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康见一叶大师这白胡子老和尚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好糊弄,便也不再嘴硬,当下说道:“大师所料不错,顾老师的确是我两个哥哥和姐姐的师父,现下还未收我为徒……”
一叶大师脸露微笑,甚是慈祥和蔼。可他心中却道:顾清风虽然是武道高手,却终究是肉眼凡胎,不过是只知道观鱼之大小颜色,却难辨混迹于群鱼中的龙种……
一叶大师客客气气地道:“老衲却有一事不明,尚要请教公子!”
赵康赶忙肃然道:“不敢当!大师但说无妨!”
“请问公子贵庚?”
“小子虚龄九岁……”
一叶大师微笑道:“贫僧观公子行止有节,言语有度,还道公子会大着几岁,原来却只有九岁,了不起……可老衲不解的是:以小公子的年纪,为何至今尚未拜在顾老师的门下?”
一叶大师问得客气,却是一针见血!顾清风既然几年前就到成王府做了西席,如果他愿意收赵康为徒,一定是在六岁之前就开始调教此子了;成王也不会让儿子误了光阴,错过起始练武的最佳时机。再怎么说,也绝不会拖到九岁这个年纪!
赵康硬着头皮道:“不敢相瞒!小子自小就有厉害的咳喘病,身体羸弱不堪。顾老师便劝父王,让我待年岁稍长,晚几年再起始习武。”
赵康嘴上先说“不敢相瞒”,之后又在一句真话后加上一句谎话,这谎编得圆,亦在情理之中,不由得一叶大师不信。
一叶老僧点点头,又道:“既是如此,老衲也就不复多言了。这七宝山距成王府不远,敬佛寺后山好玩儿的去处也不算少。日后小公子可常来此盘桓数日。老衲跟一行师弟招呼一声,公子有何武道上的疑问,尽可去迦叶堂问他。”
赵康合十一礼,恭恭敬敬地道:“这可多谢大师了!”
一叶大师合十还礼,道:“些许小事而已,公子不必言谢。老衲这就带公子下山……”
洞内人声沉寂已久,此时忽然响起:“且慢!公子将行,老衲也有几句咐嘱……”
赵康停步转身,向洞口恭敬合十而立,一副聆听教诲的虔诚模样。
他总感觉这洞内之人不仅道行高深,而且十分神秘。总觉得他之前跟希夷道人说的什么“闭关未至期满,不便出洞相见”之类的话太过牵强。
外强都打上门儿来了,还顾忌啥“闭关期限未满不出洞”的誓言?!真要是无力抵御,大火焚烧山洞,难道也宁可被活活烧死在山洞里不出来吗?命都要没了,还要啥自行车!
赵康脸上一副恭敬貌,心中却难免对这神秘的洞中人多有猜疑。
只听那人又道:“公子天生慧根,际遇又奇,与我佛有缘,也与那希夷道人有宿缘……”
“呃?那位道长性子急,脾气暴,我可与他不大投缘啊!莫非可是恶缘?”
“呵呵。不过是脾气秉性不相投,可你二人确有一场让汤之缘……至于善缘恶缘,却也难说……”
赵康笑道:“俗话说,善缘恶缘,无缘不聚;欠债还债,无债不来。只要是遇上的,多少总是会有些缘分吧!也不稀奇!”
“善哉,善哉!公子颇有慧根佛智,只是入我佛门的机缘尚不成熟罢了!还请公子日后有暇常来敬佛寺,结个佛缘也是好的。”
赵康道:“谨遵法师教诲!小子日后定当多多拜上!今与娘亲分别时久,恐母亲大人挂怀,这便告辞了!”
赵康语毕,向着洞口微微躬身,垂首合十一礼以作告别。却恰在此时,突然童心大起……
他猜想洞内的法心大师在经过刚才的一番斗法之后,定然也是法力精神大耗,此时强敌已去,定会放松戒备,收了洞内的法宝禁止。此时我要不要突然闯进洞去,看上一眼?就一眼!
这想法在赵康心中只是一个闪念。可一旦有了这一闪念,便使得他有了难以抑制的强烈冲动……
赵康的心在“呯、呯、呯”的狂跳,身体由于亢奋而微微颤栗,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阻止着自己:——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好奇害死薛定谔的猫……
可是心里的那个念头却变得愈发强烈——就看一眼!那老和尚是怎的一副模样?那洞里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赵康已然微微转身,似欲随一叶大师下山而去。突然,他猛一回身,快速冲向山洞……
一叶大师侧身站在崎岖的山道小径一旁,伸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面含微笑望向赵康。
他见赵康冲着洞口施了一礼,转身欲跟来,便也转过身先行,头前引路,以尽地主之谊……
此时一叶大师正背冲赵康,万料不到这小子竟是虚晃一枪。而洞中之人此时也正转身向内洞走去,只当赵康已随一叶而去……
赵康离山洞口仅十余步远,他卯足了劲儿疾冲,转眼便跑进了洞。
赵康眼前一黑,知是到了洞中,忙揉了揉眼,瞪眼凝神,仔细看去……
洞外青天白日,光照极强。从亮出突然来至黝黑的洞内,虽洞口处有光透进来,却一时间如同置身于漆黑的夜晚,双眼一时间不能视物……
赵康感觉到身前约十来步远处,有人“啊——”的一声,声音中透着惊讶……
赵康心中窃喜而亢奋,借着洞口的光,凝视前方,却也大吃一惊……
洞内阔约七、八步,深不过十余步。此时赵康的眼晴已适应了突然从极亮处到黑暗处的转变,洞内景物尽入眼帘……
洞里仅有一张矮几、一个青铜香炉。地上散乱放着几个蒲团,再靠内是一个小小的白石塔。石塔只有一人多高,二尺多的直径。除此之外,别无一物。
而洞里面,除了站在赵康身前的这个人外,再无一人。
这个人,赵康此时已能看得分明!
只见此人光头衲衣,胖胖乎乎,比自己矮了差不多有四、五公分,黑黝黝的脸上尽是惊诧之色,更彰显出其童稚之趣……他竟是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小沙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