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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偏枯

桂枝汤治太阳风,芍药甘草姜枣同,解肌发汗调营卫,表虚自汗正宜用。——方出《伤寒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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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非凡为庄晓晓开了三剂桂枝汤,这是一个组成简单的方子,一共就五味药,但其中蕴含的中医思维却并不简单。

不过据说,此方并非医圣张仲景所创,而是记载于《辅行诀脏腑用药法要》中。

其中有这样一段话“弘景曰:外感天行,经方之治,有二旦、六神大小等汤。昔南阳张机,依此诸方,撰为《伤寒论》一部,疗治明悉,后学咸尊奉之……”

而桂枝汤便是其中的小阳旦汤,“治天行发热,自汗出而恶风,鼻鸣干呕者”。

张仲景的厉害之处,是他能把从他那个时候的古籍中,按照六经辨证的方式归类整理。

桂枝汤为人称道的,除了它的配伍,就是它的煎服法及禁忌,可以作为其他方子的参考。

“右五味,(口父)咀。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依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役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一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者,乃服至二三剂。禁生冷、粘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

它详尽地叙述了,如何煎煮,如何服用,以及服药后应该做什么,还有禁忌。

不要小看后面的这些步骤,想要把病治好,这些做到位了就是成功的一半了。

因此医生的医嘱也要详尽,什么要注意的,什么情况是正常反应,一一告知病人。

而病人则应该好好遵照医嘱办事,要是不照医嘱做,病没治好你又跑去质问医生,医生也很无奈。

就比如夏天感冒了,医生叫你喝桂枝汤的期间要注意保暖、避风,你喝药时出了点汗觉得热,于是跑去吹风扇,结果反而加重了,那怪谁嘛?

所以,邓非凡把药交给庄晓晓时,仔细交代了她注意事项,让她如果有不明白或不确定的,就来问他。

庄晓晓见邓非凡如此认真负责的态度,不知不觉对他的信任就多了几分。医生做到位了,显然可以提高病人的信任度,所以态度认真而不失礼貌。

不过现在医院里的医生,有时候因为接诊的病人多了,压力大,又从病人那累积吸收了不少负面情绪,情绪一时不能得到很好的宣泄,就可能变得像情绪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突然脾气不好也在所难免。

所以院方是不是可以给医生设置一些,类似于学生课间的时间,病人多的时候进行轮休,让医生适当调节放松一下精神。让病人和医生都有良好的看病环境。

看完了病,庄晓晓就已经感觉的好一些了,可能是心理作用。就像一些病人,去到医院,看见白大褂,就觉得病好了几分。

而甄可爱临走前,还有一项伟大的工作要完成。

甄可爱再次一把拿走了,柜台上小猫的杏仁,让小猫怀疑她是不是想搞它,这一天天的太难了,就不能让它安安静静地享受美食吗?

甄可爱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之前的那个问题,她可还记着呢!

“再问你一次,我漂不漂亮,可不可爱?你最好想好了再回答!”

小猫看看甄可可爱手上的杏仁,又看了看那个它觉得凶巴巴的人的脸,作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它,当然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从心。

小猫痛快地点了点头,什么屈不屈的,它这是好猫不吃眼前亏。这模样,跟之前邓非凡对待它时简直一毛一样。

甄可爱满意地点点头,把杏仁还给了小猫,还得意地望向了邓非凡,仿佛在说:“看,我厉害吧!”

一条神秘的食物链,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在这个药房形成了,而邓非凡毫无察觉。

甄可爱和庄晓晓跟邓非凡说了声再见,就手挽手地离开了药房。

外面,小雨过后,乌云被阳光撕开了一道道裂缝,让大地渐渐地再次明亮起来。

外面的行人也多了起来,只是那熟悉的老城区狗叫声,好似就此消失了一般,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了。

——————

说道桂枝汤,就让邓非凡想起了,他在实习时遇见的一个比较奇怪的病例。

一年多前,G市

那时候,邓非凡还没毕业,正按照学校的安排在学校的附院见习。

某一天,来了一个病人,一个三十多岁,略微偏瘦的男人。

那时候大夏天的,出汗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特别是一些刚从外面进来医院,刚脱离太阳烘烤的人,往往身上和头上都是汗。

