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又是墨水。”
司空空坐在沙发上,手指在真皮扶手上摩擦着,很快就将自己的手指搓黑。
从成为怪人并接触到新世界开始,司空空就发现了自己的对手似乎多多少少都听说过自己,可是最为奇怪的地方也在于此。
第一,司空空的能力按理来说连他的档案也会受到影响,也就是说每一次司空空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相应的他的档案也会被人忽视,如果怪人局内部有内奸的,即使那个家伙能偷走所有人的档案,也不应该让所有敌人都注意到自己才对。
第二,自然就是那个能够看见自己的眼睛,司空空在与敌人的对战中,对手虽然只能知晓自己片面的情报,但是有些家伙对寻找自己却有着很高的效率,尤其是人偶师的人偶,那双装着墨汁的玻璃眼睛,居然能够直接看到自己,无论怎么想都感觉敌人在专门针对自己才对。
司空空把玩着手中的黑色玻璃眼球,这是那些人偶在被吴天铜破坏后,司空空第一时间取下来的东西,果然当时随着司空空的动作,这些敌人也再也注意不到司空空的存在。
如果说对手有克制自己能力的怪人的话,那么也不应该做到让所有人都对自己有一定了解,就好像自己早早的被对方盯上了。
司空空看着手中的琉璃眼球,最后握在手中,缓缓站起身来,司空空开始继续搜查这件屋子。
此时在这座城市的商业街后面,那高楼大厦的后身,是一片被包围的破旧老房子。
作为一名合格的开发商,当初在竞标老房区的时候,这片本就不大的土地被三家房地产商分割拥有,其中一家专门构建商业街等区域,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而另一家则是在公开招标中获得资格与政府合作建立了一大片行政单位。
而最后这一片土地自然会被用来当做居民区,可惜的是当时的房地产商为了土地的升值,一直将这片土地把持在手中没有构建,同时也是为了与老城区的居民协商拆迁款等事。
然而随着其他两片区域的建造如火如荼的进行,部分老居民也狮子大张口,并且索要的款项也随着周围的商业街建造完毕而一直飙升。
于是后来开发商干脆一狠心,将这一条老楼留存下来,将其余的地方建造完毕后,就再也不管这些刁民。
于是在一片富丽堂皇的大楼之间,一片被时光熏染,呈现出腐朽黑色的老楼就这样隐藏在其中,同时当初那位开发商也因为气不过,在这栋居民楼的外围围了一圈差不多有一层楼高的围墙并种了一圈大树,让本就有些下陷的一楼彻底不见天日。
此时就是在这栋仿佛与世隔绝,被时光的遗忘的老楼里,正在发出无比凄厉的哭声。
“哭哭哭,一天天就知道哭,肚子这么不争气,就知道生女娃,女娃有什么用,将来都是一群赔钱货。”
一名穿着灰色衬衫,衣领泛黄且熏黑的干瘪男人骂着床上的女人,这个同样黑瘦的女人低着头,杂乱的头发纯在脸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木讷的将躺在床上哭泣的女婴抱在怀里。
这个穿着灰粉色衣衣服的婴儿紧紧闭着眼睛哭嚎着,不过随着被女人搂在怀里,女婴也似乎是闻到那熟悉的气味,不再哭泣,而是努力的朝着女人的胸口钻过去。
“一个个的,都是赔钱货,那个小兔崽子去哪了?”
