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凡虽然没看到之前的事情,但大致猜测了一下就知道肯定又是魏思卿搞的鬼。
这一回来就来这么一出,也不知道下山了是副什么德行。
摇摇头,跟着禅远走了。
羽凡那最后看魏思卿的眼神,谢竹是看懂了,捂着嘴偷笑。
玄清听不懂他们的话,还真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大人的世界他果然还是不懂。
“谢竹,穆雨,我们也该回去了。”废了这么一番功夫,总算是结束了,那她就可以专心致志的完成自己的东西了。
“是。”谢竹立马应声,低头对玄清说道:“走吧,今天的游戏结束了,下回再有好玩儿的事情,再叫你。”
玄清垂着头,叹息。
这游戏,到底都玩了什么?
再说狼狈下山的袁凯,此刻正躺在床上养伤,时不时地哎呦一声。
云光吊着手臂,站在床边候着。
“公子,我们下次还........”
袁凯瞬间止了哀嚎,坚定的说道:“再也不去净音寺了。”
“那魏小姐?”他也不想回去。
袁凯想起魏思卿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以及最后的话,打了个哆嗦,连连摆手。
“罢了罢了,我可不想再遭罪。”
如今他这一身伤,受的委屈,都只能受着,连个出气的人都没有。
云光沉默的站着,看了看自己包着的手臂,也只能叹气。
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说的可不就是他们嘛!
这一闹剧结束后,净音寺的人又回归了平静的生活。
此时,魏府。
荣春院内,沈玉和白璟妍正坐着喝茶,突然谈起了魏思卿。
“母亲,这好几日过去了,你说这思卿到底是去了哪儿啊?真叫人担心。”沈玉家里都是儿子,没什么需要操心的,多了个侄女儿还没等好好稀罕,就没了音信。
白璟妍这些天也是愁眉不展,“真该让他们再去找找。”
那日魏青州他们空手而归,大家都没什么信心,这事儿也没什么人提起。她这个大家长就算是说了,也不过是费人费力,也就耽搁下来了。
“不是我这个做大嫂的私底下说闲话,而是我实在看不过去。”沈玉联想起这几日杨昕那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真的替魏思卿感到伤心。
“这思卿她娘,对待孩子确实不怎么地道。我看着她对青川挺好的,什么事都亲历亲为,怎么到了思卿这儿,就跟没事人一样。”
“现如今哪个当娘的不是把自己孩子当个宝,现在思卿和青川却是一个草一个宝。”说着说着她开始叹气。
“谁说不是。”她早看出来了,可毕竟人家亲娘都不急,他们这些人就算说了,也是讨嫌。
“再过几天就是您寿宴了,本来思卿就是为了您回来,又因为您的寿礼回去,这要是您生辰那日没赶回来,那些个外人该怎么说啊。”
白璟妍盯着杯子,不作声。
良久,她开口说道:“若是思卿没赶回来,那便不办了!”
沈玉愣了一会儿,随后惊讶的看着她。
“母亲.......”
“这孩子,我们魏家本就亏欠她,现在更不能让她受委屈了。”白璟妍想的很简单,反正她也半只脚踏进棺材了,这些虚礼不过是充充场面的。
更何况,这场寿宴她更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让京城的所有世家,官家,都知道。魏思卿这个人,不是他们丢弃的,是他们魏家唯一承认的二小姐。
“但是您这样做,父亲和相公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白璟妍摆摆手,“无妨,这事儿还没定论,这几日我再让人去找找,万一有消息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玉颔首,不敢再提这件事情,沉默着喝了茶。
等白璟妍让她回去,她才离开。
一离开,她就直奔杨昕的院子。
杨昕正在屋里刺绣,见她来也没什么大反应,行了个礼又坐下了。
“大嫂,你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杨昕和沈玉出身不同,沈玉的父家也是京城的世家,而且家里就她一个女儿,宠的很。
而杨昕,外省的人家,父亲子女众多,她不过就是其中一个。能嫁到魏府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找你谈谈心。”沈玉也没这么快挑明自己的目的,款款落座盯着她手上的东西,貌似不经意的问道:“你这是在给思卿绣衣服?”
杨昕拿针的手一顿,不自然的点头,“是啊,这孩子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等她回来就给她。”
沈玉又不是瞎,这上面的绣样分明和男子比较配,怎么可能是给女儿的,恐怕也是给青川的东西。
“弟妹,思卿这出去好些天了,你不担心吗?”
“担心啊。”杨昕放下手上的东西,看着沈玉,“大嫂今日一来我这儿,三句离不开我女儿,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玉勾唇,笑得落落大方,“字面上的意思。虽然思卿和青川之前发生的事情算得上是你们的家事,但毕竟同住一个屋檐下,我这个做嫂嫂的,做大伯母的,有些话不得不说。”
“大嫂请说。”
“你我同样身为母亲,有一些心理都是一样的。护短是咱们魏家的家训,想必弟妹也知道。但是护短也分人,在对外人时咱们自然是一致对外的。”
她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
“但对自己人,咱们还是要分是非对错,不能一味的偏袒.........”
“大嫂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何时偏袒谁了。”杨昕皱着眉反驳。
沈玉神色一变,之前的温婉模样一下有些冷,“有些话我不点明是给你留面子。你自己回想一下,自从思卿出事以来,你可有为她说过一句话?”