一开始邓非凡还没注意到这个病人,他刚进来时,和大多数人一样,也是在擦汗,有些不一样的是他不是用纸巾,而是他随身带了一条毛巾。

那条毛巾也不是干的,而是湿漉漉的,似乎轻轻捏一下就能捏出水来。

果然,男人没擦两下,就去一个洗手台把毛巾拧了一下,“哗哗”的拧出了不少的水,然后稍稍清洗一遍拧干。

邓非凡还有事情要做,就没继续观察他了。

过了一会儿,邓非凡去一位老中医的诊室送东西。是一位刘姓老中医,看着五六十岁了,精神头特别足,比累死累活的邓非凡都要精神,据说是特聘过来医院坐诊的。

邓非凡抱着学习的心思,也正好趁着之前那边的病人比较少,他就征得刘老的同意后,在这里学习一会儿。

正巧的是,刘老的下一个病人正是那个拧毛巾的男人。

邓非凡此时才发现男人的奇异之处,这个男人到现在还在出汗,按理说在偏于阴凉的医院里来说,到了这么久了,也应该平静下来了。

更奇怪的是,这个男人似乎只有左半身在出汗,右半边却是挺干爽的。

刘老对其进行了四诊,得知了这个男人姓孙,39岁。

两年多以前,一天晚上睡觉,他开着空调,一旁还放了个风扇吹着,第二天起来就感冒了,而且还出现了左半边身体容易出汗,而右半边再热都不会出汗。

感冒的情况,吃了几天西药就好了,但出汗的问题一直没解决。但也没有其他不适。

刘老完成诊断后,就开始开方了。同时让邓非凡给病人也看看,邓非凡就给病人把了把脉。

脉象稍浮缓,这倒是不难摸出来。刚才也看了舌象,淡红而苔薄白。

没有其他更多的信息了,信息越少,对于医生而言,就越难明确方向进而诊断和开方。

刘老开好了药,邓非凡把自己的结果说了出来。见邓非凡在诊断和处方时,一直犹豫不决,刘老也没有继续让他回答,而是给邓非凡看了他开的药方。

“居然是桂枝汤!”邓非凡有些惊讶,这个方子他熟,学过中医的都熟,但不见得谁都能灵活运用。

看到这方子,在联想到病人的情况,邓非凡似乎明白了一些东西。

“《素问·阴阳应象大论》里说:‘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营卫阴阳于周身循环往复,周而复始。病人汗出偏沮,乃营卫不和,阴阳失调之例证。如不及时治疗则营卫相悖,阴阳不维,就可能导致半身不遂之“偏枯“证。”

“《素问·生气通天论》所谓“汗出偏沮,使人偏枯“,即为此意。本病往往由外感风邪引起,用桂枝汤祛风解肌,调和营卫,顺复阴阳,不失为正治之法。”

刘老引经据典地为邓非凡解释起来,邓非凡听了解释后觉得茅塞顿开,十分佩服刘老。

邓非凡一直觉得作为中医,看病时偶尔来上两句经典,那不管病人懂不懂,都会觉得你学识渊博,对你的信任自然多上几分。

然而邓非凡对于经典是记了忘、忘了记,反反复复都达不到这种水准。

今天见刘老对经典如此熟悉,而且运用得如此灵活,又激发了他回去背诵经典的热情。

男人虽然对刘老所言也是似懂非懂的,但他觉得很厉害的样子。

刘老只给他开了三剂,并按照伤寒论上面的煎服及注意事项嘱咐了病人一番,并让他喝药后及时反馈情况,才开始接诊下一个病人了。

而邓非凡则是被一个电话叫了回去,还被小训了一顿。

不过邓非凡觉得挺值的,学到了大学课本里没有的东西,这才是见习和实习的收获所在。

——————

邓非凡想在回想起来,有些惋惜的就是没能多跟刘老学习一段时间,毕竟实习生的工作还是不少的,就没能抽空过去看看了。

再者邓非凡养父出事后,对于很多事情他都不太上心了,本来就不太主动的他,自然就没有想去打扰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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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偏枯案例绝非杜撰,乃改自刘渡舟老先生的医案!!!刘渡舟老先生留下来很多不错的医案,供现在中医研究学习,是因为令人钦佩的经方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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