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景坐在床边,紧紧地盯着青衣,金凤面具之下,是那苍白的嘴唇,嘴唇的颜色由深紫变为苍白,渐渐的,手中的温度越来越低,云景察觉,青衣地手越来越凉。
慕羽快速走进来,坐在一旁,荨华满眼焦急的看着床榻之上的青衣,慕羽单手覆在青衣额头,一丝白光出现,云景瞬间便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因为他看到,慕羽出手的那一刻,他的身子便如玉般晶莹,他想阻止,可是看着紧闭双眸的青衣,他终究没有开口,慕羽的手从青衣的额头移向嘴边,又移向心口,然后是腹部,一口鲜血喷出,慕羽的身体便不堪的倒在了一旁,他微微睁开眼睛。
“我不知她所中何毒,只能将她的毒暂时封在一处,可让她稍后苏醒,可是,这个毒,我解不了,咳咳,,要。。”还未说完,便昏迷了过去,脸色苍白,身体似乎更加透明。
荨华慌乱不已,站在一旁直掉眼泪,云景单手一挥,慕羽的身体便安然躺在一旁的软榻之上。
西樽步似一阵狂风席卷而来,看向慕羽,又看向床上的青衣,心中一痛,双手合十,一股强大的红色烟雾从手中挥出,瞬间变为红光,他双手一挥,青衣的身体便坐了起来,他飞身上床坐于她的身后,双手击向她的头部和腹部,红色的灵力源源不断的输入她体内,直到他的脸色苍白,口吐鲜血,体力不支的倒在一旁,云景接住青衣地身子,看向西樽步。
“我也只能压制她的毒性,解不了,该死的,到底是谁!”
西樽步大吼一声,气息爆发,屋中的桌子便瞬间断裂,便昏迷了过去。
元离歌与莫子倾,莫寒林紧随其后来到了房间,元离歌上前将一粒白色丹药送入青衣口中,云景没有出手阻止,片刻,青衣缓缓睁开眼眸。
她看向云景,嘴角虚弱一挑,“我没事,别担心。”
云景看着她,微微一笑,“我会救你。”
她转头看向昏迷的西樽步和慕羽,眸光一紧,眼中满是担忧。
云景握紧她的手,“他们无事,休息一下便好。”
“樱,,,青衣姑娘的毒性太强,我用玉珑丹能保证她暂时不被毒素攻入心脉,西樽公子与二皇子的内力也可保她毒性不会来快速蔓延,可是,治标不治本,必须有解药。”
“青衣姑娘所中的是何毒?”莫子倾开口问道
云景摇头,“阿羽说他查不出所中何毒。”
“青衣姑娘,是如何中毒的,在那么多人的眼前,谁敢这么大胆?”莫寒林怒声问道
“那杯酒,,,”青衣虚弱的开口,看向云景。
云景眼眸一紧,“莫太子,这舞女敬酒的节目,是你安排的?”
莫子倾一愣,“是我母后安排的,说是训练了好久,为了给父皇祝寿。”
“会不会是青衣姑娘的仇家混了进来,或者是,,,”元离歌开口
“不会,皇宫的寿宴,所有人,是我亲自检验过的,没有外人。”莫子倾开口
“那么,便是你莫朝皇宫之内的人,想要害她,青衣姑娘只不过是随云景太子前来祝寿,短短几日,怎会结下仇家,给她下这么烈的毒,莫太子,,,这可真是可笑!”元离歌忽然厉声问道
青衣看向元离歌,心中疑惑,他为何,这般生气。
云景与莫子倾看着发怒的元离歌,皆是一惊,没有说话。
“青衣姑娘,云景太子,朕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解药,给你们一个说法。”莫寒林开口,打破尴尬
“不用查了,人在这里。”突然门口一声冰冷的声音传来,北堂千雪带着两人走进来。
一个是舞女装扮的婢女,一个,是一个面生年老的嬷嬷。
北堂千雪狠狠甩手,两人便摔倒在地,他的眼眸飘向半倚在云景怀里的青衣,眸中闪过一丝担忧,青衣轻轻点头,他收回目光,开口道。
“众人退下后,我查看了青衣的酒杯,将酒杯中剩余的酒倒在了地上,命每个舞女伸手去摸,其他人虽然害怕,但都是面带疑惑的轻轻触碰,唯有这个人,眼中恐惧,迟迟不愿下手,而且还想趁我不备,咬舌自尽,还有这个嬷嬷,我带此人出了宫门,便见她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被我发现,没有逃脱,反而是要至这个舞女于死地,陛下,你宫里一个年老的嬷嬷身手,竟如此厉害,连我都差点吃亏,当真是稀奇。”
