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荆集中精神开着车,酒吧服务生小哥打入一个电话,林舟荆没注意接听到。自动挂断后,林舟荆又收到小哥急匆匆打来的第二个电话。
“喂——”林舟荆一接通电话,那边的话像林枪弹雨突突突的说不停。
酒吧小哥是林舟荆信任的那位,人看起来迷迷糊糊、愣头愣脑的,但该办好的活都会整的明明白白的。现在他正电话另一头整理着资料用语速飞快的和老板汇报,好像是个重要且令人激动的收获。
林舟荆虽听的糊涂,但耐心等他讲完后才缓缓开口,“要不,再说一次?”
服务生小哥,周伍:“......”
“老板......沈文深的那个联系交涉的人物关系,现在调查全了。”等他感觉林舟荆明白他意思后才继续开口,“里面有一个人我想特别和你汇报说明。”
“是谁啊?”林舟荆略带鼓励语气让他继续说。
“赵兵。”周伍确认了眼手头上的资料,“他和沈文深联系不多,但却是往来关系中最有渊源的。老板应该知道沈文深并不是富裕出身,起家自然是不容易住过筒子楼,而赵兵就是和沈文深共患难的那个朋友。”
“好像是一起长大的发小,沈文深离开筒子楼后到现在还有偶尔联系。”周伍补充道。
林舟荆有些惊讶,自然是因为周伍的资料搜查的实在齐全。
这个赵兵林舟荆听说过,因为往沈秀老宅跑讨岳父岳母欢喜时,所以听沈父提起过一两次,也只是一两次。
周伍继续说道:“沈文深去世后赵兵就消失了,据说是受了刺激去乡下休养。好像和沈秀弟弟在同一个山村里休养。”
沈秀弟弟在老家,林舟荆是知道的,但赵兵他了解的不多,“你见过他吗?”
“这个,见过......他照片。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呀?”
林舟荆面色绷紧了些,也就没解释,但稍带温和的与小周说帮他约见一下赵兵。
以什么身份呢?
要不,还是以沈文深女儿的名义见赵兵叔叔一面吧。
赵兵本不愿见面,但听说沈秀要直接赶到休养的乡下找他,就约在了永城的一家小饭馆里。
赵兵穿着布料简陋的衣服从远途的山村赶来。沈秀、林舟荆还有周伍三个人就在客运中心顺利迎接了他。初见赵兵是完全外乡务工的形象,一点也不像沈文深那般混的体面。
约的永城的那家小饭馆是赵兵提出的,也是他带的路。一路上赵兵都警惕的瞧了又瞧林舟荆和周伍两人,欲言又止。
两个人被观察的犯了尴尬,沈秀也发现了赵兵可能有些不自在,“叔,是自己人,有话你放心说就是了。”
听沈秀这么一说也稍放宽了些心,为人爽快地答应道,“行,你放心的人,叔就放心。”沈秀是赵兵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跟自己亲闺女一样看待的。
小饭馆有些老旧,周围居然还顽强挺立着拆一半未完工的筒子楼。在永城魔都见到这样地方,几个年轻人都很惊讶。不用猜,这里应该就是赵兵和沈文深曾经住过的地方。
还有更令这三个年轻人惊讶的是这个饭馆的生意居然出奇的好,不过......都是些抽着烟粗糙的大老爷们。他们坐在饭馆门口摊位上,赵兵拿出烟要给林舟荆和周伍发烟,顺手自己也叼上一只,他们俩急忙摆摆手说不抽烟的。
“也是,现在年轻人都讲究健康的,我们不一样了,”深深的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把自己的烟点上,“老了。”
眼袋厚重满脸沧桑的模样,吐出的烟圈多了几分操劳半辈子的沉重惆怅,他用粗糙的手揉搓了几下眼睛,烟迷了眼,“叔粗俗了,抽根烟不要介意。”他想起了和沈秀打声招呼。
这个地方倒是允许抽烟的,“你爸他是个好人,赚了钱知道往村里回捐。”赵兵眯着眼仿佛在回忆。等醒了神,转过头问沈秀,“你见叔想问啥,叔知道的都告诉你。”
沈秀仔细打量了赵兵叔,父亲一辈的变化是真真切切一夜白了头。“叔知道我爸......为什么会走吗?”
赵兵似乎特别震惊,“妮子,你都不知道你爸怎么走的吗?”
“叔也不知道吗?”沈秀挠挠头。
“我不清楚,但你蔡珊小姨和我说了,生病啦!都吃不下饭了。”
沈秀和林舟荆相互对视一眼,赵兵接着说,“我也不知道你爸的电话,前几个月就给你爸写了个纸条,问了问他吃不吃得下东西。叔不常写字,会写的忘的也快差不多了,不过你爸倒是给我回了一长封信。”看来父亲书房报纸里掉落出来的字条是赵兵叔写的。
周伍徒然绷紧,“那您信带了吗?”
