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过她却一点都不朴素，在我看来她浑身上下从服装、首饰到妆容，甚至连她的发丝都是精心打理过的，而且每一件都精雕细琢。
她也非常聪明，金银珠宝搭配在她身上恰到好处，没有将她堆砌得俗气，而是把她映衬她华丽无比！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她就是一朵雍容华贵的牡丹花，这首李白为杨贵妃写的《清平调》，用在他她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她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女人，确实有母仪天下的气质。
在这个年代，妻与妾，正与庶，地位有着天壤之别。我只是李世民的侧妃，入了秦王府，这比我小两岁的长孙无忧便是我的家长，顶头上司，以后我便需以她马首是瞻。
历史上，李世民对她的宠爱无以复加。
她自己有一首《春游曲》流传于世。诗曰：上苑桃花朝日明，兰闺艳妾动春情。井上新桃偷面色，檐边嫩柳学身轻。花中来去看舞蝶，树上长短听啼莺。林下何须远借问，出众风流旧有名。
她骄傲的以为，桃花之所以红艳是因为“偷”得了她的“面色”，嫩柳之所以翩然是“学”得了她的“腰身”；无须说出名姓，世人也晓她是谁，因为她的出众风流已是远播中外，有口皆碑。
这样一个听起来似乎可以恃宠生娇的女子，日后她会怎样对我？
都说一入豪门深似海，我也需要像那些宫斗戏里一样整日勾心斗角吗？
不过我的担心好像是多余了，正妃对我十分和善，她举止端庄大气，有礼有节。
我请过安，行过大礼，也没多说什么，她便让我离开了。
李世民一直陪护着我，回到房中我已经累得快要散架，也不理他，自顾伸了伸腰揉揉脖子。
他对我笑着看看我，把我按到梳妆台前，亲自替我卸妆。我一直以为很娘的男人才会做这种事情，不过他那认真的样子倒是十分自然。
我看着镜中的他，不禁问道，“你已经有了这么完美的妻子，为什么还要娶我？”
他笑了笑道，“为什么我有了无忧就不能娶你？我爱无忧，也爱你，怎么就不能同时娶你们两个！？”
我十分不满封建男子的这套理论，不屑道，“为什么你们男子都喜欢三心二意？”
他又笑了笑，十分自信道，“我知道你这些怨气不是冲我，我要告诉你的是嫁给我你不会后悔！”
平阳公主是我嫁入秦王府以来见到的唯一一个感觉亲近的人。
“娑女！我就说你会嫁给我二哥吧！”她开心的对我眨着眼睛，“怎么样？我二哥对你好吧？”
我浅浅一笑，点头道，“挺好的！”
平阳性情爽快，可也是聪明绝顶的女子，她见我有些闷闷不乐，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是重情的女子，你从前的经历我不得而知，不过我二哥对你的用心我是看在眼里的。不说别的，自从他知道你愿意嫁进来，把他高兴的，我就没见他的嘴合拢过。他对你的情你也需看到……”
我知道平阳是一番好意，也不想让她为我担心，便笑笑，“多谢公主，我听你的！”
太子在望月楼设宴邀请秦王带我一同赴宴。
那个地方我是去过的，都是些王孙公子，饮酒作乐，醉生梦死不知所云的地方。
“你若是不想去，留在府里就好！”
李世民说的倒是十分轻巧，昨天可是太子亲自点的名，不管以后他的下场如何，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如今我刚入皇家便这么不给人家面子，以后也不用混了。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上了他的马车。
我们到的时候，他们都已经在了，有太子建成，齐王元吉，居然还有那日在这里当众调戏我的裴瓒之。
太子先开口道，“二弟，弟妹！今日本宫也是受了裴公子之托，听说当日裴公子在这里冒犯过弟妹，今日本宫也当是送他一个人情，让他亲自来给你们二位道歉！”
这回裴瓒之见到我恭敬的像条哈巴狗一样，敬酒赔罪道，“小人当日有眼无珠，冒犯了王妃，还请秦王和王妃不要怪罪！”
我没有作声，秦王则心情很好，端起酒杯道，“裴瓒之！本王当日也多有得罪，这杯本王替爱妃饮了！以后就不要再提此事了！”
说完便一饮而尽了。
裴瓒之又道，“秦王殿下不计前嫌，小人感激不尽！特地备了点薄礼，因是不便携带，放在后院，还请殿下随小人前去一看。”
“哦？”秦王一挑眉，问道，“是什么好东西啊？”
“殿下随小人前去一看便知！”裴瓒之依旧十分恭敬。
