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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阿德叔“打灶头”

打灶头——土楼俗话,建灶的意思。

灶头是土楼人家厨房的标志,从灶头也可以看出这户人家的家庭风貌。土楼人家很重视打好灶头。新屋落成,兄弟分家,旧灶翻新等都要打灶头。灶是有两口镬头的双灶,前镬煮饭菜,后镬放热水,随时有热水可用,非常方便。

打灶头前要先备好泥砖、薄砖、铁皮、石灰、砂、黄泥、红朱等材料,材料都要新的、干净的,不得马虎。然后请堪舆师根据家主生肖、厨房方位等择好动工点火的良辰吉日,再请上好的泥水师傅施工砌好灶,以图财丁两旺,合家平安。

阿德叔新屋要打灶头,请广东普宁县择日馆许先生择定九月初三日子时动工起脚,辰时点火,点火时有文曲星到更是财丁两旺。许先生还说:“这是三煞时、三煞日,弄不好会出事的,看你敢不敢用!”阿德叔想博一博也好。于是叫家人提前准备好打灶头材料及一切用品,请永定高头技术高超的阿宣师进行施工。是日灶间门贴好对联,门楣上贴“麒麟到此”,挂起新门帘,门帘上画有八卦太极图,写着“元亨利贞”,表示吉祥。还挂着一盏贴着“财丁两旺”的保家灯。

时钟正敲12下,厨房里灯火通明,阿宣师即开始起脚打灶头。先在灶四角各放好一对白银压脚,然后杀雄鸡,将雄鸡血洒在灶脚上,表示动工起脚吉利。阿德叔送上红包说:“工作顺利。”阿宣师接过红包说:“财丁两旺。”接着阿宣师就按步骤紧张地工作。老师傅工作起来,功夫熟练,动作迅速,灶头各部位结构“胸有成灶”。根据厨房方位,预先定好灶门要向何方。俗话说:“灶门向西,有吃没人知;灶门向东,越煮越空;灶门向北,有东西煮不得;灶门向南,越煮越有成。”阿德叔这个灶门是要向西方的,灶门前面是放柴火的,灶窟后面是站人煮食并放水缸储水的。灶门面还要砌烟柜通烟囱,通到墙外,烟囱口越高越好,烟排得越干净,厨房里就越清洁。阿宣师从子夜开始,一直没停歇地忙到天亮七点多,抹上红朱石灰才把灶头造好,架起镬头,接着就等八点整时辰到点火了。

阿德叔在大厅焦急地抽着水烟,一斗接一斗地吧嗒吧嗒地抽着,心想许先生说的文曲星怎么还没出现,阿宣师在边上一支接一支地抽着卷烟,专等点火的时辰到来。时钟指针已到七点五十五分了,再过五分钟就是辰时八点整。阿宣师问阿德叔说:“时辰就到了,开始点火吧!”阿德叔说:“莫急!莫急!”就在这时,外楼的老秀才阿顺叔公睡醒起来,梳洗完毕,吃过早点在大厅里喝茶,忽然想起阿德叔今天打灶头,可是今天是三煞日,辰时是三煞时,心想这个择日先生真是岂有此理,敢用这个时辰。可现在已经快八点了,还没听见点火放鞭炮的声音,他想阿德叔不知是否出了事,还是进去看看好。于是阿顺叔公拿起拐杖一步一步地来到新屋门前。守在大门口的阿德叔一看到阿顺叔公来到门口,心里一震,脱口大喊:“秀才叔公早!”随即转向阿宣师说:“文曲星到了,放炮点火吧!”阿宣师听到阿德叔的喊声,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厨房,把早早预备好的“松光”松光——松树头带松油的木片,土楼人用来引火。和杉毛刺点燃塞进新灶门里,火很快噼里啪啦地烧起来,阿德叔姆也忙着把早早准备好的糯谷放进镬头里炒爆米花(寓意银树开花),接着煮汤圆(寓意团团圆圆),门外鞭炮声乒乒乓乓响彻土楼上空。阿德叔开怀大笑着招呼秀才叔公到厅上,搬好太师椅让他坐,拿出上好铁观音,泡着功夫茶请秀才叔公喝,嘴里还不停地说:“感谢文曲星到来!”阿顺叔公心想,今天我来给他制煞了,口里却说:“大发财!大发财!”阿德叔回说:“大家发!大家发!”

说得也奇怪,阿德叔自打过新灶后,家运逐步亨通起来,大儿子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经营的杂货店生意也红火起来,真应了许先生说的“财丁两旺”,也应验了土楼人家“要发,找三煞”的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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