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面好了！”高非大声说着。
高笙进门看了眼，面里放了调味料，加点葱啊，蒜啊什么的，味道杠杠的。
“口水流出来了，我先吃了老弟。”高笙说着就端了出去。
高非看着她笑出了声。
“我出去吃，就在外边儿，喊我我就能听见的。”高非端着面重新坐在了门外不高的台阶上。
高笙也跟着出来了。
“放我一个人在家我挺害怕的。”高笙说。
“不是吧老姐，我就在这儿，隔这么近的，你还能被吓着？”高非笑着说。
“我得在你在的地方，你在旁边我就安心，隔一面墙都不行。”高笙坐在台阶上说。
高非看着她，又想到快开学的事儿，她没上学了。虽然下午回回家，但是高非很怕高笙遇见什么事儿。
高非吃着面：“你在我也安心。”
“诶哟，老撩人了。”高笙笑着说。
高非跟着笑了会儿，说：“明天开学了，唉，我不在家你怎么办啊？能行吗？”
高笙嗦了口面，说：“不行也得行啊，我又不是病号，放心吧老弟。”
高非拍了拍高笙的肩膀：“真就女汉子了。”
高笙把面放在曲膝的腿上，右手臂秀了秀并没有的肌肉。
“Superman！”
高非看着高笙瘦弱的手臂，有点担心。
为了埋藏这种情绪，高非笑着说：“老尴尬了，你有肌肉吗？”说着把自己的肌肉秀了秀，“牛不牛逼！”
高非的肌肉没有很壮，就是那种高中生的样子。
高笙打了他一掌：“牛逼。”
两个人呼的笑出声。
“卧槽！”高笙突然想起了什么，“烧饼买了吗？”
“卧槽！”高非也想起来了，这会儿震惊以他的智慧居然忘了有这回事儿，“我今天就没离家十米过！卧槽！我居然忘了！”
“现在你欠我一元了，翻倍了老弟。”高笙继续吃面。
“好悲伤。”高非笑着说，突然觉得刚才的自己有些憨。
突然吹起了风，在冬天就更冷了。
“我感觉我俩发疯要在大冬天出来吃面。”高笙看着天说。
“晚霞好看。”高非指了指远处的天。
高笙说：“这晚霞就不太明显，没劲儿。”
高非看了看天，晚霞像是天边被渲染的一角，要是没人注意它，它就会随着时间慢慢变淡，消失。
“快点儿吃的的面，都凉了。”高笙打了他一下。
“卧槽，”高非皱了皱眉，“我他妈正感慨呢！”
“感慨完了面都凉了！”高笙说。
“不吃了，反正不饿。”高非说。
高笙看了他一眼：“你感受一下到底还饿不饿，就现在，感受一下。”
高非看了她一眼，看着地面感受了一下。
“你如果觉得饿了还是要吃饭的，不然得病了多不好啊。”高笙看着他。
“感受出来了。”高非突然抬头。
“饿吗？”高笙问。
高非转头看着高笙，说：“我要拉屎。”
画面静止了几秒钟。
“我靠你大爷！”高笙猛的踢了他一脚，“我说真的，你到底饿不饿啊！”
高非笑着说：“不饿不饿，你也别老为我操心了，如果我饿了我答应你，我肯定得吃饭啊。”
高笙端着碗生气的样子有点呆。愣是让高非笑了半天。
高笙也跟着笑：“快滚去厕所吃屎！”
高非站起来还在笑：“太狠了啊老姐。”
高笙也站起来，两个人进屋了。
“善良的老姐帮忙洗碗，我先去拉屎了。”高非笑着说。
“行了滚！”高笙一把夺过高非的碗。
已经看不见晚霞。
顾起打算洗澡，来收拾好破碎的情绪，还有明天开学了。
温水撒在头顶又贴着皮肤下滑至脚底，最后流进下水道。好像被设计好了该去哪里。
现在回想起与王荷的对话，如针扎般的自厌一股脑的涌上来。明明可以收好情绪，明明可以的，但是就是忍不住对讨厌的人这样。思想一转，需要对讨厌的人这样吗？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愤怒，为什么关键时候还是只考虑了自己。
可能在心中的某个层次，他真的是个他自己都讨厌的人。
无法改变。
暖气和温水的作用，顾起的皮肤变得微红，这令他有些讨厌。
有点讨厌。
讨厌自己。
讨厌一切。
讨厌，什么呢？
顾起抹了把脸，盯着角落看了半天，什么也没想明白。
“你洗澡要洗这么久啊！”王荷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打断了顾起漫无目的的思考。
“电费也是钱啊，不冷就别开暖气了！”王荷说。
顾起鼻子忽然一酸，咬牙压制着什么，快速的穿上衣服。
“今天那女的养的野猫突然爬我身上来，打了三五下也没下来，脚上沾了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脏东西，弄我一身，可得洗洗。”王荷说。
顾起低着头出来，没和王荷说一句话。正好王荷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注意到。