“二弟，既然裴公子一番心意，你就给他个面子嘛！”太子又开口道。
秦王便爽快道，“既然如此，那爱妃就跟本王一起去看一眼。”
可那裴瓒之看了一眼秦王，又神秘兮兮道，“殿下，此物男人见得，女人，见不得！”
“哦？”秦王应了一声，似乎有些犹豫。
太子则帮腔道，“唉……二弟，你且放心去，弟妹由本宫和三弟照看，难道你还不放心吗？”
话既然说到这里，李世民也不好再推辞了。
“是啊，二哥你就跟他去看看吧，难为人家一番心意！”元吉也开口了。
秦王看了我一眼，便起身道，“如此，就劳烦太子和三弟了，我去去就来！”
说完便与那姓裴的一起出了去。
屋里只剩下太子，元吉和我。
只听元吉又道，“究竟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既是男人看的，女人看不得，我也是男人，我也要去看看！”
说完便出去了。
这是什么状况？怎么一下子一个个都走了，只剩太子与我两个人。
我开始警惕起来。
只见太子笑眯眯道，“弟妹，我们也算是初识，来！哥哥我敬你一杯，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
我没有抬头，只恭敬还礼道，“妾身不胜酒力，不能饮酒！”
“唉……弟妹，何必巨人于千里之外，”太子起身来到我面前，将他自己用过的酒杯放到我嘴边，“只是一杯薄酒，饮了又有何妨？”
说完还把他的另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俯下身来轻轻道，“怪不得裴公子会冒犯弟妹，弟妹如此的花容月貌，哪个男人见了能把持得住？”
他的语气极是轻佻，我十分厌恶，只觉一阵恶心，胸口一闷，一股热气上涌，一个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的杯子里和桌子上都是……
我愣了一秒，尚且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知道刚刚这秒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什么。
太子也丝毫没有准备，吓的呆在那里。
这时门突然被推开，正是匆匆赶回来的秦王！他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把推开太子抱住我，对太子怒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她………她突然就这样了……”太子也惊恐道。
后来我便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知道自己处于昏迷状态，眼睛睁不开，周围的人和事却一清二楚。
秦王府里却乱作了一团。十几位太医进进出出，还有一些不知秦王哪里访来的江湖郎中，都是摇头叹息，均不识病因。
恍惚中，我听见秦王与王妃的对话。
“秦王！容妾身说句不中听的话，她是个不祥之人！听说李密从前将她视作掌上明珠，结果一说要娶她，第二日便被王世充大败。现在恐怕也是厌恶了她，才急急将她推给了秦王。妾身当初便有所顾忌，父皇也极是反对。如今她刚刚嫁进王府，便得了怪病！搞得全府上下乌烟瘴气，真是晦气！依妾身看，不如现在就休了她，将她退还给邢国公，免得日后……”正妃的声音。
“住口！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既已娶她，便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李世民岂是那忘恩负义之徒！”听得出秦王很愤怒。
“妾身知道秦王重情，可妾身也是为秦王好！”正妃又道。
“好了好了，”秦王打断道，“你先退下吧！让我静一静！”
不详之人！晦气……
王妃一语中的！
怨不得大哥不要我。
秦王对我念念不忘，恐怕是因为我这张脸，现在他不愿抛弃我，也只是怕担个忘恩负义的罪名而已。
我要哭吗？
不，现在我连哭的能力都没有了……
我努力了很久，终于可以睁开自己的眼睛。
床边是忧心忡忡的秦王和泪眼婆娑的平阳公主。
只见平阳公主道，“娑女，你真是个可怜人，刚刚脱离了苦海，还没跟我二哥过上一天好日子，又得了这怪病……”
她说着的眼泪也不停往下掉，可能是怕我伤心，掩面跑了出去……
房中只留下秦王与我，我的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感觉，喃喃道，“我要死了吗？”