男人咒骂着,将家里那扇用两个破门拼接的木门推开,站在这栋老楼的外面大声嚷嚷着,很快从这栋破楼的另一侧听见了一个老人的回应。
这栋老旧的破楼,一切都是那么的糟糕,可是却因为那个时代的人们的一股子冲劲,始终挺拔的矗立在这里,承载着当初建造它的那些人所寄托的梦想。
不过很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当初那些建造它的人已经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住进了更漂亮的大楼之中,如今剩下的只是一群流浪汉罢了。
当初那群坐地起价的刁民,也就是这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流浪汉,没有文化的他们一头扎在这个纷杂的城市,然后被其无情的甩在后面。
晃晃悠悠的走到房子的边缘,推开铁皮包裹的大门,是出乎相信的整洁。
虽然屋子内的一切物品都是无比的老旧,门框更是已经腐朽,铺着木板的地面也松软的好像弹簧厂一样,但是看得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是个生活十分有格调,且精致仔细的人。
“王叔,真是麻烦你了。”
男人走进屋内,顿时变得束手束脚无比局促,时不时的舔着小嘴唇露出一丝腼腆的笑容。
能让这个混不吝的粗汉变得仿佛绵羊一般老实的老头,是一个有着座山雕发型的强壮老头,如今在这栋楼仅存的六户人家,其余五户对这个老头都无比的尊重与畏惧。
毕竟当初第一次来这里找自己的闺女,男人在门口是说了很多不堪入耳的话,也是在那一天这栋楼的居民才发现这个曾经无比颓废的老头有着多么可怕的战斗力。
从小被父亲暴揍的男人在那一天回想起了爸爸的疼爱。
也是从那之后,男人每次来到这个小屋的时候就无比的拘束。
从屋内走出来的老头微微抬起眼皮,明明佝偻的身体比男人要矮上不少,可是被老头那仿佛鹰一样的眼睛扫过,男人只感觉自己快要低到地上。
“你呀......算了,带着星星走吧。”
老头最后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无论怎样,他也仅仅是个孤寡老人罢了,守得了小姑娘一时,却无法守护这个小姑娘一世。
被叫做星星的小女孩,在听到老人的话后就也从屋内走出来,情绪低沉的从老人面前走过去,向着老人道谢后就跟在自己的父亲后面离开。
“谢谢,谢谢。”
男人看着自家黑瘦的闺女,微微皱眉似乎要骂她几句,不过想到这是老头的家,到嘴边的话又是吞了进去。
贼眉鼠眼的向老头道谢后,男人转身就打算离开,只不过目光在扫视老头屋内的时候,一眼看见屋里的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玉质小器件,不过男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抓着自己闺女的手臂大步离开。
“唉,生活不易啊。”
看着男人粗暴的动作,老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缓缓转过身回到屋里,昏暗的灯光打在桌子上,因为老旧房子的缘故,所以电压不是十分稳定,在接上两枚大瓦数的灯泡供那个闺女学习后,灯泡就难免有些闪烁。
闪烁的灯光照在玉牌上,恍惚间似乎散发着黑色的光。
老头也就坐在椅子上,轻轻抚摸着这个今天从垃圾堆里捡回来的玉牌,迷迷糊糊的仿佛回到了他二十岁那年的时光。
“我要杀了你!”
恍惚间,红色浸染老人的双眸,老人的呼吸也越发粗重,就好像一头陷入泥潭的老牛。
此时将闺女带回家的男人,在指使一堆活交给闺女后,就从家里的小桌上抓走一把皱皱巴巴的钱,在有着一条常常裂痕的镜子前好好臭美一番后,就出去和他那群工友们喝大酒去了。
“我跟你们说啊,在我们老家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可不单单是指这些老人的经验丰富啊,还有啊,我告诉你们,还有就是这些老不死的东西年轻的时候赶着好时候了。”
“那个时候这群家伙可是见识不少宝贝,就跟你们我家那个该死的老头子,奶奶的,临了临了还瞒我一手子,将一个银锭留给我我妹妹,我妹妹,什么东西,白瞎我照顾她那么多年,有了这个银锭不说分给我一半,居然买了三十万和他那破老公去置办买卖去了。”
酒到深处,也就不走胃了,直奔天灵盖去,一会的功夫就将脑子里仅剩的一点脑浆子全部冲下来。
听着自己这群十分有能力的工友们讲述他们的故事,男人污浊的眼睛闪过一丝光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晚能够看见月亮的缘故,越看越像是自己在那个老头家看见的玉牌。
“哎~我说,你们知不知道什么样的玉算是好玉?”
憋了半天,直到那个工友将他那一天咒骂三遍的妹妹又骂了一遍,男人插嘴询问着,于是话题也瞬间偏题,喝了几瓶白酒的男人最后也就记得一句如同羊脂一样的玉是最好的,要说什么是羊脂,看看今晚的月亮就知道了。
“羊脂,羊脂,羊脂玉......”
贪念,在月光下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