“就连青州都知道维护她,可你却只在为青川辩解。你说要是思卿回来知道,该有多伤心。”
“我.......”杨昕说不出话来。
“罢了,随你怎么想。今日这些话算是忠告。你这做母亲的若是不能明辨是非,自然还有我们这些做长辈的为她撑腰。”扔下这一句话,沈玉甩着袖子走了。
杨昕愤恨地盯着她离去的背影,一挥手扫落了一桌的东西。
吓得旁边的丫鬟垂着头跪下,大气不敢出。
“沈玉,别仗着自己是长辈就对我颐指气使,我的女儿还轮不到你来管!”
杨昕气的其实不是沈玉为魏思卿说话,而是身份上的低人一等。
先不说在魏家的长幼辈分,但就他们的出身,拿出来作比较,那杨昕绝对是比不上沈玉的。
京城的世家小姐,和外省的不知道第几个的庶小姐,见识和气度那都是从小就养成的。
即便她已经有所长进,但还是差了人家一大截。
“还不赶紧收拾了!”杨昕再气也只能背后说说。
“是。”
魏府这儿风波渐起,魏思卿等人在经过几天夜以继日的准备后,终于在白璟妍寿宴的前两天完成了寿礼。
这天,魏思卿和禅远在落音林的石桌上对弈。
“方丈,多日叨扰,今日午后我们便准备启程回去了。”来了这快五日了,要是再不回去,就赶不上寿宴了。
“也好,路上小心。”禅远落下一子。
此后,两人不再对话,一盏茶后以魏思卿失败告终。
她抿了口茶,笑道:“还是方丈棋艺高超,羽佛不知何时才能胜得了您。”
禅远看了她一眼,盘着佛珠,“若真要赢老衲,以你的聪慧,必然是轻而易举。但见你心事重重,心思不知飘向何处,若是有疑难困惑,不如跟老衲说道说道。”
魏思卿轻笑,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不过就是烦那魏府的关系。
他在青龙镇发生的事情,回了魏府肯定会被拿出来说。
她是不在意的,但她其实并不想过多的纠缠这件事情。
虽说她有心试探,但总归还是有些伤心的。
“我记得方丈以前说过,我与父母的缘薄。”这还是她六七岁的时候,特意去问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魏府的小姐,只是每回跟在方丈后面,看着来上香的香客们,或多或少都会带着自己的儿女。
再不然就是为自己的儿女祈福。
就有些神往,于是拉着禅远的袖子,一脸天真的抬头看着他,“方丈,羽佛的家人呢?为什么从未见过爹爹和娘亲?”
那时候,禅远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发,然后有些伤怀的告诉她,“羽佛与父母的缘分未到,时机到了,自然就有了。”
那时候的她也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很快就把它抛之脑后了。
第二次问方丈,已经是两年前了。那时候她也才十二岁,但是已经懂得了很多道理,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但是并没有表现得多么高兴,只是略带疑惑地去问他,“方丈,现在的时机到了吗?”
“羽佛......”禅远欲言又止。
她当时好像只是耸了耸肩,脸上没有一丝悲伤,甚至自我安慰:“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知道而已,方丈你不必瞒着我。”
禅远叹了口气,才告诉她事情。
“其实在你很小的时候,老衲就带着你去找过国师。国师告诉我,你的父母缘很浅,得看双方的造化。”
“至于是什么造化,老衲也不知道,若是有一天,你能见到他,或许就能知道吧。”
但其实没到那一天,魏思卿就已经清楚的知道并且经历了所谓的造化。
禅远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点头。
“其实,回去以后我一直觉得自己不属于那边。虽然长辈们对我还算好,但我知道那不过就是他们心怀愧疚所致。”
“就连接我回去,也不过是因为祖母要过寿,想着膝下儿孙满堂罢了。”她释怀一笑。
禅远迟疑了一下。“羽佛,世间万物都有其定律,你不必自怨自艾。这寺中的生活虽然朴素甚至清苦,但老衲相信你依然感悟了一些佛理。”
“比起世间的人,自然通透许多,这也是你的造化。”
魏思卿勾唇一笑,颔首赞同。
谈话后,她回了自己的房间。
谢竹和穆雨正在理东西,看到她进来匆忙放下。
“小姐,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们都快走了,还以为会有许多话要说呢。
谢竹在这寺中待了一些日子,一点都不怀念魏府的日子,要是可以她还真不想走。
“恩,随便聊了几句。”她看着床铺上的两个包裹,“东西都理好了?”
“理好了。”
他们的东西本来就不多,除了之前的衣服,就剩下魏思卿准备的寿礼了。
“我已同方丈告别,剩下的时间你们也可以去同寺中的师兄弟说一说。这次回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了。”魏思卿走至桌案旁,提笔。
谢竹和穆雨对视一眼,然后一起走了出去。
魏思卿坐着,侧首看着窗外的竹林,脑海中出现的全是儿时的记忆。慢慢动笔,描绘窗外的景色。
午时过后,魏思卿等人站在净音寺的门口,看着一众僧人依依不舍的模样,对着他们鞠了一躬。
“羽佛走了,日后再来看众位师兄弟。”还是不舍的,这才是她离开家时的感受。
玄清最先受不了,眼眶通红的看着她,哽咽着:“师姐,有空多回家看看。”
魏思卿的眼底有些热,硬生生忍住,笑着点头,“会的。”
羽凡话不多,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多珍重!”
魏思卿颔首,再度看了一眼他们的脸,以及净音寺的大门,转身钻进了车厢。
“方丈,我们走了。”谢竹和穆雨对着禅远说完,一人进了车厢,一人在外赶车。
“驾——”一声。
马车慢慢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