“你这个老奴,到底为何,你速速于朕道来。”莫寒林怒声问道
“一切都是老奴所谓,老奴无话可说,请陛下赐罪。”嬷嬷一脸坦然,却在瞬间出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身手敏捷,身旁的舞女惊呼一声,脖子处一枚银针,鲜血直流,瞬间死去。
莫子倾手中一缕丝线飘过,迅速缠住了她准备刺向自己自尽的银针,将她的手腕瞬间割破。
“大胆,在朕面前竟敢杀人,简直是放肆之极,来人,搜她的身,搜出解药,将她压入天牢,由朕亲审,朕就不信,朕审不出你嘴里的东西。”莫寒林大怒,大手一挥,厉声喝道
谁知那嬷嬷依旧一脸坦然,面色未动,缓缓开口,“陛下要杀要剐随便,不过老奴要说的是,此毒,没有解药,因为解药已经被老奴喂给了冷宫门口的猫了,陛下想要,可以去看看,那猫身体里的血还能不能用,不过,老奴忘了,自己喂给哪一只野猫了。”
“你!刁奴,朕杀了你!来人!”莫寒林面色扭曲,暴怒不已
云景周身杀气顿显,一股股白色气息环绕周身,一圈圈丝线避过莫子倾和元离歌的身体直接包围了那名嬷嬷,瞬间,那嬷嬷的身体便被包裹成了一团,除了脸还露在外边,全身都被丝线紧紧缠绕,全身不断的渗出血丝,脖子因被缠绕呼吸困难。
“说,解药到底在哪?”云景的声音冰冷肃杀
青衣轻轻的握住他的手,面色凝重,身体却因虚弱,渐渐的没有力气,她看向一旁的莫子倾。
“云景太子,这老奴是故意激怒我们一心求死,你切勿上当。”莫子倾快速说道
云景眼中杀意更甚,手中却是放松了力道,丝线收回,嬷嬷的身体重重的跌倒在地上,不能动弹,嘴角却依旧是那一丝冷笑。
北堂千雪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嬷嬷,“你誓死不愿交出解药,其实你根本没有解药,你一个深宫老奴,不可能与青衣姑娘结仇怨,想必是为某个主子办事,你誓死护主,他却将你抛弃,值得么?”
“哼!”那老嬷嬷听完神色一变,却是冷哼一声,依旧不肯多说
“咳,”一声轻咳,西樽步缓缓醒来,青衣转头担忧的看着他,他虚弱一笑摇头,看向倒地的嬷嬷,眼眸一闪,“好高明的易容术!”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地上的嬷嬷眼中神色巨变,挣扎着想要捂住双脸。
西樽步摇晃着身体,一旁的荨华连忙扶住她,他侧头一笑,走到嬷嬷面前,单手出掌,一缕微弱的红光出现在手心,他蹲下轻轻一扫她的脸庞,那嬷嬷身子一震,脸上竟有一层薄如沙的细膜脱落,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李嬷嬷,,,”莫子倾声音颤抖
莫寒林眼神一惊,随即一怒。
“这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青衣缓缓开口
“你怎么,原来如此,我早该想到。”西樽步缓缓开口
“李嬷嬷,你为何?”莫寒林怒声开口
“皇后娘娘驾到!”门外一声音响起。
古言淑缓缓走来,依旧是那华贵无比的牡丹凤袍,妆容似乎更加精致,面色自若,走了进来,慢慢蹲下身子,扶起地上的李嬷嬷。
“陛下给她一个痛快吧,有什么想问的,臣妾来回答您。”
话音刚落,李嬷嬷便忽然闭上眼睛,身子缓缓落下,没有了气息。
众人皆惊,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一个性命。
古言淑轻声开口,“李嬷嬷,你伴我20年,如今因我而死,终究是我对不起你,我们主仆二人,你对我的照顾,我必终身不忘,你且安心去吧,我会陪你的。”
“皇后,这到底是为何?”莫寒林轻声叹气
“母后,,,,”莫子倾声音苦涩
“皇后娘娘,你究竟是什么人?”许久未开口的青衣忽然开口问道
“其实,你应该叫我一声姨娘!”古言淑笑着开口
话音落下,西樽步眼神一眯,向前站了一步,云景抬眸,眼神幽深,看不出在想什么?
