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路过边城的商旅多被打劫,大家都是正在行路间,突然就失去了知觉,待恢复意识的时候却发现货物和身上的财务都不知所踪了,被劫之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中的招,又是被何人所劫,一时之间闹得人心惶惶,好在那劫匪只要钱不要命,至今未伤及人命,大家还没有那么恐惧,谁成想这么快,那劫匪便改变了作风,开始杀人,而杀的第一个人便是县令姜大人的养女莞莲。
更可恨的是那劫匪不仅杀了人,还将尸体给送了回来,就放在县衙门口,曝尸示众,其死状甚为惨烈,尸体上到处都是伤痕,显然是受虐而亡,不仅如此,她还被挖去了双眼,一时之间闹的沸沸扬扬。
姜大人更是大怒,那莞莲虽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但十几年来也是当亲生女儿抚养的,如今竟被这山贼害了性命。
立刻亲自挂帅,带领赤云军围剿山贼,谁知那赤云军竟无半点战斗力,刚走到山脚下已经累瘫了一半了,爬到半山腰时已经毫无战斗力,出气没有进气多,姜大人望山兴叹,无奈只好退兵。
但是,姜大人剿匪之心不灭,既然无法攻上山去,他便派人将下山的路团团围住,想要将山贼困死在山上。至今已经围山一月有余,山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如果山贼们没有饿死,想必也已经逃跑了。
天气日渐升温,池中的莲花、荷花已经次第开放,近几日流离也不再整日外出,似乎是所查之事有些眉目,也有了闲心拉着祝萧赏花。
祝萧看着面前的美景,心中却思索着这山贼杀人案,总觉得这案子处处透着蹊跷,有些地方不太对劲。
“哎呀,有什么不对劲的,就是你自己瞎想,人家也不好意思老是麻烦你不是,你看不找你不是更好,你还可以陪我赏花,哄哄孩子什么的。”流离漫不经心的道
原来刚刚祝萧沉思之中不小心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摇摇头叹了口气。
白镗突然跑过来拉祝萧的袖子,献宝似的举着一个风车问:“萧哥哥,你看好不好玩。”
自从上次出了一趟门后,白镗就特别喜欢出去玩,但是又怕人,于是阿菁便给他做了一顶大大的斗笠,缝上一圈黑纱,白镗带着出去了一次之后就每天都攘攘着要出去玩,这应该是刚跟阿菁出去买菜回来。
祝萧笑了笑道:“很好玩呀,阿菁姐姐又给你买玩具了?”
白镗摇了摇头:“不是姐姐给买的,是一个大叔送的。肯定是大叔觉得糖糖可爱才送的对吧?”
祝萧笑着说:“嗯,大叔也喜欢白镗。”
“对,”白镗自豪的点点头:“大叔不仅喜欢糖糖,也喜欢萧哥哥,他给我风车的时候说让我务必把风车交给你呢。”
祝萧神色一正,柔声道:“白镗,把你的风车给萧哥哥玩一会好不好?”
白镗点点头:“嗯,好!”
祝萧接过风车仔细查看了起来,流离也凑了过来。看来是有人借白镗的手给自己传递消息,可是会是什么人呢?
这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风车,跟外面买的一样,用几片竹片拼起来,然后又用竹钉钉到木棒上,做工简陋,只是哄小孩子玩的玩具,这上面会藏什么消息呢?祝萧反反复复的查看并未发现有留下消息的痕迹。
流离摸着下巴说:“难道是我们多心了?并不是有心人送消息,纯粹只是喜欢白镗?”
祝萧摇摇头:“那他为什么嘱咐白镗一定更要亲手交给我?肯定有我们没发现的地方。”
白镗见祝萧和流离围着风车摆弄,又在讨论什么,生怕两人把风车弄坏,于是趁两人不注意之时,一把抢过来转身就跑。
流离追在后面喊:“你个熊孩子,给我回来!”
“别追了!在这里!”
