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夷老祖感知到这毒虫大有来头,它能潜藏于人的经脉藏腑之中,吸**血元气,以供自身修炼丹道……
可是有人一旦被它所乘,如果不能除掉此虫,自己又没死,那么不出百日,真气自然就会被它吸尽,又有谁还会继续心甘情愿的勤苦修炼,练出大量真气来填补这个无底洞?那不是辛苦挑水往没底儿的缸里倒吗?这人是傻透了还是疯透了?!
所以,这毒虫若是种在功力高者体内,就会被很快炼化,反成为了人家的一味补药;而若种在功力低微者体内,只能吸收到少量的真元,绝了此人的修炼之路,却不可能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兑变!
很明显,这毒虫现在已然逆天了!居然有一个精勤修炼的男童,心甘情愿地以元阳之体养浩然正气,去喂养这只毒虫!而且这男童为它所提供的真气居然十分精纯而磅礴……
须知赵康虽勤修数息观、练真气养碧奴儿仅一年时光,可是他本就因喘病而有了几年打坐功夫的底子,这数息观又是正宗禅修佛法,而且他的身体还只是个七八岁的男童,男女欲念尚未起,元精湛纯,未化为男女交感之精,所以这一年中为碧奴儿提供的修炼资粮实在是大为可观……
修炼最忌者即是漏丹。这就好比锅漏了,虽然总是勤奋添水,可锅总是添不满水,自然也就煮不熟饭。
漏丹并非是仅指泄漏,后天男女欲望一起,意一动,元精便已化为了交感精,即是漏丹。所以修士、丹道家、佛家都盛传一句箴言:开口神气散,意动火功寒。
又有一句话叫:悟则当下即是,不悟则千年万世。修炼也是如此,若能后天染污心不起,元精真气精纯,则虽一年之功亦可成道。
若是意动神摇,常思男女情事,即便经年累月的长坐不卧、炼丹服气,那也是担水去灌没底儿的缸,虽再勤勉,经百千劫,也不得满。
更何况赵康的真气是只养炼而不囤积,随着产出即被消耗,是以并无干扰乱气,亦无走火入魔之虞。因此在这短短的一年里,就使碧奴儿的修炼有所大成,而赵康便是为他人做嫁衣者……
“奇货可居!奇货可居!此妖虫是一件奇货;彼童子乃奇货一件!”希夷老祖对赵康颇有兴趣,一时竟都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大修行者中,多有佛道双修乃至采众家之长者。希夷老祖聪明绝学,虽是道流,却对佛家法门也多有钻研。而法心大师更是自道流而入佛宗者……
是以希夷老祖在地藏殿外听闻赵康给阿忠讲解楹联,便故意考较一番。不曾想,这小小孩童竟然还深谙佛理,且慧心灵智,大异凡俗!
希夷老祖老怀大慰,暗赞自己有先见之明,早在三十年前就把那一干劣徒逐出门墙,免遭有辱师门之厄,如今再收了这孩童为关门弟子,将来定可光耀门楣……
这希夷老祖虽是道行高深,无奈却不通人情事理。你想收这孩童为徒,大可先以欲勾牵,或与他谈经论道,或显露些高超法术,还愁他不生出拜师学道的念头来?
可希夷老祖既不练达圆融世情,又是个急躁脾气。他只道是这娃娃三生有幸才能遇见自己;能拜自己为师,那是这小子好大的造化!
因存了此想,所以大咧咧的一上来就要把人带走,却使得事态发展得反为不美了……
一叶大师感知到希夷老祖已来至后殿,知他又是孤身前来,便吩咐众僧只暗中戒备,先不必现身与他着相。自己也孤身前去与他相见,不可落下以多胜少的口实,就此堕了敬佛寺的威名……
眼下希夷老祖已动了无明火,他手中黎杖朝躺在地上的阿忠一指,阿忠的身子在地面上平平滑出三丈多远。
希夷老祖的黎杖又在地上一顿,方圆约三丈之内的青砖地面竟然变得如冰面琉璃一般呈现半透明状,这地面上竟是映出了他们三人的倒影……
赵康正诧异间,这冰面也似的一层地面下,泛起了红光……
倏忽之间,在这层足有两三寸厚的“冰层”下,出现了一大团火焰,再细看时,这火焰已变作莲花形状……
有一朵朵莲花,也有枝蔓,但都是由火焰构成。火焰枝蔓在冰面下,朝四面八方迅速蔓延开来,枝蔓上绽出一朵朵火莲,越开越大……
赵康感觉到这火势迅猛,虽尚在冰层之下,热浪已汹涌地向自己袭来……
他正觉得有些炙热难耐,突然自心包经中升腾起一股沁凉之感,瞬间便灌注了身体各路经脉,既而向肌肤浸透、渗出,在自己的身周形成了凉爽的包裹层……
赵康知道这是碧奴儿之功,以这层凉气挡住了热浪火毒。
于是,赵康不禁没了恐慌,反而洋洋得意了,心道:我说它已成了我的灵宠吧!兀那老头儿还讥讽于我,哼!
赵康又变得气定神闲起来。他抬头环顾四周,却发觉自己只能看到不足两丈远的地方……
在自己身周四面八方竟然也都是半透明的冰层,但这冰层约有三寸来厚,又非像纯净的冰那般透明,因而虽能感到有光透入,却看不到外边的事物。
赵康忙又抬头望去,果然不出所料,他已看不到天空了……
距地面约有三丈左右,同样是被那半透明的冰层所笼罩……
赵康同希夷老祖、一叶大师三人完全与世隔绝了!三人正处在一个面积约一百平米大小、十米高的圆柱体中。这个圆柱体中空,壁厚约十厘米,完全密闭……
赵康这时才发现,地面冰层下的火焰红莲隔着这个冰柱墙壁已快速蔓延到了周遭和穹顶……被冰层隔出的整个空间之外已被火莲完全包围了!
火焰虽有冰层隔着,但是这冰层和火焰都是希夷老祖法力所化,火焰自是随时都能穿过冰层伤人,那不过就是希夷老祖一念之间的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