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临终一日
或许，当你离我而去，
你会对我愈加淡漠。
但回顾平生，至临终一日，
朋友，你始终都会属于我。
我料定，当激情重新点燃，
你和另一个人倍感陶醉，
但往昔的形象留存于记忆，
而陈旧的恋爱业已破碎。
那将是痛苦又甜美的一瞬，
飞逝的岁月光彩闪烁，
陪情人注视永恒的泉水，
心中一颤，你将回想起我。
火焰
不，请你快走。不要让我兴奋。
爱不爱？爱到窒息是爱的美丽。
只有瞬间我恋爱，然后就离去。
白昼与我同在，身后黑夜凄迷。
我不喜欢你。但不想让你毁灭。
趁你还不懂爱情，走吧，快跑！
对于稚嫩的肩膀我就像磐石。
发光取暖？不，我只要燃烧。
给玩弄爱情游戏的女人
有些亲吻——像自由的梦，
欢乐光明，直至麻木。
有些亲吻——像雪样寒冷
有些亲吻——就像羞辱。
哦，强力施加的亲吻，
哦，亲吻——出于报复！
多么炽热，多么怪异，
有幸福闪光却让人厌恶！
怀着迟钝的忐忑快跑吧，
我的梦没有边界和名目。
爱的意志赋予我力量，
我大胆放肆缘于愤怒！
1901
我不再爱她
我对她再也没有爱情，
但没有爱情心会窒息，
我对她再也没有爱情，——
我的生命你尽可拿去。
我是风暴、深渊、黑夜，
我拥抱谁，谁就丧生。
自由的幸福啊！滚开！……
我对你再也没有感情！
三颗沙砾
有一次水仙女菲亚问我：
“三颗沙砾能做什么？”
我把一束水草献给她，
用三颗沙砾作了回答。
头一颗沙砾我扔进大海，
在深深海底寻找爱恋。
第二颗送给你作首饰，
第三颗留给自己作纪念。
草原的悲伤
——波洛韦茨人1草原上一个女俘唱的歌
铜管声声响亮，响亮，响亮，响亮，
羽茅草茎轻轻歌唱，歌唱，歌唱，
四季的弯月在梦中闪光，闪光，闪光，
含泪的呻吟凄凉，凄凉，凄凉，凄凉。
草原悠久，吞没时刻、昼夜、岁月，
草原宽广，但没有，没有大路、小道，
夜晚黑暗，星空沉默，沉默，沉默，
日子平淡，是谁在呼叫、呼叫、呼叫？
父母双亲家人今在何方？何方？何方？
春梦闪光然后沉寂不响，不响，不响，
远方呼唤离开草原还乡，还乡，还乡
铜管悲鸣，声声悲凉，悲凉，悲凉。
塔玛拉
在通往幸福的欢乐之路上，
我遇见了你。天已很晚。
弯弯的虔诚嘴唇红似火焰，
一双乌黑的眸子如在呼唤。
我爱上了你，一见钟情。
一瞬之间。你倚着房门，
扔给我花束。真有意思，
说是等候神灵挑选的人。
你让我目睹隐燃的烈火，
你为我开启神秘的屋门，
你用心火点燃另一颗心。
我爱你，美丽的塔玛拉。
我献给你的礼物是燃烧。
你是太阳啊，金光闪耀！
1914，4
花环
把最为揪心的忧伤，
编织进罕见的欢腾，
也许从山崩撷取音乐，
浑身的血液加速流动，
火热的溪流迸溅诗行，
编织花环唱你的柔情，
假如你说：“这还太少！”
你吩咐一声，我为你
化为欢呼的九级浪涛！
给契尔克斯少女
我想把你比为垂柳，柳丝轻柔，
俯身向流水，听水韵叮咚鸣奏。
我想把你比为白杨，稚嫩水灵，
凝视水面涟漪，仰望辽阔天空。
我想把你比为百合，花朵摇曳，
你的身姿苗条，步履轻盈和谐。
我想把你比为印度舞女，姑娘，
立刻就要翩翩起舞，星眸闪亮。
我想把你比为……但比喻乏味，
