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他们回来,七小队长谄媚的笑容一敛,厉声说:“怎么才回来,肯定偷懒了是不是?现在我说个事,我们的田大个,现在就是本小队的副队长,以后他的事,就是本队的事,他的命令,就是本队的命令,明白吗?”
众人面面相觑,他,凭什么?武功也不会,就在床上躺着大睡,突然就升了?而且看那样子,他更像小队长,而小七才像队副。
他们嘴上应承着,心中哪里服气,貌恭而心不服,纷纷盘算着什么时候给田大个一个教训才好。
阮军则算是比较特别的一个,他没有明里暗里地想和田大个作对,只是偷偷拉了他,问:“大个老哥,到底是什么升官发财的法子,也提携下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大个倒也豁达,老实交代:“其实也没什么,我就是赌赢了雷队长而已。”
“什么?可是我听说那雷队长只能赢不能输,你若赢了,怎能还如此逍遥,怕早被大卸八块了吧?”
田大个一笑,便把今日赌场上的事大致跟阮军说了一下,略去了他的摇色子神技还有那些攻心术,只说最后把两万两拱手送上的一节,强调他只是运气好。
“乖乖,这个顺水人情送的好啊,来来去去都是他的银子,老哥您却得了雷队长的心,难怪七小队长现在对您鞍前马后的,原来您已经是雷队长身前的红人啦!”
田大个一脸无奈的样子,说道:“唉,那么多银两一下子送出去,我也心疼啊!可是你知道,老哥我没有你们那么厉害的功夫,他的大刀就横在那儿,我能抱着银子走么?想想,命都没了,有钱又不能去赌,还不是白搭!”
阮军看他一脸壮士断腕的悲痛,本来还看他是个人才,现在不过是有点小聪明的,不求上进的赌棍而已,便不再对他提防,何况后者神秘兮兮地看看四周,偷偷取出怀中的几张银票:“其实我还偷偷收下一些,兄弟可别告诉外人啊!”
看看,就连这等秘密都告诉他了,这田大个还能有什么城府?他就只能当田大个是母猪撞大运,白捡的副小队长。
他一拍田大个的肩,说:“大个老哥,现在你是鸿运当头,难为我啊,还在那里打杂。听说没有,那个瘦黄脸关思炎,已经出任务去了。”
打杂的好处,就是能在全院到处窜,也能打听到全院甚至整个拭剑阁的消息。田大个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他出任务关我们什么事啊?对了,要出任务,主要是干点什么啊?拭剑阁这么多号人,就靠那点田产,怎么来的银子?”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阮军把他拉过,“田产,还有那些小生意,只是幌子,拭剑阁真正的买卖,是抓逃犯,还有一样,兄弟就在这里说,不要外传啊!”
田大个摇摇头说:“既然是秘密,我才不想知道,知道的多,就容易掉脑袋。”
这样欲擒故纵,把阮军狠狠地憋了一把,他可不是藏得住话的人:“老哥,怕什么?私底下,哪个不知道?为什么要招那么多会武的人?看家护院?我告诉你,为什么贼人都不敢上我们这来,他们看到我们都要绕道走!拭剑阁暗里,专挑山贼的山寨下手,灭了之后,得到的财务也不上缴,全都进了自己的荷包。”
“那这岂不是黑吃黑?”田大个瞪大了眼,“虽然是转几道手,我们还不算是间接的强盗么?官府就不管管?”
“所以说不能放到台面上嘛!”阮军示意他小声点,“官府管什么?银子贿赂美人色诱,全把他们的嘴塞得满满的,就算被揭发了,就说为民除害,又有谁会反驳?”
田大个顺水推舟地问:“照你这么说,那个关思炎是去抓逃犯还是去灭山贼了?”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是抓逃犯,看看他身手。”阮军说到这,有些得意,“像我这样身手好的人,出人头地那是迟早的事。”
“那是那是……”田大个嘴上应承着,视线早已飘远。有人似乎太急躁了,上浮得那么快,是要被发现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不可能让某人孤军奋战。
田大个起身,装出一副手痒的样子,“阮老弟,我想去赌两把,你有兴趣没有?”
“不了,你去吧!”阮军拿一种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他,还有一种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鄙夷。
田大个一笑,不以为意,只在背过身子,无人之时,眼神中精光一闪。
“禀报队长,抓住了。”一手揪着一个头上蒙着黑布袋的人,把他甩在华院主,雷队长和电队长面前,后面三个牌九玩得正欢,见到此景,拿起的牌也忘了看是什么了,送到嘴边的茶水忘了吞下去了,准备喊牌的张开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他,还真的在完成任务?