“不准胡说！一定会有办法救你的！”他的语气很坚决，却没什么底气。
我笑了笑道，“我原本就不属于这里，现在可以回我的世界去了……”
晚饭时，秦王不在。
丫鬟送了点清粥过来，我喝了两口。
刚放下碗，便有几个家丁冲进我的房间，架起我便往外拖，将我塞进了一辆马车，带我出了城。
马车一停，我又被拖了出来，站在我面前的是长孙无忧。
她也不转弯抹角，直接道，“你也别怪我，不是我容不下你！只是秦王府的规矩，一切需以秦王的利好为原则，凡是对秦王不利的，统统都要扫除！”
我笑了笑，“王妃的意思我明白，不饶王妃动手，我自己会去找一个安静的地方默默死去，不会沾污了秦王府！”
可能是我回答的也太直接，她也怔了怔，递给我一个包袱道，“这里有些银两，应该够你用的了。”
“将死之人，还要这些做什么！”我惨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一阵马蹄声迫近，急急赶来的正是秦王，他跳下马来，抱住了虚弱的我，厉声道，“无忧！你这是做什么！”
无忧也十分坚决，“她是红颜祸水，秦王今天若不将她扫地出门，妾身绝不答应！”
“无忧！你的心意本王十分明了。其他的事情本王都可以听你的，只她不行！”他也十分坚决，又对边上的家丁吼道，“你们这些狗奴才，以后谁敢再对侧妃不敬，格杀勿论！”
他们是历史上的模范夫妻，见他二人如此争论不休，我倒笑了出来，“为了我一个不相干的人，何必……秦王，我是将死之人，死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我在这世上无亲无故，少我一个就像少一只蚂蚁，绝不会有负秦王的英名！”
“你在胡说些什么！”秦王将我抱的很紧，眉头紧锁，表情很沉重，甚至有些痛苦，“什么不相干！什么名声！我对你是真情还是假意，等你好了一切你都会知道！”
我来不及说什么，突然听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声，“无量天尊！真是有情人遇有情人，看似无情恰是有情！秦王殿下，贫道来晚了！”
听闻这声音，李世民两眼放光，欣喜喊道，“袁道长！是你吗！道长真乃神人也，世民正在四处寻你！”
“贫道昨夜夜观天象，知道侧妃有此一劫，特来相助！”
说话间，一位道长已经来到眼前，我抬头一看这道长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有些眼熟，对我还十分和蔼，笑着问我，“王妃，可还记得贫道？”
“您是……”我努力回忆。
“五年前，在这长安街上……”道长捻须笑道。
“是您！我记起来了！”我一下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当年在长安街上送我那几句诗那位道长么，他就是说一梦千年的那个人，我也很激动，“一别五年，想不到今日在这里能遇见道长！”
李世民比我还激动，高兴的一拍脑门，“爱妃前段在紫金观住过，我早该想到道长与爱妃是极有渊源的，如今道长未卜先知，爱妃可有救了！”
袁道长？紫金观？未卜先知……李世民对他又是这般恭敬……
“难道您是……”我不禁脱口而出。
道长对我微笑道，“贫道袁天罡！”
袁天罡！唐初著名的天文学家、星象学家、预测家，是李世民身边的能人，神仙一般的人物。
当初长安街上一面之缘，后来误闯紫金观，没想到助我的竟是这奇人……
回到亲王府，袁道长亲自为我诊脉。
我不禁忏悔道，“想不到您就是袁天罡道长，娑女有眼不识泰山，当日娑女在长安街上已是冒犯了尊驾，近日又蒙道长不计前嫌收容在紫金观，不胜感激！”
道长对我微笑点头致意，示意我不要说话。
许久，道长站起身来……
秦王忙问，“原来可知爱妃得的究竟是什么病？”
道长思索了片刻，“若贫道所料不差，王妃的病情是中毒引起的，且是积累多年！”
“中毒？多年？”秦王惊呼。
我也十分惊讶道。
“不错！”袁道长点头道，“王妃从前可曾身中剧毒？”
我一番记忆搜索，只记得从前为大哥吸毒时中过蛇毒。我看了秦王一眼，觉得他也不是小气之人。便将五年前与大哥一起逃亡被毒蛇咬伤，被耿伯父女搭救用蛇果解毒的事情说了一遍。
袁道长缓缓道，“王妃现在中的毒，不是毒蛇之毒，而是那蛇果之毒。您原本蛇毒不重，以蛇果解之，其效过盛，侵害了您的脾脏，会慢慢损害您的身体。原本也不是十分打紧，只是王妃近段时间忧虑过重，时常郁结于胸，才会突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