元离歌眼眸一惊,担忧的看向青衣,又看向古言淑,姨娘?
古言淑慢慢走向青衣,云景将青衣轻轻向怀里搂了搂,古言淑在离床边一尺之距的地方停了下来,定定的看了看青衣,,然后回头看向莫寒林。
“陛下,很像她,是不是,那眉眼,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莫寒林身子一颤,抬头看着她,没有说话,满眼苦涩。
“你说的,是不是轻舞姨“西樽虚弱的开口
青衣立刻抬头看向西樽步,眼神带着不解和锐利,她只知晓母亲的名字,除了名字,她一概不知。对于她的一切,她什么都不知道。
“青青,我这次可没骗你,我只见过轻舞姨的画像,知道你和她很像,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西樽步苦笑着解释
“她的事,在古族是个迷,也是个禁忌的话题,所以,你们不知晓是在情理之中。”古言淑轻轻开口
“情理之中?他是我的娘亲,我不该知道么?还有,为何你要杀我,你说你是我的姨娘,为何又下此狠手?”。
“你叫青衣是么?”古言淑忽然问道
“古青衣。”
“呵,他竟然肯?”古言淑笑道
“谁?”青衣问道
“言淑,你为何要这般?”莫寒林打断了话题,厉声问道
“为何,陛下不知道我为何么?”古言淑好笑的看着他
“她是你的,,,你怎么忍心。”莫寒林痛心的说道
“她是姐姐的孩子,那双眼眸便让你失了魂魄,那面具之下的脸,又该是何种样貌,若是有朝一日被你见到,你这一生,怕是再也不会回头。”古言淑看着青衣地眼眸,幽幽说道。
“可你,也不能因此害她,你可对得起你姐姐?她是你的外甥女啊!”
“我曾蒙受姐姐大恩,与她姐妹一场,我本不想这样,虽然我们不是一母同胞,可是我是真的尊敬她,爱她,哪怕,哪怕我爱的人只爱她,我也不愿意跟她抢,是她,她离你而去我才有机会照顾你,我以为,总有一天,你会忘了她,你会记得我对你的好,对你的爱,莫寒林,你可还曾想过,我们这样,过了多久了?”古言淑语气轻淡,眼泪却是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
莫子倾脚步不由向前,想要扶住她,对于她,他也是有感情的,毕竟,从小,她待他犹如亲生,教导他,关照他,做到了一个母后的责任和爱护。
“你还未说明,为何要杀青衣?”云景冷声说道
“为何要杀她?如果她不来,或许我就不会杀她,她逍遥自在的做自己的青衣门主岂不更好,为何要纠缠在这宫门之中,既然当初已经离去,为何要回来,回到这地方?”
“你什么意思,我曾经在这里呆过么?我是后来离开的么,什么时候?”青衣忽然急声问道。
“呵呵,有什么用,说与不说,记得与不记得,又有何用,反正,你也活不长了。”古言淑笑着流泪说道
“解药呢?解药在哪里?”元离歌厉声问道
“李嬷嬷没有说谎,只有一颗解药,被她毁了,没有解药了,再也没有了,这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她的影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古言淑摇晃着身子大笑出声,可那满脸的泪水和面容,却看不出一丝开心。
“噗”一口鲜血喷出,血是黑色,明显是中毒所致,古言淑身子一倒,就向青衣倒去,青衣下意识的想要扶她,却见她闪电般出手,一掌拍向青衣地腹部,云景快速出手,只想拦住她,却见她出手如电,拉住他的手,狠狠的击向自己的的胸口,古言淑整个人便飞向了门口,重重的摔在门上,跌落下来。
“青衣!”
“母后!”
