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我一头栽倒在沙发上,最近发生的事儿实在让我难以相信是事实,有时候我真怀疑是不是再做一场千年难遇的长梦。如果真是场梦,那倒好了,可惜这些却是不容质疑的事实。真想回到从前,做一个无知的人,每天浑浑噩噩的过日子,也好过知道这么多伤人心神的事儿,每天痛苦的活着。
左右是睡不着,除了影儿死去的那一天,今晚是我人生中最伤心的日子,我的心一直难以安静的睡去。
从沙发上站起,准备去阳台吹吹风,看到茶几上林程留下的烟和打火机,心情正是烦闷,不妨抽支烟吧!
我有很多疑问没有问妈妈,因为我知道我问了她也不会说,再说了,从今晚我是真的知道了。有些事还是不那么清楚的好,宁愿快乐的做个傻瓜,也不要去做一个痛苦的聪明人。
命运啊!你太******不是东西了,我最信任的小清竟然杀了我青梅竹马的影儿,我心目中最伟大的爸爸妈妈,竟然成了大毒枭,你到底是想在我的人生中演一出怎样的悲剧呢?我仰望天空,心里发问。
四周一片寂静,远处明亮的灯塔残忍的发出令人炫目的光芒。似乎心底悲伤被一览无余,自己就像个可怜虫一样找不到什么来慰藉,仿佛被世界抛弃,面对现实的无奈,想逃避,却不得不面对,生活不得不继续。人难道就是要在痛苦中摸爬滚打?或许某个人说得对,我不该抱怨什么,因为当我幸福的时候我没有想过感恩。
其实我不该怪小清和林程,他们只不过是被人摆弄的工具罢了,就像林程所说,没有人给过他们选择的权利。我是否真的应该去给他们道歉,但是就算我去道歉,他们会原谅我吗?
我在阳台抽着烟,一支接着一支,一直站到天边出现日出的迹象,我才回到房间,合了一会儿眼睛。
我刚要睡去,妈妈敲响了我房间的门:“益阳,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妈妈的声音,我一下坐起了身,我都被昨晚的事儿搞糊涂了,连今天要上课都忘记了。今天到学校去一定会打瞌睡的。
我没精打采的起了床,洗漱完毕后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益阳,你不吃早餐就去上学吗?”妈妈从厨房里跑出来,关切的表情让我感到一阵的温暖。
“不用了,妈,时间来不及了。”我微笑着回答妈妈。
“你身上有钱吗?”听我说时间来不及了,妈妈忙问。
世界上最伟大的爱是母爱,不管什么样的母亲,对儿女的爱都是那么的真诚。
“有的,妈妈。”我感觉又回到了六年前,妈妈每天早上也是这样,早早的起来给我煮早餐,有时我贪睡了一会儿,时间来不及了,妈妈就会给我钱,反复叮嘱我要买点东西吃,深怕饿坏了他的宝贝儿子。这世界上的一切东西都会变老,唯有母爱,永远是那么的年轻,不会老去。
我出了门,打了个车赶往学校。进了教室,拿出英语书来,却怎么也读不进去。感觉很累,于是爬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一只手在碰触我的额头,我猛然惊醒。
“益阳,你发高烧了!”说话的是我的语文老师,一个刚从学校毕业,年轻又漂亮的女孩。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季可人,和她的人非常贴切。
她吃惊的看着我,一脸的关切。
看着她漂亮的脸蛋,我心里一阵温暖。
“没有啊!老师。”我微笑着准备站起来。
可是屁股刚离开凳子,感觉全身无力,一下子就又坐了下去。
“还说没有!你看,站都站不起来了。”老师嗔怪的说。
“我没事!老师。”我微笑着说,可是尝试了三次依然无法站起身来。
最后一次试图站起来时,脑袋突然像被什么击中一样,一下子变得空白,无力的趴到了桌子上。
朦胧中我听到季老师慌张的叫着我的名字。
“益阳,益阳……”虽是在慌忙中,季老师的声音依旧那么甜美,动听。
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感觉身边站着很多人,我屏住呼吸。仔细的聆听着,这些人当中,有我的妈妈,有季老师,还有……两个陌生的气息。我缓缓的睁开眼,看到了妈妈和季老师焦虑的站在病床前,看到我醒来,都开心的笑了出来。
“益阳,你可醒来了,把你妈妈担心死了。”季老师虽然年纪比我大一些,但是她的心性依旧像个小孩,所以平时和我关系很是要好。此刻她的微笑让我心里很甜,感觉暖暖的。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妈妈笑着重复的说。
站在妈妈和季老师后面的一男一女也微笑着,看着女的,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我努力去想,头就开始疼了。
“妈,他们是谁啊?”我盯着后面的一男一女说。
妈妈惊讶的看着我。“他们你一个都不认识吗?”
我仔细想了一下,在我脑海中只有六年前的美好的记忆和在我昏倒前季老师的声音,其余的像是被雾重重包围,只要我试图去冲破迷雾,脑袋就会撕裂般得疼痛。我努力了几次都是这样,我无奈的看着妈妈摇了摇头。
妈妈表情惊惶,指着后面那个女人说:“这是袁阿姨,你昨晚还见过,你记不得了吗?”
“袁阿姨?”我喃喃的说,脑海里回忆着昨晚,却扑捉不到任何讯息。
“昨晚发生了什么事吗?”我疑惑的问。
妈妈和季老师迷惑的对视着。
“难道说益阳失忆了?”季老师惊讶的说出口,然后不敢相信的用手捂着了小嘴。
“失忆!”妈妈惊讶的看着我。
“益阳,你告诉妈妈,你真的什么都记不起了吗?”
