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顾嫦婳胡吃海喝完之后,楚清颜结了账,准备回去。谁知顾嫦婳偏生要跟着她。
“左右我在顾府里无事,那些个下人也不把我放在心上,便是一整日不回他们也发现不了,你上去等着也是无聊的紧,我陪着你解解闷罢!”顾嫦婳笑嘻嘻的挽住楚清颜的手臂,跟黏在了她身上似的,死活甩不掉。
“......成吧,你随我一起去,莫要扰了我阿兄安睡便是。”楚清颜随口便应了,让人拿着食盒回了城墙上。
“殿下,如今这天还是冷的紧,您还是把这狐裘穿着吧。”清云见楚清颜只着了一身轻装,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在略微带着寒意的春日里,终是开了口。
“不必,你们顾好自个儿便是,本殿这些年在山上一直便是如此,早便习惯了,若是穿的太多,反倒不舒畅。”楚清颜挥了挥手,便脚下使力,用起了轻功向城墙处掠去。
“怎的过了这么久才回来?”楚栖池向来觉浅,早间虽然安静,他确实怎么也睡不了的,只能闭目养神,这番甫一听到楚清颜回来的声响,便睁开了眸子。
“带着人去用了早膳,才迟了些,阿兄你既然醒了,也吃些东西吧,我帮你带了点回来。”楚清颜见楚栖池醒了,也不再刻意放缓动作,直接坐在了城墙上,两条腿凌空着,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直看的一边的侍女们吓出了一身冷汗。
“行,你也莫要坐在地上,凉着了总是不好的,坐在榻上罢,我也休息好了。”楚栖池接过清云递来的食盒,拿过筷子精细优雅的用起了膳。
“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顾嫦婳是跟着后头的随从来的,有外人在,她也不好用轻功,免得人多口杂,让一些不相干的人听了去,因此老老实实的爬上了城墙。
但总归是习武的人,爬上了这么高的楼,却也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免礼罢,既然是公主唤你来的,你陪着她便是。”楚栖池见顾嫦婳老老实实的行了礼,也端起了二殿的架子,装作从未相识的样子,冷淡的点了点头,便让她离开了。
在外人多口杂,周边又全是宫里的人,若是有些许异常,这些宫人嘴碎的紧,让他那父皇知晓,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是!”顾嫦婳仪态大方的行了一礼,就走到了楚清颜身边。
“可敢坐下?”见顾嫦婳来了,楚清颜抬起头,挑了挑眉,挑衅道。
“自然是敢的。”顾嫦婳也不扭捏,不拘小节的一撩裙摆,便坐在了楚清颜的身边,也抬起了腿晃了两下。
“这早间的城楼却是极美的。”顾嫦婳看着旭阳与城门外青山绿水的郊区,以及一些早早便在城门处排队的百姓弯了弯眉眼,深呼吸了一口略带潮意的空气,方才开口。
楚清颜却没有回话,反过身看了看侍候在两边的宫人,皱了皱眉道:“尔等且先退下,这边无甚事,若有急事,本殿再唤你们。”
“殿下,奴婢们就在这守着,二殿还要歇息,奴婢们在这也能省了您的事。”一位领头似的宫女走了出来,低着头行了一礼瞧着恭敬,嘴上说的话却并不恭敬。
“你是公主还是本殿是?本殿说的话,岂容你来置喙?退下!”见宫女不识趣,楚清颜的眼中厉色一闪而过,嗓音中也带着了怒意与威压,吓得宫女小腿一颤,险些跪了下去。
“是,殿下,奴婢等这边退下,殿下若有事,再喊奴婢们便是!”
楚清颜也缓和了神色,收回了身上的戾气,轻轻点了点头,却没应声。而楚栖池自始至终却没说过一句话,只是垂着眼眸,吃着早膳。
受宠的公主有资格嚣张,而不受宠的皇子却不可,纵使楚栖池手上的兵权已然囊括了大半个东燕的军队,但皇上毕竟还在,倘若不想落得个不孝君父的罪名,楚栖池还是必须要忍着这些皇上的人,而楚清颜却不同,她是皇上疼宠的小公主,又是东燕将军,她的话总还是要听的,她也没必要忍让这些宫人。
因此,这些年来,除却楚清颜上山拜师的日子,两人之间一直便是如此,楚清颜遣走眼线,楚栖池暗中下手。
见宫人们悉数退到了城墙之下,楚栖池才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角,把食盒盖上,随后走到城墙边,猛地一甩袖,一道暗光猛的射出。
随后,不远处,“砰!”的一声,传来,似有重物落地。
听到声音,城门外的百姓们一阵骚乱,生怕出了什么大事被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撞上。
城楼上的三人却是面不改色,清云早便在楚栖池吃完东西之后,就拿着食盒领着清水等人退下,留下了慕钰尘的食盒。
楚清颜细细感受了一番,确认了周边无人,抬眸看向楚栖池:“父皇的人?”
