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孜默走到病床前看着张畅,张畅也呆呆地看着冉孜默。
“张畅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冉孜默问道。
“刚醒过来,现在还不能说话、不能喝水也不能吃东西,只能这样躺着。”陈雅馨回答道。
“张畅啊张畅,你说你每天非要寻死觅活的有什么意思啊?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现在难受的不还是你自己吗?”冉孜默并不像其他人一样说些关切的话语,而是直接挖苦着张畅。
张畅惭愧的把头扭向了一边。
“他两个舅舅呢?”冉孜默问道?
“他们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刚走。”陈雅馨说道。
“好吧,我说两句话就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想不想知道啊?张畅。”冉孜默微微一笑看着张畅说道。
张畅又扭过头来看着冉孜默。
“默哥,什么好消息啊?”陈雅馨说道。
“火灾事故认定书出来了,起火点在厨房,起火原因是天然气管道泄漏。”冉孜默说完便哈哈大笑了起来。
张畅一脸惊诧的看着冉孜默,干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默哥,真的假的啊?”陈雅馨激动的问道。
“千真万确,张畅啊张畅,你一会儿自首,一会儿又自杀的为了什么啊?就为了你泼的那点汽油?连门口都没泼进去,你怕什么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冉孜默说道。
“默哥,那就是说人不是张畅杀的,张畅就没事了吧?”陈雅馨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抖。
“不知道,那要看警察怎么判了。好了,消息已经带到,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呀就乖乖的躺在这儿养伤吧,不要想着再干傻事了。”冉孜默拍了拍张畅的肩膀说道。
“默哥,谢谢你。”陈雅馨眼含泪水的说道。
“不用谢我,咱们都是过来赔罪的,没必要和我客气,你在这儿一定要照顾好他,我先走了。”冉孜默看着张畅叹了口气,转身朝病房外面走去。
赔罪,陈雅馨听到这两个字以后突然愣住了,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刚才那股激动的样子瞬间消失不见。
冉孜默走出病房后本想直奔公安局一问究竟,可谁想到就在他准备坐电梯下楼的时候刚巧碰到了赶来医院的张博森。
“唉,张警官,这么巧?我正要找你去呢。”冉孜默叫住了张博森。
“老默?你找我有事吗?”张博森看了眼冉孜默说道。
“来来来,我和你说点事。”冉孜默拦住了张博森。
“有什么事等会儿再说,我先去找张畅了解下情况。”张博森说道。
“你是不是要问他那天火灾现场的真实情况?他之前说的和你们手里那份的火灾事故认定书完全不一样,对吗?”冉孜默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张博森惊讶的问道。
“你先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耽误不了你多长时间。”冉孜默说道。
“我先去找下张畅。”张博森还是坚持要去找张畅。
“你找他干嘛啊?他现在连话都说不了,怎么和你说当时的情况啊?”冉孜默迈了一步挡在了张博森面前。
“我先去看看张畅。”张博森不耐烦的说道。
“警察在门口看着呢,张畅跑不了,走,我先和你说几句话。”冉孜默说道。
“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张博森说道。
“这儿人太多,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冉孜默拉着张博森就进了电梯。
电梯到了一层冉孜默带着张博森在医院楼下找了个人少的地方站住了。
“有什么事情非要避开人说?”张博森说道。
“据我所知你们还没有证据证明张畅就是犯罪嫌疑人,而且火灾事故认定书也清清楚楚写着是天然气管道泄漏导致的火灾,对吧?”冉孜默点了根烟说道。
“默哥就是默哥,什么事都能打听到,你问这些干嘛?”张博森冷笑了一声说道。
“既然没有证据,你们天天在这儿看着张畅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冉孜默说道。
“如果他不是犯罪嫌疑人,我们自然而然会放了他。”张博森说道。
“你现在有证据证明他是犯罪嫌疑人吗?没有证据你们凭什么一直押着他不放呢?”冉孜默说道。
“这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教我们怎么做。”张博森说道。
“警察?现在你们警察办案都不讲证据了吗?”冉孜默深吸了一口烟,说话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起来。
“我们办案怎么不讲证据了?”张博森反问道。
“哼,别的我不知道,但算上这次这种事情已经在张畅身上发生过两次了,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在你和张畅之间发生过两次了。”冉孜默指着张博森说道。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张博森问道。
“什么意思?你忘了几年前张畅是因为什么坐的牢吗?是你害的他连他姥姥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上!”冉孜默一想到这些就愤怒不已,他把烟头一扔指着张博森说道。
“冉孜默你说话注意点啊,我承认我对张畅是有愧,但我那也是秉公办案,我有什么办法?”张博森说道。
