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本生下来就是被用来对决,将对方杀死在襁褓中,掠夺的方式残忍而顺其自然,而非杀富济贫,不会露出一丝心慈手软的善良,好比此刻送入嘴里柔软光滑的面条,在喂饱饥饿的贪婪!”林奇一边细细咀嚼着面条,一边和阿木说,仿佛对面坐着的是另外一个人!
“林先生,饥饿本来就是需要被喂饱,为什么您说是贪婪呢?”阿木有些疑惑,这和资本又有什么关联的地方吗?
林奇笑了笑,没有回答。
这碗面真的好香,林奇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阿木一边叫面馆老板,“老板,麻烦您再来一碗。再来两瓶啤酒!”
“好嘞!”只见面馆老板脸上堆满了热情!带着无比的尊重!
“阿木,别着急,慢慢吃!别噎着!”林奇关心的说道。
“林先生,让您见笑了,今天我特别的开心,也特别的饿,也特别的感动。”阿木有些害羞的脸上堆着满满的幸福,就好比自己去南方时走了十几公里的山路,然后站上人生的第一列列车一样。那是通往梦中幸福天国的列车,那里有遥不可及又触手可及的幸福!那是一种不可言说得满足,那是梦盛开的地方!
“林先生,我看您对每个人都称呼您,以后我也称您,不再称呼你了!”阿木不知为何突然有点不好意思。
“为什么你这样想?我倒觉得用你没有距离,这样反而显得亲切。如果我们不是年龄相差二十左右,我们可以兄弟相称。”林奇洒脱的说道。
“不是,我看您对租楼的小姐礼貌地说您,对网吧的网管说您,对面馆的老板说您,您处处谦逊,不会因别人的态度而左右您的行为,我自愧不如,虽然我也对冷眼旁观习以为常,可是,我做不到您这么大度和释然!”阿木说起来谦逊而十分有见地。
“你想,这看这碗面,劲道柔滑,千锤百炼,还要经受滚烫的热水煎熬,可以说是历尽磨难,它可以走进任何人的肚子里,达官贵族,街井凡夫,它不会因人的身份而失了颜色,也不会将自己的辛酸而迁怒于任何人,其实做人,只要坦然坦荡,就不该有畏惧,也会充满自信,香气扑鼻,也会让很多人刮目相看赢得敬意,你说对不对?不必要拘束礼节,关键在尊重!尊重是一种心!”林奇一边赞美着面的味道一边和阿木讲着做人的道理!
“您说得有理,我记住了!林先生!”阿木为了刚才在卖房女面前的卑微而感到一些悔意,是啊,应该不卑不亢才对。自信才会让对手尊重,低头哈腰只会让对方心里更加蔑视!
“阿木,我不是教训你,这也是我走过来的人生经验总结。你要知道有些人就像资本一样,天生就是带着血的狼性,丑陋不堪,它渴望鲜血就像我们的胃渴望食物一样,贪婪对于它来说,那就是它天然的归属,没有对错之分。它无需控制,也没有惭愧和悔罪,更不需要受寡义廉耻的约束。而我们不同,我们要做控制资本的人,为我们所用。如同我也非常饿,还想再来一碗面,而我控制住了,不吃它!”林奇给阿木又倒了一杯酒,他觉得能将这些憋在心里多少年的话讲给一个愿意听他唠叨的年轻人,这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林先生,我喜欢听您说话。我也读了很多投资大师的书,虽然深刻,却不如您这般亲切,融入了生活的气息,可以用投资的理念将愤怒化解,将悲悯吹散。不好意思,我刚才应该和您一样,只吃一碗面!”阿木说着说着有些客套起来了!
“阿木,我这句话不是针对你,你身上具备的能力,或许连你自己都无法清楚。但是,我是希望有一天你能控制你的能力,如同不被饥饿打败一样。”林奇一边说一边想起了那个同样饥饿的少年。
那是中秋节月圆之夜的一个晚上,他和她要了两碗面,一个鸡蛋,一瓶烈酒。她幸福的笑容,还有她把一个鸡蛋分成了两半,给他夹了一半!他没有控制住吃掉了另外一半,就像那夜没有控制喝醉了一样!在以后的岁月里,他一次次的后悔,如果那天不把另外一半的鸡蛋吃掉,如果能清醒一点,如果他能带着她私奔,就不会让她受那么多苦了。穷一点又能怎样?
林奇一仰头,又喝下一杯!心事若浮云一般笼罩在心头!又咳嗽了起来,早晨胸闷吐出的鲜血似乎还有残余卡在咽喉,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
“林先生,我懂您的意思!您少喝一点,剩下的我来喝吧。”阿木一边安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有一瞬间,他喜欢上房产中心那些男女的眼神,他们有过那么一丝好奇,觉得他们是父子的好奇和羡慕的眼神!
林先生真的像一个前辈,一个父亲,如果自己有幸能拥有这样的父亲该多好啊。街头流浪十几年,多少流浪猫和流浪狗仿佛成了自己的亲人,他们凄鸣的叫声,委屈而寂寞的眼神,柔弱的样子时刻传递着一种被遗弃的孤独和可怜!它们带给了我寒冷月色下的温暖。也给了我热爱这个世界最后的勇气!
阿木一边喝酒一边眼泪流下来了!他借故又仰头喝了一杯!顺势用袖子把眼泪抹掉,他怕被林先生看到!
“阿木,怎么还哭了呢?是不是我哪里说错了?你看,我一喝酒就话特别多,我想起很多离开我的人,总会失去理智!”林奇不知道哪句话让阿木委屈了,觉得有些抱歉!
“林先生,和您没关系。不是,和您有关系。您给了我一种别样的方式看待这个世界,看待幸福,您让幸福多了很多种不同的棱角,让我更全面的看到它的真实面目,懂得它来之不易,值得珍惜!谢谢您!”阿木发自内心的感谢。
什么是人生的终极快乐,这一刻一定就是吧。他看到林先生的眼中同样回忆着往事,一幕幕地滑动着,仿佛自己能走进他的世界,感受到他的喜怒悲欢一样!
“走吧,阿木,回家。我们今天有家了!”林奇望着头顶的月亮,月色如湖,清澈明净,似乎在帮他们洗净往日心中的尘埃,那些不甘,那些苦涩!
或许,热爱,是生活下去最好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