只见祝萧的手中拿着半截中空的木棍,里面塞了一张很小的纸条。那木棍便是那风车的下半部分,由于白镗的抢夺恰巧拔走了上面便露了出来。原先那个地方是木头自然的疤痕,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那传递消息的人能将一个小小的木棍挖空还做的天衣无缝,可见技艺了得。
祝萧缓缓展开字条只见上书:“夜半子时前来叨扰”没有落款。
流离道:“会是什么人呢?竟然要深夜到访。”
祝萧想了想说:“不管是什么人,今夜便有分晓。眼下是山贼杀人一案,我觉得还是有诸多疑点,今晚你陪我去冰库走一趟,赶在子时之前回来即可。”
祝萧决定晚上去冰库,不言而喻,不是正大光明的,流离不解问道:“你不是可以直接就去吗?我见县衙之内并没有人阻拦,这次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祝萧微微一笑,别有深意的道:“我只是好奇,前去查看一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流离觉得祝萧似乎话中有话,便点点头道:“好我陪你走一趟。”
祝萧眼神暗了暗,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刚刚入夜,流离便穿戴整齐立于祝萧门前,与此同时“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祝萧出现。平日见惯了祝萧白衣飘飘的样子,今日骤然见其穿着夜行衣,竟然感觉有别样韵味。
两人对视点点头,飞身而出,阿菁紧走几步,目送两人走远,赶紧把院门关上,又把两人房间装扮成有人睡觉的样子,然后把灯烛灭掉。白镗一直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忙活着,不解的问道:“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呀?萧哥哥他们干什么去了?”
阿菁耐心的解释道:“公子有正事要办,他不在家的时候我们要把家看好。对了,我要去厨房温上宵夜,待会公子回来了可以再吃一些,糖糖你陪姐姐去厨房好不好,我们在厨房等公子回来。”
白镗点点头:“好,糖糖陪姐姐。”
祝萧与流离两人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冰库,与上次所见的一模一样,只是那尸体换做了莞莲。两人都没有见过莞莲的尸体,那日衙门发现尸体后,直接就抬进了冰库,而这万年寒冰果然不容小觑,月余时间,这尸体与刚刚发现的时候别无二致。
待流离掀开尸体上的白布时,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两人记忆中的莞莲还是那日走错房间时的样子,虽不是国色天香,也是花样的年纪,娇俏的少女。可是面前的尸体,身上布满了伤痕,有鞭伤、刀伤、烫伤,仿佛她在死之前尝遍了世上所有的酷刑。双眼紧闭,眼角处有两道血痕,想到传言说她被挖去了双眼,流离轻轻撩开眼皮看了一下,果真是空洞洞的,眼珠已不知所终。
两人静默一会,祝萧缓缓的说:“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然对一个女子下此毒手。”
流离也叹了口气:“是呀,恨到深处,不过取命尔,竟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取她的性命。”说完继续检查起尸体来。
“咦?”流离的手停在一处,不可置信的说:“她不仅仅失去了眼睛,心也不见了。”
“什么?”祝萧不可置信的问道
流离笃定的说:“真的,她的心不见了,不信你来摸摸。”
祝萧按照流离的示意,果然那个地方从外面看不出问题,但是用手一摸就会发现里面是空的。流离小心的掀开衣领,果然发现了类似刀剑伤的伤口,因尸体上的伤口星罗棋布,故而并未注意到此处。
流离边验尸边道:“坊间传闻山贼是因为姜大人向府君借兵剿匪,才发了怒直接绑架了莞莲,将她虐杀也是为了恐吓姜大人,这挖心挖眼的行为也是恐吓吧。”
一遍检查完毕,再未发现其他的问题,流离看向祝萧询问道:“没有其他问题了,我们回去吧?”
祝萧点点头,自从发现莞莲的眼睛和心都不见了,祝萧一直陷入思考中。流离以为他是被山贼残忍的手段吓着了,也没有在意,将尸体恢复原状后,两人又轻松的回到家中。
正在厨房打盹的阿菁,一听到两人回来的声音,立刻清醒,见白镗早已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便找了件衣服给他披上,然后端着一直温着的茶汤和宵夜迎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