因为世间的女子谁也不如你美！
1919，7，28
新吉列耶沃
妮妮卡
你拣到了一小块儿琥珀，
似乎比拣到金币还开心，
“看，我拣到一块太阳！”
你大声叫嚷，格外兴奋。
把自己的愿望藏在心里，
你躲开了奶娘跑向大海，
喊叫说：“大海是我的！”
你像一只海鸟那么可爱。
你抓起一支红色的铅笔，
匆匆忙忙又找到一张纸，
涂涂抹抹画了个大火球，
说是画太阳喷火的故事。
你长大了像稚嫩的白杨，
树汁充盈散发阵阵清香，
有倾慕者前来向你求婚，
就像行人追逐星光一样。
不知道此刻你生活怎样，
我们隔着高山大河草原，
但是不管你在什么地方，
都会冲破樊篱扯断锁链。
女人
给莫斯科一位女工
女人陪伴我们降生人世，
女人陪伴我们至弥留时刻，
女人是我们战斗的旗帜，
女人是我们心目中的欢乐。
为美好追求——初次问候，
女人是我们的幸福爱情，
为权利斗争一起点燃火种，
女人是音乐。女人是光明。
1917，3，12
给海伦1
海伦啊，海伦，海伦，
请像精灵快来我身旁。
你苍白美丽如同浪花，
海上的月光把你照亮。
你以幻想面对光明，
你以心灵洞察幽暗，
你永远是自由的盛夏，
你从来没有见过冬天。
你为幽暗敞开心扉，
你在冥冥中神采奕奕，
我是诗人永远陪伴你，
我是你的奴隶和兄弟。
你不说话能跟我交谈：
生活吧，与美丽相伴，
要爱这胸脯，这肩膀，
但这爱并非尘世之恋。
你勿须语言对我说话：
我自由自在永远孤单，
就像夜晚天上的月亮，
像深夜海水轻轻抱怨。
你真实，虽说你背叛，
香消玉殒你化作海船。
海伦啊，海伦，海伦，
你是大海美丽的波澜。
2004，3，15
美人鱼
想要你就要，不必迟疑。
人群当中我惟独喜欢你。
见到你之前我寒冷苍白。
我来自深蓝寂静的海底。
不，慢一点。一轮新月，
看见了吗？正冉冉升起！
蓝雾浮动。快亲亲我吧！
吻这儿吻这儿。真甜蜜！
海魂
她有一双海蓝色眼睛，
好像是在梦境里生活，
从春天直到夏季末尾，
灵魂似乎在外地漂泊。
默默的她等待着什么，
潮水轰鸣显示出力量，
那双蓝眼睛蒙着阴影，
退潮的瞬间变得凄凉。
当暴风骤雨自天而降，
她浑身冰凉侧耳谛听，
眯缝着眼睛像只野兽，
眸子闪烁，绿光荧荧。
当一弯新月升上夜空，
思念使得她极度疲倦，
痴情的女巫脸色苍白，
乌黑的瞳孔又大又圆。
她心情激动连连喘息，
嘴里叨念着爱的誓言。
她有一双海蓝色眼睛，
心里充满不祥的预感。
湿润
船桨从小船上滑落，
微风送来亲切的清凉。
“亲爱的！我亲爱的！”
目光一瞥甜蜜、明亮。
月光下飞行的白天鹅，
冥冥之中向远方飞翔。
百合花渴望亲吻湿润，
层层波浪爱抚着船桨。
听觉不由自主地捕捉
水平如镜的絮语碎浪。
“我爱你！亲爱的！爱！……”
午夜正从苍穹中凝望。
1899
坠落
命运已经注定我们
会坠落到情欲世界。
我们该爱，该想。我们
对崇高的幸福并不了解。
生命能不爱现在？
黑暗之后能不见星光？
土地能不满怀爱恋，
渴望拥抱火热的太阳？
透明的液体能不呼吸？
能不把光深藏心窝？
新婚的大地能不期待？
爱吧。吻吧。然后沉默。
1900年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