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木光着膀子,将李深放在背风处,用了半个时辰,一副拼尽全力,咬牙坚持的样子将俩人的活计做完。
将李深送回屋子,摸摸额头,滚烫,偏偏还抖个不停,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娘,我好冷”。
李二木叹了口气,去其他铺上拽了些枯草,胡乱往李深身上铺。又去伙房领了饼子热水。折腾了好一阵,其他人都收工回屋了。
看李二木光着膀子,杨四两和其他齐人都围了过了。“队长,你没事吧?”
李深都已经迷迷糊糊了,说不出话来,只喊冷。
众人连忙将自己的枯草分出来往李深身上放,只想着能尽一份力。
杨四两叹道“没医没药,队长他,他怕是……”
众人心情沉重,大家伙是被押到这里来的,路上就没了一半。
魏贼残暴不仁,难道还会给你延医问药?得了病就只有等死。可怜的李深,这回挺不过去了,小小年纪,就要埋骨他乡,连父母家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大家伙同病相怜,都是在这地狱里煎熬等死,早晚而已。
说是三年后放归,在这鬼地方,眼见得要下雪了,连件冬衣都没有,三年?有几人能熬过去?
连晋人也受感染,个个唉声叹气!甚至那乌大奎还将自己的枯草分出一把放在李深身上,
其他晋人都分了一把出来,连那乌大壮也不例外,虽然犹豫了半天。
将饼子分给杨四两等人,只给李深喂了些水。
夜已深,已过戌时,李二木一直没睡。走出屋子,“得活动活动了,不找点药材来,李深这小子可撑不过去。”
看着远处群山,李二木沉思良久:这鹤鸣山危机四伏,只有这条峡谷还算平静。
峡谷两边一般人哪里出得去?魏人只需要封锁峡谷,足矣!
用草绳将裤子扎紧,光着膀子,拧着根棍子,“呼!”深呼一口气,往屋子背后的南山走去。
夜深人静,山脚下没有一个巡逻或者守夜的。
在山脚转了一阵,勉强找了个入口,是条顺着山势形成的夹沟,淡淡的月光照着,杂草丛生。
李二木想要找胡枯死的大树。枯树根上
有种斑菌,熬水喝,马马虎虎有退烧之效。穷苦人得了风寒,没钱抓药就弄斑菌熬水。
弄了堆干树枝扎火把,钻木取火对李二木来说还是小菜一碟。左手拧着木棍,右手持火把顺着夹沟一路往上。
走了有五里左右,李二木停了下来,夹沟在这里形成落差,山势垂直向上,抬眼望上去,高不可攀。
李二木决定不往上走了,翻上夹沟右侧
寻找。一路寻寻觅觅,终于找到一颗,足有二尺粗,枝丫都没了,只剩下约两丈高的树干。
李二木用木棍拨开烂树叶,果然,在根部,巴掌大的斑菌,长了一圈。
全部掰下来,用树枝编个篓子装进去,松了一口气,准备回转,他可没想着跑路,就当下的状态,想走出鹤鸣山,无疑自寻死路。
李二木准备回到夹沟,再沿夹沟返回峡谷。
看准方向一路前行,离夹沟不远了。火把要燃到头了。
李二木却越走越慢,突的猛然转身。离着二十步,出现一个身影,火光映照下眼睛如明珠一般。
“跟了一路了,盛情难却啊”李二木全身放松,眼睛不去看那身影。突然将火把扔掉,转身便跑,如逃命一般。
那身影猛扑过来,二十步的距离,眨眼扑到李二木身后,,当真是疾如风,快如电。
李二木瞬间站定,脚不动,偏过头,右手倒握木棍如持剑一般,往后一刺,
“噗嗤,”木棍穿透身影,嘭的一声掉落在地。
浑身抽搐,嘴里呜呜了几声便没了动静。
李二木重新扎了火把,才走近那身影,火把一照,果然是狼,大灰狼,这里的狼是真的大,这家伙得有一百斤了。
“嘿嘿!知道你二爷好久没吃肉了,专门送上来,倒是多谢你了!”
找了快石头打磨成石刀,将皮子剥下来
,生起火堆,烤肉。鹤鸣山危机四伏,但这峡谷两边却还算平静,只要不往上走得太远,李二木自觉还是能应付的。
还没熟透,李二木忍不住撕了一块下来,就往嘴里塞,忍不住“嗯嗯”了一声。肉就是肉,虽然没盐,没调料,还是无比满足。
差不多吃了小半条腿,李二木就饱了,
剩下的准备带回去,又看了看狼皮,“用草灰硝一下,给李深,应该就冻不死了。”
拔草烧灰,却发现一丛柴胡,李二木难掩喜色,柴胡可是退烧去寒的良药,这下子,李深想死都难了。
将狼皮有毛的一面朝下,用刚刚烧过的草灰堆在上面揉搓。忙活了好一阵,收拾好
狼皮,狼肉,带着药材,顺着夹沟原路返回
。
出了夹沟,李二木就将火把熄灭,摸黑回了屋子。李深高烧不退,整个人圈成一团。将狼皮盖在李深身上,又把杨四两推醒,“二哥?”
“去把大伙都叫醒,有肉吃”李二木吩咐杨四两。杨四两还迷糊着,“哪里来的肉吃?我在做梦吧?”
李二木将一块肉递给他,杨四两瞬间清醒,几个月不知肉味啊!,看着李二木,喃喃道“二哥,我”
“休要做小儿女状,去叫其他人,小声点”
其实好些人都已经醒了,听说有肉吃,都不敢相信。
闹哄哄一阵,除了李深,所有人都醒了,齐人兴高采烈,看着李二木,都激动非常。而晋人却有些莫名的情绪。
李二木对众人说道:“刚刚某家去茅房,在边上发现了这个畜生,已经死了,也不知为何跑来了咱们这边,该大家伙饱口福”
这个说法,众人是不信的,也没人傻到拆穿。李二木说着,随手撕下一块,留给李深,其余的一块块分给众人,大小相仿佛。
递给乌大奎的时候,他有些忐忑“李二哥,我……”
李二木抬手止住乌大奎,“诶!不必多言,虽说我们份属两国,但是现在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同是天涯沦落人,
些许小小龃龉,不必放在心上,以后大家伙相互照应”
看着爽快大气的李二木,乌大奎感慨道:“李二哥侠肝义胆,我乌大奎佩服,今后唯二哥马首是瞻”。
李二木摆摆手“言重了”,轮到乌大壮,他甚至一个响头磕在地上“李二哥,往日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望二哥大人不记小人过。”
李二木将乌大壮扶起,拍拍他肩膀,点点头没有说话!
众人抱着肉啃,狼吞虎咽,不一会吃了个干净,李二木招呼杨四两去伙房弄个瓦罐给李深熬药,杨四两应声去了。
其他人也想帮忙!李二木摆摆手“兄弟们日间劳累,还是好好休息”,众人扭他不过,自去睡了。
等熬好药,喂给李深喝了,李深半睡半醒,知道李二木给他冒险采药,又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新鲜狼皮,李二木现在还光着膀子呢!
李深哽咽道:“二哥,你又救了我一命,这辈子也报答不完,我……我”
李二木抬手打断,左手捏着李深肩膀,说道:“你既然叫我二哥,我怎能不管你?
再说前段时间我迷糊的时候,也是你顾着我呀!咱们是过命的交情,不必多言。”
李深用力点头,瞪着眼不让泪水流下来。
他这辈子,从小没了父亲,又背负了太多,感觉除了母亲,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好。
几次救他性命,照顾他,保护他,也不知这辈子如何才能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