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个普通医生有这样的误区，最多也就害了少数人，要是某个学术带头人走火入魔，误入歧途，更把这种理念推而广之，为了经济效益或个人欲望过度地放宽手术指征，实行所谓的新技术新项目，在通讯交流发达的今天，必定会导致一场空前的生命浩劫！”
“易老师你的意思我懂，一个人除了拥有完备的专业技术，更应该有完善的人格修养，否则就算内外兼修，学贯中外，如果没有做人最基本的道德约束，或者医德无良，反而学而致害，遗害无穷！”这话不是我所顿悟，更不是我所创，而是从欧阳教授的口授转变而来，碰巧听闻易庄谐这般说，想起而已。
易庄谐却激动地用手抓住了我的双肩。
“小马，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其实你那些良好的条件中最突出的就是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不忍心伤害别人，哪怕使自己痛苦，尽管和你相处时日不多，我已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天晚上你站出来为我……”
“易老师，不要说了，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只是凭着本心说话做事而已，换了是别人，我也会这样做的。”我低下头，心中却不由阵阵发烫。
“发乎自然，才真正难能可贵啊。”易庄谐赞叹说，“你有这个天性，应该有更宽广的眼界，而不要把自己困囿于某个局面，比如凭练几手功夫就想到达巅峰。”
“易老师……”我抬头看他，“我知道你指的是我跟陆老师学武功的事，我也承认受了他的影响，我确实过于在意手术技巧了，但这跟我自己的悟性有关系，现在听了你的话，我肯定会重新思考改变习惯的，陆老师他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但毕竟他是真心教过我的，是我的老师，不管他变成怎样，我还是把他当老师的。”
“不好意思，是我心胸太狭窄了，你这个年轻人有时想的东西连我们这些前辈都会自叹不如，可能恰恰是我们想得太多了吧，不错，光从教学上来说，高远确实是个好老师，善于别出心裁，富有创新精神。”易庄谐一愣，转而叹声说。
“嗯，就跟你一样，所以最后剩下的就看我自己努力了！”我尽量不去想那些让人伤心的事。
“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
“我知道的，易老师，那现在就让我照你的要求来分析一下傅凡的病例，做个现场实习吧。”我理理思路准备发言。
易庄谐点点头，把烟蒂熄灭，认真地倾听。
“我不能确定这是什么疾病，所以我想用排除法，先从胆囊癌入手，胆囊癌是相对少见的恶性肿瘤，约占全部癌肿的0.8~1.2%，美国的胆囊癌发病率约为2.2/10万和2.4/10万，我国胆囊癌发生率在消化系统肿瘤中占第6位，高发年龄为50~70岁，女性多发于男性2~3倍，这些条件傅凡都不符合，虽然他的病史已有数年，症状逐渐加重，但全身情况可，未见明显消瘦和黄染，尽管血肿瘤标记物中的CA199数值高于500单位，但这个指标敏感性高，特异性却不高，只能作为参考，彩超提示是整个胆囊壁增厚，我看过采图，增厚的胆囊壁内部有分布杂乱的点、线状强回声，并没有明显的突出肿块和肿大淋巴结，及压迫胆道引起的肝内外胆管扩张。”
易庄谐没有打断我的话，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最主要的是在手术分离过程中感觉不像是癌性粘连，虽然范围较广，界线却还清楚，术后解剖见囊内有胆泥样物质，但看上去还是像胆囊粘膜增生面积加大和平滑肌增生所致的胆囊壁肥厚，跟胆囊癌的灰白胶冻或者血性污秽不同，所以——”
报告完毕，请领导验收。
易庄谐凝神沉思，突然又看了看手表。
“到了。”
十一点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