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发现永乐帝骤然变得深邃阴暗的眸子，季小柔忙收声，有些畏惧地望着他。
马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良久，永乐帝才冰冷的开口：“你想知道他们何去何从？”
忙不迭地点着小脑袋，实则心里不停地打着小鼓。
永乐帝冷笑着，脸上满是寒霜：“自然是怎样来的，便怎样回去！”
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季小柔神情一窒，眼泪竟是一下子如洪水般涌了出来。
永乐帝见状眉头一皱，随即用手把季小柔勾进怀里。
“乖，我也是迫不得已。纵使不是这样，日后他们亦是不好过啊……”
后面的话，季小柔已然听不见了。
她只是一味地哭泣着，胸口痛得难以呼吸。
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么？
那个总是笑嘻嘻，老不正经的……皇帝他老人家……
那个慈祥的，很是贴心又可爱的……皇后娘娘……
那个深居冷宫，却又如此平淡泰然的……容妃……
还有……
还有……
不停地哽咽着，让季小柔喘不过气来。
胸口像压着千斤大石一般，好似怎样都不会摆脱不适。
紧紧地攥着衣角，即使隔着衣服，却也将指甲狠狠地刺在手心。
还有……
那个原来处处与她作对，后来却处处帮着她，护着她的……
那一抹明黄忽然浮现在眼前。
季小柔恍惚地望去，就见他转过身，展露出一抹优雅高贵的笑颜。
对她伸出白皙又宽大的手掌，那样等待着。
季小柔只呆呆地望着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那只伸出来的手，就那样，悬立在半空。即使举了半晌，却也未见他挪动半分地方，一如既往的坚定。
他说，季小柔，本宫从来都想不逼你做任何事……
他说，本宫决定……让你当我的太子妃……
他说，国师大人是否还记得曾经答应过本宫要在回京之后陪本宫游西湖一事？……
他说，如果问你一年的4个季节最喜欢哪个？春天，夏天……
他说，如果少了一个季节，你还会觉得有意思么……
他说，原来那个快乐的季小柔，请你回来吧……
他说……
一切的一切，都如幻灯片一般一幕幕划过季小柔的眼前，让她想躲都躲不开。
为什么……
心，真的犹如被马车碾过一般地生疼。
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自己的过错！
抬起朦胧的双眼，季小柔木然地望着永乐帝冷峻的侧面。
这个人，是谁？
眉头蹩起，季小柔突然间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最狠毒的人。
明明是，那么喜欢自己的一家人。即使有着帝王的无奈，却也是一心想要整个国家更加的昌盛。而如今，却都回不去了！
冷眼眯起，越发地觉得有一种欲要离开的感觉。
那样幸福的情景，一幕幕，她，竟然为了眼前这个她从没有了解过的人，而将他们亲手摧毁了！
不！
不！
“不！”季小柔捂着脑袋惊慌地低吼着，“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
“小柔？小柔！”永乐帝被季小柔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慌忙抱住她，口中不停地询问着：“小柔，你怎么了？头痛么？是不是消红散……”
猛地推开永乐帝，季小柔单手附上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端，你告诉我，他们，真的全死掉了么！”
永乐帝突然间阴沉了脸，面色极其不善。
“如此来说，你希望他们其中哪个人没有死掉？”
望着他铁青阴霾的面容，季小柔倒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将后背紧紧地靠在马车壁上。
“我……没……皇帝他老人家……对我一直……很好……”
结结巴巴地说着，却发现永乐帝的脸竟越发的难看。
“对你一直很好？他怎么对你好了？他这样的人，又能对谁好？”几乎是用低吼着的，永乐帝的双眼也开始变得嗜血，“呵呵，他死有余辜！他们都死有余辜！”
“死有余辜？”季小柔倒吸着冷气，“可是皇后娘娘呢？容妃呢？太子殿下呢？还有那些小公主小皇子呢？他们是无辜的啊！假若真的是皇帝的错，有必要将他们牵扯进去么？”
“他们是无辜的？哈哈！他们是无辜的？他们助纣为虐，他们畏缩在那个男人的背后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他们为了自己能过得舒服，不惜将无辜之人扣上逆贼的帽子！你竟然说他们无辜？”
怒吼着，双手紧紧地扣在季小柔的双肩上，瞬间疼痛感遍布全身。
然，如此这般，季小柔却是紧紧地咬着唇，吭都没吭一声。
“你这样，不觉得太极端了么？她们终究只是一介妇孺，哪里有机会助纣为虐啊！”
话一出口，永乐帝突然冷笑，英俊的面容霎时间变得狰狞。
“现在不会助纣为虐，将来也只会是养虎为患！”
说罢，永乐帝表情一僵，随即又隐晦起来。
季小柔挑了挑眼皮，再不搭腔。
是啊，他也定是与她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养虎为患，想必皇帝他老人家亦是知道这点的。
可他依旧，还是让小端健康的成长着。没想到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还有……太子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