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早早亮起,一睁开眼外面已是一片刹白。马奇在闹钟之前醒来,还是被强烈的阳光吓得以为已经中午。知道时间还早之后慢慢梳洗,大家还在熟睡只有妈妈早已去看今天要卖的蔬菜,周围一片安静。
路上人也不多,大多数是出来买菜的老年人,墙面上用油漆喷上各种广告又被小广告密密麻麻盖掉,招聘消息,房产中介等广告花花绿绿。它们明显拖慢了马奇的步伐,高中以来她的两份假期工都是在上面找到的,所以她总是留意别错过好机会。
教室里还只有任追民一个人,走进教室时,他转过头看了她一眼,但马奇没有理会他,并且把这种眼神解读为被打扰的烦躁。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才把昨天没做完的作业拿出来,准备赶在上课之前写完,这时才看见桌脚边放了一个粉色的精美小袋子,里面还放了一个闪闪的盒子,马奇伸长手把它拿上来,留下来的纸条很明确的指向她。
“今天早上有人来过我座位吗?”她转过头不带称呼地问道。
任追民不屑地从桌面上堆起的书中抬起头来,“没有,我是第一个到的。”说完又埋下头继续看自己的东西。
马奇从书包里把笔袋摸出来时又从书包的隔层里找到了一块用锦袋装着的黑色手表,这个她很确定是爸爸昨天塞进去的,因为他来接她时好像就拿在手上。马华南可能因为吃饭时聊天不愉快,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送给他,只好一早回来悄悄放进她书包。手表扣在最里面的孔了也还是大了一点,马奇的手纤细白嫩,任何的装饰品和她的手腕上都相得益彰。
“新手表真好看。”马奇转过头,看见耿澜正对着她谄媚地笑。这着实让她有点莫名其妙,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才搞清楚。
福源一中食堂分批吃饭食堂不算挤,马奇刚端着饭菜坐下,耿澜就带着她的几个狐朋狗友靠近她。“马奇,昨天小田出校门看见你和辰名学校一大姐大一起吃东西,”她用她一贯表现豪爽大气的声音笑着说道“怪不得你平时都不理人,原来认识的都是辰名的人啊!”
“是啊是啊,也介绍给我们认识认识呗。”周围的人随声附和道。
马奇心生厌恶盯着耿澜说道:“想认识就自己去认识。”就起身倒掉饭菜离开了食堂。
马奇和耿澜的表妹是初中同学,当时的耿澜比现在还要叛逆不讲理,她的表妹仗着她也很嚣张,当时她们就有过节,但是耿澜阅人无数可能早就忘记当时自己是怎么侮辱别人的。
有一天在寝室的楼道上,她故意用肩膀碰倒撞马奇的室友唐诗,是个漂亮高傲的女生,马奇还在洗衣粉的迷雾里,就被几个人撞在一旁,洗衣粉的盆子从台子上唰一下掉在地上,她们把唐诗拖进寝室的卫生间里。
泡沫在地上移动,像一座座浮出水面的海岛。“你们撞到我了。”马奇冷冷地说。但没有人理会她。
“我没有,是你,”里面一片争吵,又是哭声和碰到垃圾桶的声音,“一天摆张臭脸是不是觉得自己特美特酷啊?”突如其来响亮的的一耳光声。这抡起的一下,让马奇怀疑被打的人的脑袋和脑花已经分离了。
“你们撞到我啦!有没有人管一管啊?”马奇冲着厕所门大喊道。
门突然一下从里面被推开,五个人吊儿郎当地从里面走出来,把马奇的盆子踢到一旁,狠狠地盯了她一眼,另一个人又用手指指着她,一伙人一起往外走。马奇冷冷地目送她们离开。
又看见平时孔雀一样高傲看不上其他任何人的唐诗,头发凌乱地从一片狼藉的地上爬起来,也没去扶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和盆子,用力甩在台子上,擦擦手就走了。马奇本来就不是为了帮她,她们之间那些破事,因果循环今天他打你,明天你打他,况且唐诗不是她愿意帮助的人,的的确确是因为她们撞到了她和她的自己的盆子,最后甩盆子那一下也是在告诉唐诗,她怎样影响到了自己并表示不快。
事情这样还没有结束,第二节晚自习时候,耿澜表妹又故意打碎了她的玻璃杯,不管是不是故意为之,反正马奇觉得她是故意的,从她得意的笑容和挑衅的眼神里。
“没关系。”马奇冲她诡异地笑了笑。
那周下课马奇就绕道进了一个稍大点的小超市,物品的排放不算整齐,但各个区域还算可以分别出来。她拿着一袋薯片转进去又转出来问道:“你们这儿有油漆卖嘛?”然后露出一个可人的微笑。
“最后一个货架小姑娘。”老板是个五十来岁,两鬓微白的人,她绕过去拿了一瓶紫色的油漆后出来结账。一切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破绽,是她还小的时候亲眼见证一场盗窃学会的,多年的实战经验更让她在商店里如鱼得水。但她每次出手都是实在负担不起的时候,平时绝对不会手痒,能自己出钱的她都自己出,生意人都精明,风险太大。
她就在路边吃完了买来的薯片,沉沉夜色可以像面罩一样覆盖她的脸时,她戴上帽子,拉开书包的拉链,里面是各种颜色的喷漆。她这次很幸运,超市角落,货架的最下面和最上面都是堆货常用的地方,但货架上面拿东西太明显,角落的货架下是下手后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有一次她第二次在一家店下手时他们才发现上一次的东西少了。拿完东西以后的戏是关键,演好了你可以完全摆脱嫌疑,让人记不起你来过,让自己和大部分人一样是马奇很擅长的事。
耿澜的爸爸是服装厂的一个小队长,以脾气暴躁文明,休假的两天都在酒馆里和朋友喝的烂醉后迷迷糊糊睡在路上。马奇爸爸是小山街的酒鬼,耿澜的爸爸是毛线街酒鬼,这是重所周知的,因为耿澜是更出名的人,所以她爸爸事就流传的更为广泛。
那天晚上,马奇戴上顺手揣进兜里的手套,踩着他的手臂用防身用的小刀在这个醉到失去知觉的人的肥手臂上刻上了“校园霸凌”四个大字。
人们醒来发现,耿澜表妹家一楼的房子被喷上了欺凌别人之类的话,还有一些恶毒的咒骂,窗户,花草,护栏,墙面无一幸免,还波及到了进他们家的那条路。耿澜的爸爸从一阵阵刺痛中醒来。邻里都翻天了,耿澜的表妹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胆子都被吓破了,本来她爸妈就让她离耿澜远一点,现在自己爸妈怕是要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作为。
那一天耿澜的表妹没有来上学,之后就再也没有来。听说她爸妈帮她找到了一所远离耿澜的学校。又过了一天,马奇看见耿澜也鼻青脸肿,挡着脸走过,除了她爸恐怕没人敢碰她。
马奇很知道耿澜是哪一类人,心里厌恶得很,到高中她似乎收敛了很多,但不管她用怎么样的语气神态,马奇都可以看见她张牙舞爪的面孔,自然不愿意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