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纹远和两个弟弟美滋滋吃着东西,突然屋里传来一声巨响,接着就是马奇带着怒气的叫声。齐纹远被吓一跳后赶忙战起来,一进屋就看见马奇狠狠地捶打着自己的头,伸直的手掌上爆出青筋。
马奇今天出门,光收拾东西忘记锁上房间的门,里面现在已经是被两个弟弟糟蹋过的一片荒凉景象。彩笔签字笔的盖子全被揭开,墙面上,桌子上甚至床单被子上全被胡乱涂画上,最可气的是做了一点的作业册也被画了,有的还被撕掉了封面。
一见到这样的场景,马奇几乎要崩溃了,很久之前她也曾因为这样的事情大发雷霆,马奇很珍惜自己的东西,又无奈又伤心,可那时候妈妈却怪她没守好自己要用的东西。从那以后她就自己买了把锁把自己的东西关得好好的,很少会有东西被破坏,再没有出现过这种大面积的东西。
但一开始,马奇还是压制住了。“已经发生了,没有办法,只能补救了。”她不停的安慰自己。她从地上把东西捡起来,找到笔的盖子就把它合上,把被揉地皱巴巴的书捋平。“已经这样了,没办法了。”马奇委屈的泪一直憋着,直到她装书时,被一个铁丝划了一道口子血淋淋的口子。那一阵火辣辣的痛直穿心灵,残忍的戳破了所有幻想的气泡。马奇一下把桌上的无论杯子,笔筒书本扫下桌子,倒在一阵稀里哗啦中,委屈地哭了。
“他们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搞我的东西,我说了好多次啦!啊!我说过好多次了啊!”眼泪漱漱地流满整张脸,泪沟和脸颊处开始反出光亮,头发也胡乱帖在脸上。
齐纹远为了不让她在继续打自己,抱住马奇以夹住她的手。“不生气,不生气,没事的,没事的,我会帮你的,我会帮你的。”齐纹远轻轻地重复着。
“我没有做错什么,但我的生活还是这样,我该怎么办?我能怪谁呢,它已经发生了啊!每一次都是这样!”马奇在齐纹远的臂弯中打喊着“每次都是这样,凭什么呀?我不想待在这里了!”
“没事,没事,我们可以走掉的,可以走的。”
有过了一会儿,马奇的情绪稍稍平缓了,低着头说道:“走去哪儿啊?走不掉的。”
“继续打扫吧。”马奇挣扎着站起来,揩掉脸上的泪。一顿神经的后劲还有点冲头,只是迷迷糊糊地把书又累好,收拾残局后的残局。
“别收拾啦!”齐纹远也站起来,看着马奇像一具傀儡一样动作着,心里很不舒服。
“他们又不是你生的,闯了祸干嘛要你收拾?”
“应该让你爸妈来收拾啊?你还只是个学生。他们只生不养也太不要脸了,凭什么让你在这儿受苦受累!”
马奇无奈,她知道她和齐纹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根本不懂自己的生活,也不再多说。齐纹远见马奇还是在收拾东西,丝毫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更生气了,直接把马奇往外拉。
马奇一下晕了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齐纹远跨过地上散乱的东西往外跑。就在单单从房间门穿过一个院子的距离,马奇真的想就这样一走了之,身后这个屋子从此以后再与自己无关。她们冲进风里,踏进自由的空气里,仿佛前路是永恒延伸的。
但是路不是永恒向前延伸的,她们不可能永远向前跑,推开大门后铁门剧烈撞击发出一声巨响,这才让马奇一下甩开齐纹远的手。
“走啊,他们有不是你的孩子。”齐纹远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只要有一次,他们以后再也不敢再要求你了。”
马奇从天堂一下掉进地狱,进入一种极度的平静中,走到大门边的土坎旁坐下来。
“有时候我不管他们,就真的没人会管他们了,”马奇看向齐纹远“你也受过委屈吧,就是那种憋屈的感觉,久了就习惯了,就可以接受了。”
“害,我的不争气的人生,我还什么都没做它就已经不行了。”马奇用一种跳跃的语气说着,齐纹远以为她一下又能释怀了。
但是齐纹远还是拦着马奇不让她进屋,“不行,不能进去,如果你担心他们两个,我们就在外面等到你妈回来了再走,”又斩钉截铁说“反正今天,你就是不管他们了。”
马奇又试着推开齐纹远去开门,但都在齐纹远使尽浑身解数的坚守下摆下阵来。最后,她们两个搬来两块大石头,通过从围墙上探出两个脑袋来检测两个弟弟的安全。有时候摔倒了,哭一阵,齐纹远也不用拉住马奇,对于这种程度的小伤在她面前是见惯不惯的。把扫把的头打烂了更让马奇冒火一点,但也还是忍住了。
其实马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着齐纹远开始瞎搞,但她知道自己的心情是轻松的,她甚至很激动自己开始反抗这些扭曲的现实。
到了下午,有一点点阳光穿过云层斜射向大地。马奇远远就认出了水泥道上母亲往家里来的身影,于是迅速转过头拍拍蹲在一旁打盹儿的齐纹远小声说道“我妈回来啦,我妈回来啦。”
齐纹远意识一下清醒了,两个人开始蹑手蹑脚往屋后挪。她们清晰地听见邱叶开锁,关门,然后开始破口大骂的声音。
听见妈妈骂着,诅咒着,马奇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快走。”齐纹远压着声音说着,她们就飞快的奔向了那一条从在阳光下发光的一片闪亮里飘荡出来的小路。放荡的大笑也弥漫着狂野,回旋与这个小小的大城周边。
马奇大喊着:“我再也不想回来啦!哈哈啊哈哈”
“再也不回来啦!”
马奇跟着齐纹远跑,没头没脑地,毫不在乎地跑,把那个屋子甩在她身后,脑海中屋子离她越来越远,渐渐远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就这样她们俩儿就踏上了上山寻找圣光的路。圣光所在的山在福源市的另一边,过去得穿过这座大城,期间百转千回的路,鳞次栉比的大楼。两人弓着身体蹲在西市的一条道上点着剩余的钱,傍边鱼店的鱼缸突突冒着气,里面一条慵懒的大花鲢静静的沉着。
齐纹远花钱大手大脚,从舅妈和舅舅那里抠搜下来的钱加上后面去衣服里搜罗的钱现在只剩下500多块钱。而马奇这里有700块左右,除掉要谎称兼职工资的300(原本打算说成400)就只剩400。统共900块。花销主要在吃住和交通上,本来这样将就两个人还是可以过这三天,但是偏偏这个齐纹远又提前打电话预定了一个比较高级的酒店。齐纹远知道告诉了马奇酒店的价格她肯定不会住,就瞒着她,只说了一个地址,准备带她赶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