“没,不过叔粗粗看了,你爸意思应该就是还过得去,吃的下,也没写其他什么事了。”
周伍不免觉得有些可惜的缓缓皱了眉。
“你蔡珊姨现在是越打扮越好看了,她跟得上年代,叔是跟不上了。”
“叔中意蔡珊姨?”
突然被点破,赵兵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嘴角微微扬着低头找烟再点了起来。“中意是中意,但她打小中意的是你爸。”沈秀知道蔡珊、赵兵和自己父亲是从同一个山村里出来的。
父亲和她讲起过赵兵叔,读过书识过字,年轻时在村里是个意气风发的小伙子,也渴望到大城市闯荡闯荡。现在闯荡了半辈子还没有苗头,也没有娶妻生子。
当初父亲反对她到永城闯荡也是因为父亲经历过,他知道闯荡的不容易。城市的繁华容纳不下乡村里格格不入的能力弱者,反而再三被压榨的就是他们这些人。
午后,警局里单才被通知要被暂时拘留一阵,现在情况还不明朗。
母亲蔡珊自从单才闹出事以来好像第一次出面要捞出单才,这些年她和沈文深一起合作打拼也积攒了一些人脉的。
说实话,她其实不是不关心自己女儿,只是娱乐圈太多事真真假假的,以她年龄看来都会过去的。而且她相信她女儿一定没做过乌七八糟的事,自有清白公道的。可现在这么看来好像事情不太简单。
不过并不太顺利,她的朋友都非常反感和警察打交道。警局是严明纪律的地方,警察都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仅收买不了,搞不好自己都得搭进去。
“警局?不太行。”
“那是什么地方,不行不行的。”
“......”
蔡珊不甘心,继续奔走东西。
单才倒是感觉清净的,她相信真相自然经得住浪涛沙磨,只是需要时间的等待,而内心坦荡的人也经得起时间的考验。
在这件事上着急也没有办法,不过对这事的始作俑者,蔡珊的内心倒是有可疑的人选。
她和沈文深在生意场上一直以坚硬的态度打下一席之地的,自然有人觉得他们人狠心辣。而这次沈文深又脱离了合作方,背着合作方单干了一笔,惹下不小的祸端。
她一直以来和沈文深是站在同一端的立场,沈文深离世了,她自然成了别人报复的另一个对象。
“张哥。”为了女儿,她想还是从事情的源头开始解决。
对面的男子摆出一副大架子,不许别人忽视他的态度。
转而他笑眯眯的虚假热情说道,“是小蔡呀。坐坐坐。”
“不了,我只是想来问问我的女儿,单才的事。”
“单才?谁?”
蔡珊也不想和他兜圈子,“您知道的,有什么事还请您直说。我会尽可能帮你完成的。”又补充上一句,“什么事都行。”
男子笑眯眯的得意,“很好。我们还是“合作方”的关系,你不要忘了。”
“忘不了。”蔡珊简洁回应,有柔和但又坚决的将嘴角拉扯上扬。
“那行,那“项目”负责人还是你,再带上老陈。”男子拍拍她的肩头然后告诉她可以离开了。
“我女儿......”
“她要是清白,自然就会放出来的。”
这件事是她理亏,她不得不就这样离开。
因为沈文深单干事件,她知道她已经从合作名单上被剔除了。老陈也是资深的元老了,完全有顶替她工作的能力,让老陈和她一起干,无非是来熟悉她和沈文深平常业务工作的。
下午的天说变就变了,沈秀一行四个人从小饭馆出来时,整片天灰蒙蒙的。沈秀让赵兵叔继续在永城待几日再回去,赵兵摆摆手说算了。
把叔送到客运中心后,他们还在附近的一个小卖部里买了伞递给赵兵叔,沈秀又塞了一些现金到叔的怀里。
“妮子,你奶奶也八十多岁了,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她。还有你那毛头弟弟还不识几个字,也稍微照顾着点。”
赵兵坐上客车,对着窗外喊道。
沈秀忙点着头,“好的叔,你也照顾好自己的。”
透过聊天沈秀也知道赵兵叔叔不常联系自己父亲,但绝对算的上感情真挚的兄弟。自筒子楼开始拆后里面的住户各奔东西,赵兵和沈文深也就分开了,其实也并不太清楚沈文深这些年的近况。
他知道文深兄弟赚了钱开始往村里回捐建设,知道文深兄弟不嫌弃他还会请他吃高档的东西,知道文深兄弟得了病,其实还知道蔡珊妹子和文深的感情比不上从前了。
赵兵叔离开前还交给沈秀一包裹,说里面装的是父亲年轻时的东西。
三个年轻人决定回到车上就把包裹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