楚栖池也坐在了楚清颜的身边,摇了摇头:“不是,想是莲妃的人。”
莲妃是三皇子的生母,出自名门卫家,是如今少数除了楚栖池的人以外手中掌有兵权的家族,虽只是西北境的一支驻守军,却也是兵权。因此,莲妃的胃口就大了,一心辅佐儿子楚栖鹤上位,每日里的暗杀必不可少,却也从未得手过。
“闲的她,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管教管教儿子,不思上进,想的却挺多。”楚清颜嗤笑了一声,对莲妃她向来是不屑一顾的,卫何松是铁骨铮铮的战将,却养出了一个满脑子弯弯绕绕,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也是令人扼腕。
谁说虎父无犬女?
楚清颜又转头看着顾嫦婳:“你既不是顾府亲生,但被顾夫人抱来京城时向来已经一岁多了,可还记得些许你原先家中的事?”顾越当年离家进京赶考,因为家中贫困,没有钱雇马车,只能靠双腿走,因此在路上耗了三个多月的时间。随后在京城里呆了一年多方才考上了状元,而顾夫人抱着女儿出现,又是在顾越考中之后半年。
这般算来,那时的顾嫦婳若是不想穿帮,想来已然将近两岁了,毕竟顾夫人是说丈夫离家后一个月查出了三个月的身孕。
“那时还未记事,只记着自己有个哥哥,旁的便没了。”顾嫦婳摇了摇头。
见顾嫦婳有些闷闷不乐,楚清颜开口安慰道:“那也无事,你这般相貌,想来爹娘也是好看的,定也是富贵人家出来的,仔细盘查一番,总有一日查得出来。”
顾嫦婳弯了弯眉眼:“这是自然,想来我阿兄定然是个万中无一的美男子,就顾畅的那个样子,定然不及我阿兄万一。”
楚栖池听了两人模棱两可的话,却也听出了关键,在顾嫦婳翘尾巴的时候出了声:“你既不是顾越的亲生女儿,那顾越犯了欺君之罪,若是严惩满门抄斩,你却也是要一并定罪的。”
两个小丫头:“......”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泼冷水好玩嘛?
“不仅如此,若是顾越借口,是你替代了他女儿的身份,那犯欺君之罪的就是你一人,顾越还是能脱罪。”楚栖池又补了一句。
“所以,阿颜你也莫要想着以这个为切入点,整垮顾越了。他是个老狐狸,若不是证据确凿,反倒会连累到旁人。”
这句话说完,楚清颜和顾嫦婳才懂得了楚栖池泼冷水的意义,想来是怕楚清颜冲动行事,把这件事捅了出来,最后连累了顾嫦婳。
楚清颜鼓了鼓嘴:“我自是知晓,我又不是傻的,怎可能这般莽撞?”
楚栖池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道:“你就是这般莽撞的人!”
说完,人就自城楼上一跃而下,转眼间,人便没了踪影。
见顾嫦婳好奇,楚清颜大发慈悲的解释道:“他去看那个死人了,留个死人在那,容易造成恐慌。”
顾嫦婳没有多问,反倒是转了话题:“你们若是想对顾越下手,最好先盯着顾畅。”
楚清颜不解:“为何?”
“顾畅和顾越不同,是个没什么城府才干,只会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蠢货。但顾越一直以来都极倚重这个儿子,不少消息都借着他花花公子的名号传出去。”
楚清颜笑:“好歹是你弟弟,怎的这般说人家?”
顾嫦婳很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我若是有这么个亲弟弟不得气死?我记得关于自个儿阿兄的事不多,但却记着我阿兄是个冷着脸却很温柔的人......”
就在这时,一队轻骑快马而来,掀起了些微尘土,一队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出现在了人们眼前。最前方骑着战马而来的赫然是楚清颜心心念念的慕钰尘!
顾嫦婳也瞧见了慕钰尘,伸出小手指着他的方向:“我阿兄想来也当是他的样子!俊朗无双,少年意气!”
楚清颜早在慕钰尘出现的时候就想迎上去,但顾忌着顾嫦婳一人在城墙上总是不好的,这才耐着性子等着慕钰尘带人到城墙下来。这回见顾嫦婳随意认亲,愣是被气笑了。
“美得你!你阿兄怎敌得上我家阿尘万一?莫要瞎扯!”
“本来就是!我瞧着他与我倒有几分相像,你替我去问问,他可是有个失散已久的亲妹妹?万一是呢!”
楚清颜懒得搭理她,慕钰尘自小就和母亲住在别苑里,慕国公从未去过别苑,何谈生个妹妹?
“阿尘!你终于来啦!”见慕钰尘到了城墙下,楚清颜笑喊了一声,随后一跃而下,正巧被慕钰尘接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