“好一个秉公办案啊!我的张大警官,把正当防卫说成故意伤人是秉公办案吗?屈打成招也是秉公办案吗?”冉孜默瞪着张博森阴阳怪气地质问着张博森。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张博森一脸疑惑的看着冉孜默,他知道冉孜默说的那件事情,但他不知道冉孜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吧,还需要我来告你吗?”冉孜默说道。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张博森说道。
“不知道?哼,选择性失忆啊?那我就帮你好好想一想。”冉孜默冷笑着说道。
2012年张畅一家人的恩怨仇恨在这一年里极速升温,犹如火山爆发一般让这个家庭走向了最终的灭亡。
王郡瑶看在母子的情分上一再忍让着大儿子张志忠的胡作非为,而张志忠却早已扔掉了这段情分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但让这个家真正走向灭亡的导火索正是王郡瑶的一个决定。
年近八旬的王郡瑶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她心里清楚自己可能等不到张畅成家立业的那一刻了,害怕自己走了之后张畅会受苦受难,所以她决定在自己死之前立下遗嘱,以保张畅日后周全。
王郡瑶在立遗嘱之前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先和儿女们商量一下为好,所以她挑了一个日子把儿女们叫了过来,唯独没有叫大儿子张志忠。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我准备立遗嘱的事情。”王郡瑶说道。
“妈,您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来立遗嘱了?”张志义笑了笑说道。
“我今年79了,我自己身体什么样,我比你们都清楚,我只想在我走之前把那点心事都了了。”王郡瑶说道。
“妈,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张志忠又过来闹事了?”看到王郡瑶的样子,张志义还以为是被张志忠逼的。
“不要提他了,还是说说遗嘱的事情吧。不管好与坏,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都有自己的家了,可是张畅没有,我想把这个房子留给张畅,最起码我走了以后他能有个家,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们同意吗?”王郡瑶挥了挥手说道,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人就是张志忠了。
张志信和张志义还有张云静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回答母亲王郡瑶。
“你们同不同意?”王郡瑶再次问道。
“我同意。”张志义第一个回答道。
“我也同意。”张志信回答道。
“妈,我觉得这事咱们还是得商量商量,这要是让志忠知道了,还不得闹得天翻地覆。”张云静一脸为难的样子说道,她说的没错,如果真把房子留给了张畅,那张志忠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了不要提张志忠,更不要管他,你就说你同不同意。”王郡瑶说道。
“他们俩没意见,我也没意见。”张云静看了看张志义和张志信。
“好了,房子的事情咱们已经定下来了,接下来就说说钱的事。前段时间花了十几万把这个房子从单位名下买了回来,我这儿还有四十万的存款,我决定留一半给张畅,剩下的你们分了吧。”王郡瑶几乎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张畅,她对张畅的疼爱比给自己儿女们的更多。
张志义和张志义相互看了看,本来都想说点什么,可是最后又憋了回去。
“妈,您给他那么多钱干什么啊?”张云静连忙问道。
“张畅现在还小,以后过日子,结婚成家都需要用钱,你们又都有各自的家庭,我不想他以后给你们添麻烦,拖累你们,所以我给他留些钱,让他自己活去吧。”王郡瑶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知道没人能像她一样照顾爱护张畅。
“妈,您也知道张畅还小,您给他留下钱,他万一乱花了怎么办?”张云静说道。
“你放心吧,我有办法。”王郡瑶说道。
“妈,您求您又给房子又给钱的,以后让志忠知道了,可怎么办啊?”张云静说道。
“哼,张志忠早就和我分了家,断绝了母子关系,现在这些事和他没关系,只要你们同意就行。”王郡瑶冷笑一声说道。
“妈,既然您已经想好了,我们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只要您能确保他不要乱花了这笔钱,不要辜负了您的一片心意就行。”张志义说道。
“妈,您放心,既然张畅进了咱家门,就是咱们家的人,您走了以后,我们还会替您照顾好他的。”张志信接着说道。
“谢谢你们,请你们不要怪我,毕竟我养了他二十年了,我实在不想和你爸一样死了以后还闭不上眼睛。”王郡瑶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二十年的感情成了她一生的心病,她突然想起了张宝利去世的那一晚,痛心和懊悔。
“妈,您别哭了,以后我们一定会照顾好您和张畅的。”张志义和张志信赶忙上来劝说王郡瑶。
一旁的张云静见此情景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也跟着一起劝说着王郡瑶。
几阵寒暄之后,王郡瑶擦了擦眼泪看着张志义和张志信说道:“好了,我没事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志义、志信如果你们还有事就先去忙,我和你姐再聊两句。”
“妈,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情给我们打电话。”张志义和张志信站起身来准备要走。
“等一下,我想吃涮羊肉了,明天中午你们有时间吗?陪我吃顿涮羊肉可以吗?”王郡瑶叫住了张志义和张志信。
“没问题,明天您什么也不用管,我们来弄。”张志信笑着说道。