众人皆是一惊,一切太快,青衣猛烈的咳嗽起来,古言淑则又喷出一口鲜血,看着已经奄奄一息。
云景坐在床边,满眼震惊,说不出话来。
莫子倾看向青衣,才又快速的走向古言淑面前,莫寒林早已上前抱住了她的身子。
“慕太子何故出此重手?”莫子倾回头厉声问道
“是她咎由自取,出手要伤青衣。”云景艰难的吐出几个字。
“慕太子以为我们都是瞎子么,我母后已经口吐鲜血,身子不支才倒向床边,又怎会出手伤人,何况,就算她出手伤人,她显然已经中毒,又会有多少胜算,慕太子拦下她便是,何必要她性命!”莫子倾语气冰冷
“其实。。。”青衣虚弱的想要解释,别人没有看懂啊,她却是看懂了,可是云景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摇头,打断她的话。
莫子倾转过身,看向古言淑,精致的面容满脸苍白,嘴角鲜血直流,牡丹凤袍满是褶皱,哪里还有一国之母的姿态。
“言淑,,你,你何苦这般,朕,,我,,,我对不起你,是我的错。”莫寒林痛心的喊道,一滴泪,落下脸庞。
“陛下,我只是想赌一把,赌一把,自己在你心中,是否真的,没有一点位置,姐姐她走了20年,我陪伴你20年,20年啊!可却终究敌不过她,青衣出现,你便满心都是她的影子,你可知,我每夜都在宫门口等你回来,这一等二十年,什么都得不到,你可知我有多恨!我恨啊!咳咳,,咳咳,,呕,,,”古言淑满脸泪水,又吐出一口鲜血。
“母后,,,”莫子倾哽咽道
“子倾,,我,,,我虽然不是你亲生母亲,可是这些年,我一直视你如己出,不曾亏待与你,母后请求你,我走后,好好照顾你父皇,让他放下过往,忘记从前的悲伤,好好活下去,好么?”
“母后,,我答应你,我,,答应你。”
“陛下,我这一生,困在这深宫之中,没有自由,没有子嗣,死后,我想回到古族,葬在桃花谷,你,送我回去,可好?”
“不要,言淑,我错了,你撑下去,活下去,我会好好补偿你,不再伤害你,轻舞已经离去,你不要,不要再离开我。”莫寒林痛苦出声
“西樽公子,中原繁华,却也满是伤心与血腥,莫要陷进去,万劫不复,回去吧,从哪里来,回哪里去,这里,不属于你。”古言淑看向西樽步,虚弱地说道
“青衣,孩子,对不起,伤你至此,我想我是没有脸面去见姐姐的,,我,,可是,我也不是后悔,我总要为自己自私一次,去,,去花云部落,那里,或许有救你的方法,,要,,要快。陛下,我走了,再没有人陪着你,你莫要再自己独自站在廊下,独自哀伤,我,,,若有来生,希望,你第一个遇见的女子是我,希望,你能真正的,真正的,,爱,,爱上,,,爱上我。”古言淑虚弱的手想要抬起去摸摸那满是泪水的脸,却是终究没有摸到,带着深深的遗憾,垂下了手。
二十年,痴痴等待终成空,满腔爱恨岁风消逝,这漫长的岁月中,又岂是一朝一夕的爱恨,莫寒林抱着古言淑的身子泪流不止,人死才知道珍惜,或许,只是愧疚吧,这一生,终是不能爱上她而愧疚吧。
元离歌轻轻的退了出去,他心中酸涩,母后的事,父皇从不告诉他,除了名字,可是他知道,父皇爱的是燕菲瑶,那么自己的母后,曾经也是这般遗憾与悔恨的离去么?
莫子倾跪在原地,头深深的埋了下去,第一次,恼了莫寒林,却又满腹无奈悲哀。母后这样做,焉知不是恨透了中原,也是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所以,才给自己一个机会
青衣靠在云景怀里,终于还是流下了一滴眼泪,面具之下的脸庞,一滴清泪,缓缓落下,这世上有太多悲哀之人,终其一生,爱而不得。
云景心中苦涩,拦下青衣不让她解释,是因为,不需要了,古言淑伤了青衣,他本就不会就此罢手,如今她算是自尽而死,可是,莫子倾,,或许他本就知道,古言淑不是因自己而死,可是,那又如何,这战争,总要有一个导火索打开,这个,或许是他要的,或许也是自己要的,或许是古言淑因莫子倾才这样做的,她,当真是爱莫寒林至此,哪怕,哪怕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她也要为他付出这么多,这江山序幕,北堂千雪已经出手,他又如何不会插进来。
莫子倾抬起头,看向云景,心中又如何不知前因后果,可是,母后已死,父皇定会一蹶不振,这莫朝,要靠他撑下去,既然都要争,既然这一天终会到来,不如,就在今天拉开序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