俗语有言,“好过的年,难过的春”。
春天虽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可也正处于青黄不接之时。百姓家家户户余粮将尽,又要为接下来的春耕留下充足的粮种,可谓是一年中最艰难的日子。
宁城的百姓却没有这种烦恼,因为他们牙根就没有余粮。无论是粮食、种子、耕牛、耕犁,全都是曾麒提供的。
尤其是当宁县免费提供耕牛、驽马,自行开垦的土地不收一文税钱的消息传开后,周围郡县生活困顿、无以为继的百姓纷纷到宁县落户。这就导致了宁县的人口迅速增加,虽然没有回复到全盛时期,但也相去不远了。
没有后顾之忧的老百姓们干劲儿十足,一场春雨后到处可见忙碌的身影。李家村的牛、驽马、驴子全都借出去了,可根本不够分。张老实团队加班加点的赶制曲辕离,仍旧供应不上。
这些还都好说,可粮种的问题着实让曾麒愁白了头。
两千多户,一万余人。在大汉充其量就是个下县的规模。可这个下县是从废墟上建起来的,一切都得从零开始。此时又不像后世天朝那样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步子大了,果然容易扯蛋!”
曾麒有些后悔让韩准私下里传播消息了。
“主公!宁县遭受兵灾,十室九空。朝廷除了免除赋税外,不可能不拨发赈灾钱粮。”田丰言道。
“我当然知道!还不都进了赵权那个王八蛋的腰包?”曾麒心情有些烦躁,说话都在骂骂咧咧。
“主公勿恼!可向郡守传书,或有意外收获!”
“哦?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主公不妨试上一试!”田丰没有正面回答曾麒的问题。
“好吧!死马全当活马医!有枣没枣,先打两杆子试试!”
曾麒让韩准写了一封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公文,其中着实夸大了一番宁县的惨状。
没想到几天后郡守真的派人送来了一千石粮食,还外带一封鼓励和安慰的亲笔信。
“元皓,你给麒说说,这是什么道理?”
“很简单!这一千石粮食就是赵权等人的退路,给或不给皆可。防备的就是有朝一日朝廷问起,他们好以此搪塞。当然,此时郡守的账簿上,拨给宁县的粮食可能是三千石,也可能是五千石。”
“我靠!这帮蛀虫,怪不得大汉气数将近。”
曾麒一生气说了不该说的话。可一旁的田丰却好似并没有听见。
一千石粮食暂时缓解了宁县的燃眉之急。
而几天后,曾麒的大救星终于来了。苏双和张世平带着庞大的商队再次返回宁县。不仅带来了一万石粮食,上万斤生铁,还带来了两个人。
“啪!”
曾麒身前的桌子被千斤之力拍的粉碎。
“好一个颖川陈氏!麒必灭其九族。”
苏双带来正是从颖川北上的柳颖二人。
一个月前,年关刚过,二人处理好颖川之事便起程北上。岂料还未离开颖川地界便遭到了死士截杀。
赶巧的是从荆襄之地收粮回来的张世平从颖川路过到徐州与苏双汇合,正好碰上了慌不择路的两人。
得救后两人便隐于商队中,随之转道徐州。
至于截杀者,那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两人没想到陈氏作为颖川大族,气量竟然如此狭小。悔婚在前,截杀在后,为的就是那可怜的世家名声。
“张铁,集合近卫营,随我南下颖川。”看到憔悴的柳颖,曾麒怒火中烧。
“慢!怒而兴师,非智者所为也!况且主公身为汉臣,无诏而兴兵,是为叛逆也!主公虽勇,可敌十万兵否?”田丰谏言道。
“哼!区区陈氏,灭之易如反掌耳!谁能知是吾所为?”曾麒不以为然的说道。
“主公!世家大族并非等闲!其势力盘根错节,非一家一姓之势也!牵一发而必动全身,故请主公三思而后行。”韩准劝谏道。
“好!好!好一个世家!麒发誓此生必斩断世家之根基。”
曾麒看似有些恼羞成怒,只是不再提带兵南下之事,田丰等人也不好再劝,只当他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怒火,说说罢了!
只有俏立在一旁的柳颖似乎确定曾麒不是在耍嘴炮。两行清泪划过脸颊,“今生能得君如此厚待,妾死而无憾。”
“什么死不死的,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还不为麒引荐一下这位先生。”
两人早就明白各自的心意,只是以前碍于一纸婚约不敢表露罢了。如今却再无顾忌,言语之间尽是丝丝情义。
“师兄乃是颖川学子戏志才。幼时曾在阿翁门下求学,故以兄称之。”
“我靠!”曾麒心里着实没有准备。谁能想到柳颖到颖川溜达了一圈,居然拐来了一位顶级谋士?难怪古代会如此重视出身,人脉确实是一种极其重要的资源哪!感谢那位便宜老丈人了。
话说自己那便宜老丈人有如此牛逼的学生,为什么史书上没有一点痕迹呢?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对了,貌似眼前的这位牛人三十岁出头就死了。原因大概是酗酒和‘服毒’过量。
所谓‘魏晋风度’,在汉末已经出现苗头了。有些文人喜欢服食丹药,也就是五石散。而且喜欢用酒水送服。
五石散中含有大量的重金属,服用后会使人思路清晰,并且极度亢奋。在加上酒水的作用,更加快了药力的吸收速度。长此以往,重金属堆积体内无处排泄,毒根深种,和自杀也没什么区别了。
既然这位大牛来到了自己的地盘,就再也没有让其溜走的道理。大不了救他一命,全当为自己效力的报酬了。
曾麒心里想着,嘴上也不慢,“一娘能安全归来,全仗先生舍命护持。麒在这里多谢了!”
“曾大人此言差矣!柳师故去,吾便是贤妹之亲人。贤妹有难,吾安有不舍命之理?”戏志才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曾麒心里这个腻歪啊!师妹就师妹呗,还贤妹?贤你妹啊!
“无论如何,麒多谢了!元皓,为戏先生安排住所,晚上麒亲自为戏先生接风洗尘!”
“是!”
田丰领命带着戏志才离去。心中腻歪的曾麒也懒得费劲亲自招揽。你不是可以为贤妹舍命吗?那就让你贤妹收拾你。
想到这曾麒一脸坏笑的看着柳颖,把人家小娘子看的脸似火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