“好好好,你们路上注意安全啊。”王郡瑶怎么也没想到这两件事情居然这么容易就解决了,一时间她突然感觉轻松了许多,心里最后的包袱终于可以放下了。
第二天中午张志义和张志信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来到了王郡瑶家里,高高兴兴地为这顿涮羊肉做着准备。而就在他们坐在桌前准备开饭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谁呀?”张志信扭头看了看门口问道。
“说不定是你姐来了,开门去吧。”王郡瑶以为是张云静来了。
可张志信打开门以后却是惊讶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这是我妈家,你们能来,我就不能来吗?”张志忠推开门带着老婆秦舒莲和儿子张磊往屋里走。
“呦呵,日子过得不错啊,铜火锅涮羊肉。”一进门张志忠便看着餐桌上的东西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们来干嘛?这个家不欢迎你们。”张志义站起来挡在了张志忠面前。
“我是来看我妈的,轮得着你说话了吗?”张志忠瞟了一眼张志义说道。
“赶的正好,没吃的话就坐下一起吃吧。”王郡瑶装出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从张志忠进门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张志忠搬了把椅子坐到王郡瑶和张畅的中间说道:“你们吃吧,我们可没那福气吃这么好的东西啊。”
“张志忠你要吃就吃,不吃就坐到一边去,说话阴阳怪气地给谁听呢?”张志义本来就对张志忠恨之入骨,再听到张志忠说出这样的话,张志义一股火气直接涌上了心头。
“志义,坐下吃饭吧。”王郡瑶挥了挥手让张志义坐下,她看出了张志忠的不怀好意,但她不想再有什么争执。
“你们吃你们的,我过来问你们几件事就走。”张志忠说着,将目光看向了旁边的张畅。
“等吃完饭说吧。”王郡瑶看了看张志忠,又看了看张畅,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就几句话的事,耽误不了你们太多时间。”张志忠扭过头来瞪着母亲王郡瑶。
“好,那就说完再吃。张畅你先回屋里待会儿,等会儿吃饭的时候再叫你出来。”王郡瑶想支走张畅,害怕张畅再受到伤害。
“唉,不用,他走了就没意思了。”张志忠说道。
“志忠,咱们大人之间的事,没必要当着孩子面说,让孩子走吧。”王郡瑶说道。
“张志忠,你这人记吃不记打是不是?忘了上次被打成什么样了吗?还敢过来闹事?”张志义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站起来指着张志忠喊道。
“大哥,我还叫你一声大哥,咱们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牵扯到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张志信说道。
“哼!”张志忠看了看张志义和张志信,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张畅回屋里待着,我们大人谈点事。”王郡瑶走到张畅身边,拉起张畅往卧室走去。
“姥姥,怎么了?”张畅一脸茫然地看着王郡瑶问道。
“没事,我们谈点事儿,你把门锁好,等会吃饭的时候再叫你。”王郡瑶把张畅关进了卧室里。
“说吧,今天过来什么事啊?”王郡瑶走回餐桌旁说道。
“我听说你们准备把这个房子和钱都给了那个野杂种是吗?”张志忠问道。
“你听谁说的?”王郡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昨天才说的事情,今天留传到张志忠的耳朵里。
“你先管是谁说的,就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件事情。”张志忠语气显得十分不耐烦。
“张志忠,这关你什么事啊?当初是你吵着闹着要分家,把自己那份钱拿走了,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管这件事情。”张志义说道。
“有没有资格不是你们说了算的,从法律上来说我现在还是这个家的长子,况且当初分的是爸死了以后的那份,现在我说的是妈死了以后怎么分。”张志忠的眼里只有钱,如果不是因为钱他绝对不会踏进这个家门半步。
“张志忠你说的是人话吗?妈现在还活着呢。”张志义指着张志忠怒吼着,如果不是一旁的张志信拦着,也许张志义已经冲上去打了张志忠。
“好了,好了,别吵了。志忠,你说的没错,我是要立遗嘱把这个房子和一半的钱留给孩子张畅,如果你想要钱,就把剩下的那一半你们几个人分了吧。”王郡瑶老了,也吵够了,她不愿再这样无休止的争吵下去。
王郡瑶的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秦舒莲抢在张志忠开口之前说道:“哼,真是越老越糊涂啊,连谁是自己亲生的都分不清了,居然把所有东西都给了一个外人。”
“这个家里没有外人,只要姓了我们张家的姓,就是我们张家的人。”王郡瑶瞪了一眼秦舒莲说道。
“那张家的钱凭什么你来分啊?你又不姓张。”秦舒莲说道。
“秦舒莲,你怎么和我妈说话呢?你算个什么东西啊?轮得着你说话吗?”张志义本来就很愤怒,再听到秦舒莲这样的话,心中的那股怒火一下子涌上了头顶,没等张志信反应过来,张志义连跨了两步朝秦舒莲冲去。
秦舒莲看到张志义要冲过来,咋的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站在秦舒莲旁边的张磊从兜里掏出一把弹簧刀指着张志义喊道:“你要干嘛?你敢打我妈,我捅死你。”
外面愈吵愈烈,躲在卧室里的张畅听着外面争吵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如果这个家里没有他,或许不会变的这么糟,现在如果他愿意放弃,外面也许会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