海纳院的人,除了招纳新人,就是吃喝赌钱,有时一年半载也就抓一两个意思意思,而这个关思炎,雷厉风行的去抓人了。
“这个是……”华院主清了清嗓子,虽然他震惊,但是还是要维护一下院主处变不惊的形象。
关思炎将那人头上蒙着的黑布揭了,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虬胡大汉呈在他们面前。
“这是那个……悬赏一万两的……”
“没看错吧?”
“真的是他!采花大盗田仲光!”(金庸大侠,再次向您磕头)
华院主有些不可思议,本来他是叫关思炎去捉一个悬赏五百两的小贼的,谁知道捉回来的竟是这样的大人物。
像是看透他的疑问,关思炎说:“您要抓的那个悬赏五百两的飞天老鼠小白已经关进大牢了,这个是顺手抓来的,您要是不想送去官府我就把它放了吧!”
云淡风轻,好像抓这两个悬赏的要犯就像捏笼子里的小鸡似的。
“不放不放!”华院主忙说,“一起关起来!”
一万两啊!怎能平白无故地送走?海纳院终于时来运转了,今年的任务都已经完成,而且保证不会垫底了。
华院主的眼睛乐得眯成了一条细缝,关思炎似乎没有他的喜悦,说道:“华院主,下一个要抓谁?”
呃?他马不停蹄的,谁都没喝一口,就要继续出任务?简直是过劳死的命嘛!华院主想着,但看关思炎的眼神,不像是在开玩笑。
“下一个……下一个本院还没定下来,你先下去休息吧!”乖乖,居然还有人催着他下任务的,捡到宝了,捡到宝了!
关思炎无视他的手舞足蹈,躬身行礼后便离开了。临出门,手刚要碰到那门扇,门便被从外面撞开了,幸好他反应地快,不然非得被突然打开的门扇撞飞不可。
进来的狗熊一样高大的人物只是在关思炎脸上轻轻扫了一眼,就随即转到正中坐着的三个“大人物”身上了。
关思炎见他无理,也不理会,径直出去,关上门的一瞬间,目光在他们的牌桌上一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你来的正好!”雷队长得意洋洋地介绍,“这位是田大个,可是个赌桌上的行家!”刚才的关思炎算是跟着电队长比较多,关思炎出风头电队长也跟着得意洋洋。
两队长明争暗斗已经多年,电队长执行力强,而雷队长拍马功夫一流,常常被院中人看不起。这回,他也要拿出杀手锏不可。
华院主一听,来了兴致,便问:“他擅长玩什么?”
“色子,上次连摇了二十把豹子!”有没有这么多雷队长记不清了,但是往多了吹是没有好处的。
一四九 谋杀亲夫
田大个挠挠后脑,笑道:“雷队长过奖了,小的只是略懂而已。”
“连摇二十把豹子还是略懂,谦虚了吧?”华院主问道,“牌九懂不?”
“略懂。”田大个嘴上说的谦虚,手上却不由自主地显示他非同一般的略懂出来了。码牌的速度快得诡异,整齐地排列好后手上色子轻轻一转,就按得到的点数迅速将牌分好。
华院主摊开了手上的牌,乃是最大的“至尊”。“不错啊!”他说道,这回自己把牌码好,示意田大个开牌。
田大个扬唇一笑,继续掷色子,分牌,落到华院主手上的,依然是“至尊”。
“再来!”华院主推翻了牌,重复刚才的过程,但不论堆几次,那副“至尊”就像黏在他手上一样,从来没变过。
在第十次拿到“至尊”之后,华院主将牌一甩,直直地盯着田大个:“麻将会玩不?”