头发没有吹干，还在滴着水。
明天开学，王荷好像忘记了，什么都没说。
的亏有魏武，他家离学校近，卧室的一系列事就交给他了。几学期都这样，老靠得住了。
如果没有魏武，可能世界就真的黑了。
钱的问题也还好。小县城用不着那么多钱，自己还剩几百，不够可以向老爸要。
但是每次张口要钱的时候都觉得很不自在。顾建华会问钱怎么用完的，要钱干什么。答完之后再用钱会很安心。
窗户大开着，冷飞透进来使他打了个寒碜。关上窗户，顺便看了眼大街上，路灯下飞着一大群火蛾，看着就头皮发麻。看来明天要下雨，挺巧的，感觉每次开学都要下雨。
现在想着，好像冬天要结束了。
王荷进了门。
“听李叔说，你明天开学了。”
顾起没看他，坐在床头也不知道回什么。
“还是和上学期一样嘛？”王荷站在门边说。
“嗯。”顾起没张口。
王荷说：“明天带好伞，肯定要下雨，衣服什么的也带够了，这么大一个人了别什么都让我操心。”话罢就关上门走了。
顾起仰躺着，看着天花板。
可能就是因为王荷的态度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缘故，才让顾起多次怀疑又确信她是不是恨自己。
答案每次都在变化。
顾起起身，把床头柜里的海绵宝宝钥匙扣拿出来握在手心，然后又躺在床上。书包在枕头边，什么都没忘记。
手机响了，是魏武发来的消息。
魏武：明天要我来接你吗？
魏武：【注视】
顾起：不用了，我早点起来去你那儿蹭饭，然后再和你顺路就行。
魏武：好家伙，计划都想好了。
顾起：牛逼吗？
魏武：牛上天际。
顾起笑了笑回道：滚。
魏武发来一条语音：“上次不是碗碎了吗？我妈居然他妈的发现了，但是菩萨保佑我，我妈打麻将赢了钱正高兴，就没骂我，你说我这运气牛不牛逼？”
顾起也了条语音：“牛逼。”
魏武：你最近怎么样？心情嗨不嗨？
顾起看着这条消息愣了愣。
如果魏武不问，顾起是不会说自己的状态的，他不能把负面情绪传染给另一个人，更何况这还是他的朋友。
顾起：心情giaogiao的。
魏武：哈哈哈哈哈，哪里学来的词！
顾起：学霸自创，牛逼不？
魏武：牛逼【大拇指】。
魏武：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顾起：今天又开始吵了，好像是我挑起的。
顾起就这样说出去了，这种感觉好像是轻松了，但是又有点害怕，害怕魏武会觉得烦，或者说出让他难受的话。
魏武：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事儿就跟你兄弟我说，别他妈憋着，是兄弟就要无话不说。
魏武：不要老是担心没发生的事儿，就算发生了，还有我这个大帅哥挡着，别怂，真的。
魏武：啥也别说了，抱一个。
魏武：【抱抱】。
顾起仔细的看着这段文字，真的很好。
顾起：【抱抱】。
魏武：给我整清醒了，我刚刚还昏昏欲睡呢。
顾起看了眼时间，十点十六分。
顾起：赶紧睡觉吧。
魏武：我清醒了，睡不着了。
顾起：我睡了。
魏武：？？？啥？真就无情。
顾起：晚安。
魏武：晚安，开心点儿兄弟。
如果不说睡觉，魏武这铁哥们儿肯定就要陪着顾起一块儿了。这对于顾起来说其实用不着，就算把心里话讲出来好像还是没能改变什么，只是说出来了而已又没改变。还不如让魏武安心的睡觉。
明天肯定有很多事情。
肯定是坏事儿吧。
他就这样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拉完屎的高非正接着路央的电话。
高非坐在床上说：“明天等我啊。”
路央：“我俩开个三轮车去吧，巨帅，我把我叔的三轮车精心打扮了一下，喷上‘霹雳旋风’这四个字，酷毙了。”
高非笑飞了：“那别等我了，赶紧把你的旋风宝马跟这儿的同学们炫耀炫耀。”
路央说：“我真的觉得还行，就是这车是个三轮，有点不太好意思去炫耀。”
高非：“不，那是你的宝马。”
路央笑出声来：“滚！”
高非：“明天早点起来吧，去学校嗨。”
路央：“那我早点儿睡觉了，困死。”
高非：“挂了。”
高非洗完澡就躺床上了，明明没干什么就觉得有点累，困得慌。不知道在这里，这个学校又会遇见什么，还是有些期待的。
高笙的事儿，特地跟许洛洛一家说了，就让她多在他家玩，顺便看着高笙。
安心了不少。
高笙是他唯一一个亲人了，很重要的那种。
高非闭上眼，希望明天是很好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