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冬月,大寒将至,万物皆是寂寥景象,平日里喧闹异常的街道也因为日暮时分少了几分生气,三俩个行人,不时经过的车队和几家酒色之地仍忙碌着。
冬风凛冽,吹动着街上仅留的几片残叶,空中飘落着絮絮的雪花,木研穿着臃肿不堪的衣服,只露出柳叶形状的眼睛,蜷缩的往前走着,路边铁锤敲打玄铁的声音震的双耳有些发痛,万安镇作为锻体修山的大镇,镇上的人崇尚武力,几乎每天都会有暴力发生。自然打铁生意也随处可见,武器好像总是供不应求,铁器生意对镇上经济有着磨灭不了的贡献,而自古暴力与性从不分家,青楼也便成为了另一个镇上的支柱产业。
‘聚香楼,艳名尚且可以,就是不知里面的春色跟王城的妖艳女子相比会有怎样的区别‘’,木研走到一家双层花楼门前心里默念着便踱进楼去,红木鎏金的曲栏蜿蜒到二楼的中央,楼上楼下挤满了锦衣绸缎包裹的客人,肥头大耳,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头发稀疏,似乎位高权重之人有的特征,这里的大多数都占齐了,接着几位浓妆粗抹的精致女子朝着木研的方向簇拥而来,烧炭散发出的乔木香味和风尘女子脂粉气味夹杂着,顿时让木研没了欲望,拿起脱下的衣物对扑面而来的风尘女子不做理睬,缓步走到一个偏角处坐下,目光掠过之处,看到一位精瘦少年捧着茶壶伺候进门客人,露着六畜无害的笑容,套用着各种客套言语,脸上挤出来的僵硬的笑容似乎总能让那些大爷们赏些银两,贴身短打的衣服像是长在了身上,浸透着汗水。而对这孩子,木研展现出一些兴趣,可能当人身处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环境中便会去寻找同类一样,这少年不经心蹭到炭黑的脸上棱角分明,带出俊美刚毅的样子,丹凤眼眸深邃乌黑,凭添着几分魅惑。正当木研沉浸在思考中的时候,二楼顿时一阵喧闹,定睛一看,原来两名大汉因为一位风尘女子争执不下,几欲动粗,看这女子虽不是绝色容颜,却生的异常白皙,圆润如玉的身材散发着成熟的气息。楼中老鸨连忙赶去劝阻,不劝时还一直处于争吵,一劝似乎俩人便更加歇斯底里了,互相指指划划,却没有一个人真正动起手来,样子像极了路边两只对口狂吠的野狗。剑弩拔张之时,突然破门进入几位表情极为慌乱的汉子,略显消瘦,衣衫不整,只顾着摧枯拉朽的喊着“杀人啦,杀人啦~”,不停歇地直接跑上二楼,几乎同时一位略显壮硕的男子披着黑衣走进聚香楼,右手上执着竹叶色青翠长剑,面色铁青,犹如死神一般漆黑没有焦距的眼睛,似乎审判着他面前的所有人。
聚香楼里没有一人理会这几个消瘦的人,像看着玩偶一样,暴力更能促使他们血脉喷张,成为他们发泄欲望的催化剂。青翠长剑薄的似乎一触便会折断,而这剑士一步也没停留,向上一跃,接着挥动着右手,没有夹杂任何多余的动作,几位”玩偶“应声倒地。人与剑好像不曾移动过,依然静止在那里,就这样时间好像停滞了,整个楼里都没有了声音,血缓缓流到一楼,最先叫喊的是老鸨和那些烟花女子们,无头苍蝇似的向着大门跑去,伴随着刺耳的喊声。剑士没有停留不断挥舞着青色长蛇,每吐一次一人便阴阳倒转,即便饱经岁月,久见世面的显贵们也只能避其锋芒,四处躲避,聚香楼的打手们手执狼牙棒子接连上前,然而无济于事。剑声呼啸,楼里已经到处横着尸体,叫骂声,哭喊声混杂着,惨烈非常,就当即刻要劈到那捧壶少年时,只见木研中指和食指并拢,只一挥,霎时间少年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听到耳边呼啸的寒风,好像要撕裂他一样,强忍着疼痛,脑中还停留在剑士长剑切过大汉胸膛的血腥画面,紧接着狂风擦过脸的疼痛让他晕了过去。
斜阳初升,打到少年的脸上,少年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脚下好像踩着云彩一般,身体有着从未有过的温暖,好不惬意!