我努力的回忆着,除了季老师的声音和对妈妈的印象,我确实什么都想不起了。
妈妈难以相信的看了看我,匆忙的走出了病房。余下的三人都有疑问的眼光看着我。
不一会儿,妈妈带着一个年轻的医生回来了,医生听了听我的心跳,摸摸我的额头,看着我沉思了一会儿,转过身对妈妈说:“秋女士,你的孩子很可能患了选择性失忆症。”
妈妈一脸的惊讶的看着医生,道:“什么?选择性失忆症!”
其余的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是的,他把所有不好的记忆都封存了起来,他只记得那些美好的事儿了。”医生给妈妈解释说。
“那能治好吗?”妈妈急切的问医生。
医生沉思了一会儿,说:“按理说是可以,但是秋女士,你儿子忘记的都是对他不好的记忆,你确定要让他记起来吗?”
妈妈迟疑了一会儿,询问似的看着我。
我心想:“不好的记忆我要来干嘛?”于是我微微的摇了摇头。
“那他还能回学校上课吗?”季老师睁大眼睛看着医生,急切的问。
“这个还不知道,这要看他是否把学过的知识封印了起来。”医生说。
季老师点了点头,回头看着我,突然问我:
“取次花丛懒回顾的下面句是什么?”
“半缘修道半缘君!”我没有一丝迟疑的回答了出来。
“那林黛玉进贾府中,描写林黛玉的句子有那些?”
“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玻泪光点点,骄舛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我娓娓道来,没有一丝停顿。
季老师和其他人都面露笑容。季老师继续问:“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愉君兮君不知!”老师还没说完,我抢着说道,说完脸上得意的笑了。
“这两句出自哪里?”季老师笑着问。
“越人歌!”我立刻回答道。
季老师高兴至极,像个小孩一样抱住了我,不住的在我脸上亲吻,搞得我一阵脸红。其余的人都是一阵惊讶的看着我们,季老师立马感觉不对,迅速的放开了我,不好意思的站到了妈妈身边,红着脸问医生:“他没有忘记高中学的东西,这样他可以去上学吗?”
医生匪夷所思的点了点头,走到我的耳边轻声的说了几句话,乐得我大声的笑了出来,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医生回到妈妈身边,道:“秋女士,你怎么选择呢?是让你儿子就像现在这样,还是让他恢复记忆呢?”
妈妈看了看我笑着的脸,微笑着对医生说:“我想不用了,他现在这样挺好的。”
妈妈是担心我忘记了所学的知识,但是看我回答了季老师所有的提问,觉得我这样生活挺开心的,于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让我不恢复记忆。
医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转身看着我,做了一个搞笑的动作后离开了。
季老师靠近我,低声的问:“医生给你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开心?”
我微笑着招了招手,示意老师把耳朵贴过来。老师照话做了,我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听完后她面带桃花,一边用粉拳捶打我,一边像小媳妇骂相公一样的说:“嗯,讨厌!”
其余的人看到季老师滑稽的动作,都忍不住笑了。
“好了,益阳,你今天回家吧!明天再去学校上课。”旋即妈妈看着季老师问:“可以吗?季老师。”
季老师依旧红着脸,听到妈妈的问话,忙说:“可以的,秋阿姨,学校那边我去打声招呼就行了。”
“那就麻烦你了,季老师。”妈妈笑着向她致谢。
“没事儿,没事儿,那我先学校去了,秋阿姨。”
妈妈微笑着点了点头。
季老师走到病房门前,转过身嘟着嘴向我挥了挥拳头,我举起拳头,假装愤怒的挥了挥,继而笑了起来。
“季老师真是个好女孩,就是比你早出生了几年,要不然就说来给你做媳妇算了。”妈妈开玩笑说。
“妈,人家可是我老师,我才不要做杨过呢!”我假装正经的说。
妈妈看着我如此开心,也欣慰的笑了。
“袁姐,刘大哥,谢谢你们这么关心益阳,小清……”妈妈意识到说错了什么,立刻住了嘴,回过头看了我一眼,我假装没有什么都听到,侧着脸看窗外。
袁阿姨笑着说:“哎,你说得那里的话啊,益阳是你的儿子,可不也相当于我们的儿子吗?”
“就是,就是!”旁边的男子笑着帮腔说。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千万不要客气,尽管开口就是了。”袁阿姨笑容一直没停。
“嗯,好的,你们回去吧!改天有时间来我家喝茶!”妈妈笑着说。
他们点了点头,微笑着离开了。
妈妈看着他们出了门,转过身来问我:“医生对你说了什么?”
“他问我季老师的嘴巴粗不粗糙,还说要是他的话,他一定不会选择记住学的知识,还说,叫我给他介绍下季老师。”
妈妈不相信的看着我,道:“就这些?”
我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就这些!”
妈妈没有说话了,微笑着把我扶下床,帮我穿好鞋。
到了医院门口,我们打了辆车回家。
“妈,小清是谁啊?”在车上,我突然想起妈妈刚才在医院说到小清时,还特别回头看了我一眼,这说明小清在我失忆之前和我认识,并且还和我失忆有关。
“哦!小清是你袁阿姨的女儿,年龄比你小,她应该叫你哥哥。”妈妈特别注意着我的脸,看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她的心便放了下去。
“哦!”我点了点头。
“小清!”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真的好熟悉,但是只要我一努力去回忆,我的头就会痛。
“她一定对我不好!要不然我怎么会把有她的记忆封存起来呢?”我心中如是的想。
回到家里,妈妈炖了一大锅鸡汤,非要逼着我多喝几碗,我不想忤逆妈妈的意思,喝道肚子都快撑破了妈妈方才罢休了。
我时不时的问妈妈一些我记不起的问题,有些妈妈回答,而有些妈妈避而不答,我想妈妈不回答的都是对我不好的,所以我也没有兴趣去刨根究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