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雪花渐大,风刮得更紧。
蛊毒虎见到大哥胸腹间的皮肉绽开,一片血肉模糊,不禁心中剧痛、目眦欲裂……
他强忍着眼眶中的泪水,细搭脉搏,透过眼中的迷蒙,观察着飞天虎的眼眸气色……
飞天虎安慰道:“五弟,不必担心!我伤在皮肉,筋骨却是无碍!我潜运内力,也无中毒症状……依你看可有被官府鹰犬暗中下毒的迹象?”
“大哥,依小弟探查似是没有,可我们也不得不防……“蛊毒虎将声音压得更低,“二哥已让我在那小娃儿身上动了手脚……”
飞天虎低声道:“如此甚好!我们暂且回山,不要惹这铁鹞子,莫要多生事端……留住长青山,不怕没干柴!”
“是!林子里备有马车……“
“不用!我还骑得了快马,咱家速离险地为上!“
飞天虎连日来惨遭酷刑,眼下是在强敌和众兄弟面前强提着一口真气勉强支撑,但是尽管筋疲力尽,仍然不敢坐马车缓行。不回到牛头山,他终究是心不能安。
铁鹰此时也已把赵康细细检视了一遍,为赵康切脉时,只感到这孩子肺经衰弱异常,别无其他。
铁鹰也听闻成王说起过,此子天生肺弱,有极重的咳喘症,发病厉害时,还常会晕厥……
此时发觉这小公子的手太阴肺经中的中府、孔最等几处要穴中胶着寒气,偏偏肺腧中又有热毒所侵,才知此子虽贵为王府公子,不缺名医良药,但却是病得深重,故尔难治。
铁鹰不疑有他,何况安察卫在飞天虎身上也己做好了手脚,自信这几只虎不日便会被一网打尽……
铁鹰更不多言,抱起小赵康,一纵身便跃上马背,策马向来路奔去,只简单丢下一句:就此别过!
这几虎面面相觑,不意此番竟是如此顺利便轻易化解了一场无妄之灾。
独眼虎、蛊毒虎和小七儿锦毛虎喜形于色;老大飞天虎和老二、老三却犹有余虑,面带忧色;俏脸虎柳莺莺神情却最是复杂……
她既喜未动刀戈便救出了大哥,又痛惜那可爱的小娃娃身中毒蛊。虽然二哥说是待大哥平安回山、没有了后患,便会遣人送出解药,解了这蛊毒。但是五哥又明明说过,这蛊他从来也没有施过,又怎保一定能解得了此蛊而又不留余殃?
……
按照摄魂虎的吩咐,在出京驿道上安插了几个七虎寨的暗桩,以探查安察卫是否遵守只派一人来送回飞天虎、交换人质的约定。
此时,这些暗桩见这么快铁鹰便一人一骑,带着小娃娃驰回,自知交换人质顺利,便尽皆悄然撤去。
事关成王小公子的生死安危,安察卫自是不敢暗中多派人手。铁鹰知道七虎中的老五——蛊毒虎是使毒的行家,也未敢给飞天虎暗中下毒,但是却给他下了一种香!
安察卫有一件秘密武器——疏影香。说是香,可它非但不香,而且无臭无味。
说它无臭无味,也只是对人而言,但是经过训练的猎犬却能够追踪此香气味,是名:疏影。
铁鹰虽履约未多带人手,但是早就安排好了大队人马集结在“安察亲军都指挥使司“中待命!
城楼之上,嘹望塔上的哨兵远远看见一只烟花弹在夜空中绽放出一道白光,忙传信给塔下的传令兵……
传令兵又一支响箭射往城中。城中也爆起一支烟花弹,绽放出一模一样的白色强光……
安察亲军都指挥使司中,那些早就严阵以待的三百名安察卫精锐飞驰而出……
待到这三百名安察卫出了城,另有一支两千人的城门守备军也随后而出。这是为了防止安察卫追赶不及,七虎遁入牛头山,以应援安察卫搜山剿匪。
安察卫刚出城门,便遇上了飞驰而来的铁鹰。
铁鹰把赵康交给了他的一名亲信、从五品的副千户——冯经。嘱其带着二十名安察卫校尉,速去成王府,务必将小公子平安送到王爷面前,路上万一遇到有人劫持,杀无赦!
这冯经为人干练,一身横练功夫也是不弱,十余年来追随着铁鹰,跟他一路从小旗升上来的,是以铁鹰信得他过。
何况这是一个能获得王爷青睐的美差,若不是铁镇抚使急着亲去追剿,分身乏术,也不会将这美差拱手送与旁人。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之意。
铁鹰简短几句吩咐好冯经,又驳转马头去追安察卫的大队人马……
铁鹰马快,跑得几里路,便即追上了大队。他又急急吩咐司犬的校尉紧随他身后,便催马前行。
这十名司犬校尉都是好骑手,坐下也都是快马。马上的每一个校尉手中都还牵着另外一匹马的缰绳,那另一匹马上没有骑手,只驮着犬笼,笼中是受过特训的追踪犬。
铁鹰的坐骑神骏,不多时,便将所有的安察卫都甩在身后,相距越来越远……
铁鹰是想能在七虎上山前追上诸人,只要能缠斗拖延片刻,后援人马一到,七虎尽成网中鱼鳖。
可是铁鹰这一来回奔波,毕竟是落下了四十余里的路程,追赶实属不易。
那摄魂虎又是安排周密,早就在林中多备下了七匹快马以供换乘,节省脚力。铁鹰的坐骑虽乃宝马良驹,可若想在七虎进山之前追及,希望也甚是渺茫。
可偏巧赶上了天降大雪,路越来越是难行。七虎不敢过于催马疾奔,唯恐有个马失前蹄,反倒慢了行程。
而铁鹰坐下的“黑风”却神骏异常,大雪漫天中,它更是奔驰得欢快淋漓,确如一团黑色疾风刮过……
就在离牛头山不过五里之遥的一处陡坡上,一向急躁的独眼虎马鞭抽得太急,坐骑在疾驰中滑倒,独眼虎猝不及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独眼虎“哎呦“一声,在雪地上打了个滚儿,一跃而起……
其余诸虎见了,放慢坐骑速度,又驳马兜转回来,纷纷询问……
独眼虎一边捡起滚落在地上的帽子,拍打抖落着帽子内外的雪,一边恨恨地骂道:“这软脚畜牲!老子多抽了它几鞭子,它就存心要摔死老子……”
见独眼虎骂骂咧咧的,又要动手打马,飞天虎沉声喝止道:“老四!你跟牲口犯甚么犟?赶紧上马!”这语气中又已恢复了带头大哥的威严……
因为已离进山的路不远了,雪夜奔驰还要牵着换乘的马匹也会影响到行进速度,所以在离牛头山十余里时,飞天虎便让大伙儿最后一次换乘了坐骑,将余马都弃之不顾了。
此时飞天虎最为担心的是独眼虎的马摔了这一下后还能不能奔驰。遂又沉声道:快看看马还堪用么……若是马不能跑了,你就跟六妹共乘一骑!
独眼虎挨了这一摔,既觉倒霉,又觉得在众人前失了颜面。正自心中悻悻,忽闻大哥此言,刹时间便又心花怒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