“略懂。”
又是……略懂……华院主看着一圈又一圈送到手上的清一色,七对子,十三幺,小四喜,还有……
“天……天胡!”华院主看着自己的牌,看着自己对家田大个脸上再朴实不过的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论他是出老千还是真的鸿运当头,这个田大个,绝对是个人才。
还有刚才那个关思炎,一个赌技超群,一个武艺出众,比起自己身边的两张老脸,强的太多了。
哼,优胜劣汰,能者居之,怪不得长江后浪推前浪。
当日下午,拭剑阁海纳院院主召集了全院人员,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原来的雷电二队长降为副职,新任火队长关思炎带领双数队,水队长田大个带领单数队。
这样天翻地覆的举动让所有人震惊,而雷电二队长更加是老大不爽。本来推举这两个新人只为在院主面前出风头,不料这风头出过头了,倒反把自己踩了下去,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而这两个新队长,也成了全院的话题焦点。本来双数队和单数队就有些嫌隙,新上任的队长一来,两方更是如同队长的封号一样,水火不容。
关思炎带领的双数队整日负责在外抓逃犯,剿山贼,一改海纳院懒散之风,而海纳院的“业绩”也就在整个拭剑阁的排行中突飞猛进。而田大个带领的单号队呢,则包揽了院内上下的杂物,后勤,顺带和院主开赌玩乐的大小事,田大个溜须拍马的功夫,比他的赌技有过之而无不及,华院主被他哄的服帖,对外的事物关思炎又处理得妥当,华院主的日子,真可谓逍遥自在。
他过快活日子的同时,也就忽略了手下两位队长之间一触即发的矛盾。一日,水队长田大个正带着兄弟准备到外头“乐一乐”,可巧遇到火队长关思炎带着他的手下带了几个新抓回来的逃犯,风尘仆仆地回来。
双数队的兄弟看到单数队的游手好闲,还幸灾乐祸地看他们忙里忙外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便开始出言挑衅。
“哼,吃白饭的家伙。”
“就是,也不知道是谁在外面奔波抓贼,自己倒好,躲着清闲。”
单数队的队长可是正得院主欢心,怎么咽得下这口鸟气?于是回敬他:“吃白饭,要是没有我们做饭你们就真的要吃白饭了。”
“唉,要是你们队长也和我们田哥一样赌技超群,你们也可以和我们一样享清福呀!”
“嫉妒什麽呀,谁让你们跟错人了?”
单数队上梁不正下梁歪,把田大个的厚颜作风学了个十足,双数队的忿忿不平,就想动手。“有本事狗吠,不如功夫上见真章。”
当然,单数队的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真正动起手来,根本就不是双数队的对手,只有阮军还算是端的上台面。
出乎所有人人意料的,田大个站了出来:“打就打!不过跟你们老大,一对一单挑!”
“老哥,你没有搞错吧?”阮军忙出来劝,田大个不会功夫,只会逃命,真正打起来,又怎么是关思炎的对手?
而田大个则顶着胸脯叉着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冷静如关思炎,也生气了。他淡淡地吩咐道:“你们把这些犯人拉下去关好,我跟水队长切磋切磋。”
双队的队员暗自偷笑,都知道田大个是个只会赌钱拍马的草包,他们队长稳赢不输,而单队的则暗自捏了把汗,想要劝他,但是他豪迈地一挥手:“不许跟来!”
众人便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前一后绕过回廊,到了某个废弃的柴房之前,只远远地见关思炎毫不留情地赏了田大个一记左勾拳,后者惨叫一声,熊一样高大的身躯就直接飞进了柴房。
“嘣!”一声,房门关上了,里面惨叫陆续传来,单数队的成员不禁一下一下地缩了缩颈子,这声音听起来,可是拳拳到肉啊!
双队队员非常愉悦地欣赏了一阵,便带着犯人离开了,奔波了那么久,终于可以趁队长忙着的时候好好休息一下,而单队呢,实在不忍心“听”队长被揍,于是也离开了。
“唉,回头还是给队长准备点伤药吧!”阮军嘀咕着。
“啊!轻点!”嚎叫声继续一声接一声地从那柴房中传出,“不要打脸啊!”
“小声点,我的耳朵都要被你嚷破了。”关思炎换回了冷竹的口气,一进房门,就被那个熊一样的男人拉到怀里紧紧抱着,还时不时冒一两声雷鸣般的惨叫。
“整天这样装作不认识,都快把我逼疯了。”金亚天蒙上了冷竹的耳朵,继续惨叫一声,刚才冷竹那拳,可是货真价实。他知道,她怪他鲁莽,可她又何尝不是?
贴着她的耳朵,金亚天嗅着那假面之下的青草味道:“你差点把我的魂都吓掉了,故意在华院主面前显身手,还老实告诉他们右手受伤的事,你是生怕他们不知道你是冷竹么?”
他直视着她的眼,瞳色换去了,眼中的坚定和执着依旧不变:“不是说好了,潜伏一阵子,再伺机打探的吗?
“我等不下去了。”冷竹说道,“你知不知道,武师还是在用活人作试他武器的靶子,药师还是拿活人来试毒?整个拭剑阁靠着黑吃黑疯狂敛财,甚至直接杀人放火,栽赃到山贼和强盗身上,把对方杀掉之后死无对证?我就是想要早一点结束他们的猖狂。”
“我知道,我还知道,他们已经开始大面积招人了,不论是什么货色都招进来的那种招法,已经有十万之众,可以抵得上一州的军队了。”金亚天将有些颤抖的冷竹压入怀中,“我也很急,但是你这样很危险,冒得太快了,迟早要被发现的。”
“我就是要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