“我本来没有义务救你,但却唯独不忍心看着你死去,你并不需要知道我的由来,只需明白我不属于这个地方,大概以后再也无缘相见“木研直接了当地对着尚且在地的少年说道。
少年睁眼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看着男子柳叶似的眼睛,似乎还没走出前一瞬的阴影,带着哭腔,”我在哪里,刚才好像看到一个恶魔不停的在杀人,是我做恶梦了吗?“说完使劲打了自己一巴掌,哭声更大了,“虽然他们平时都叫我二狗子,我挺厌恶他们的,但突然所有人都不见了,我…“少年说到这哽咽了,继续说道:“我叫陈峰,平时除了喜欢欺负隔壁铁匠的女儿,他的父亲总说有一天要打死我这个小王八蛋,哪里还结过什么仇怨啊’’。
”这事与你无关,聚香楼里的人也不曾与他结仇,看样子那剑士只是奉命而已,至于原因或许跟我占星卜卦有关,也可能无关,现在还未来得及打探消息,我只能告诉你的是,你们的小镇消失了,并且整个城在昨晚也被黑衣人屠杀殆尽,你已经不需要回去了,那里可能只剩你一个人活着。再多的事以后你便会知晓。这几天消息也应该会传出来‘’木研转念一顿神,伸出左手,只见左手拇指在食指与无名指上掐算几下,继而说道,我送你一支紫荆手串,紫荆花开,若是有缘,自会再见‘’接着转头扬起微笑,“还有,我叫木研。”
说完一道白光闪过,手串已经挂在了了少年右腕,而四周早已没有了木研的踪影。
陈峰晃了晃神,刚救出自己的人只说了一句话便消失不见了,又看了看周围,是自己从未涉猎过的白雪秃山之地,甚是荒凉,木研一走,短暂的温暖也消散了。一边摸着手串一边回味着这短暂的瞬间,一天翻天覆地的经历让晨峰还并没有缓过来,呆坐在雪地之中,耳边回响着木研给自己说的话,这也让陈峰有了继续活下去的信念,“既然老天不想让我死,看来我也得努力才行“,陈峰的脸上露着稚气的笑容,仿佛已经接受了老天给他开的玩笑,说罢便环绕了四周,顿时笑容僵硬了,因为从未外出过,只能一个劲的朝着一个有着若有若无的黑影的方向走着,雪地为床,雪果裹腹,遇到庄户便偷点衣物和干粮备足温饱,遇到有河水的地方便停下洗去身上的污泥。就这样,晨峰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久,不知过了多少个日夜,终于在晨峰的面前迎来一片耸入云霄的山崖(黑影就是远处眺望山崖的样子)。
此时陈峰已经放弃了再往前走的念头,望了望山崖,转念自言自语的想着,“嘚嘞,就在这吧,总比睡在雪地里好多了,今晚就这里待着了。”而对于此时尚未成年的陈峰来说,更多的可能是为自己打气吧。
陈峰先是利用山崖的地势在阳面找到一个可容纳自己生活的洞穴,找到碎石和早已枯萎的树梢挡住穴口,穴前用随身带着的火石烧了点柴火防止有猛兽把自己吃掉,只留出一个通风的口子,石地做床,积草成被,这晚陈峰早早便进入了梦乡,自那天以后再不曾有过这样安稳的睡眠。月色踉跄,亮光依稀照进狭窄的洞里,照在熟睡的陈峰的脸上,微微露出的笑容,可能在梦中又回到了聚香楼里。
一大早陈峰便开始打造自己的小窝,把穴口加固了几层,里面也放了些石头作为炉子使用,并削几根还算结实的木棒作为打猎的工具,中午便出门碰运气了,先是走到了附近雪林里,看能不能打到野兔,结果兔子没打到,听到了几声大型动物的吼声吓得连忙跑了回来,只得跑到跑到山崖下,喝了点雪融化流下来的积水,又开始了叉鱼,因为水流太小,回来时只叉到几条鱼苗似的小鱼,微小的火苗烤着叉在木枝上的几条小鱼和野果上,照耀着狭窄的山洞,此时陈峰却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