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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君后亲临

待三个人把手里的事终于处理完之后,楚清颜才带着两人去了偏殿的议事厅里。

“娘娘,究竟发生了何事?”清水向来是个急性子,还没坐好,便急忙出声。

“本宫势大,皇上要开始清剿本宫的势力了,暗卫是第一步,何营这些皇后党的人是第二步,皇上怕是早就动手了,本宫的情报网竟然丝毫消息都没传出来。”楚清颜觉得有些心烦,这些日子里各种各样的事端层出不穷,让人不得安宁。

“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如此待娘娘!”清水刚坐下的身子又站了起来。

“坐下!吵吵嚷嚷的作甚!”殿门猛地被打开,何嬷嬷走了进来。

她躬身行了个礼,便一脸凝重的看着楚清颜,连清水都没心思教训了。

“娘娘,凤阁全部覆灭,最后一个幸存者拼死送了一份情报入宫,二皇子殿下在嘉定城失踪了!”

楚清颜的手瞬间捏住了桌角,青筋毕露,额角突突的疼。

“发生了何事?阿兄怎么会在嘉定城?”楚清颜的声音已经不稳了,隐隐有些颤抖,但她仍旧死死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一字一句都从紧咬着的牙关中硬生生的挤出来。

先是对暗卫营下手,随后对自己在朝堂里的势力下手,如今阿兄失踪的事,要说没有一点刻意设计的成分,她定然是不会相信的。阿兄楚栖池,是自己身后最大的依仗,东燕皇太子,这个身份,便意味着,她的身后是整个东燕,倘若阿兄出事,父皇仙去后,自己将再也没有依仗。

“具体情况不知,只是知晓,二皇子殿下和龚大人失踪的方式极为相似,其余的便一概不知了。”

“即刻备马,尔等且随本宫一同会一会那来去无踪的奇人。”

“可是娘娘,陛下那边......”

“这么些年,本宫出门就没见他拦过,如今若是敢拦,便看看他拦不拦得住。”楚清颜先前知晓慕钰尘中了情蛊,却也没有担心过他对自己下手,只以为这数年来的相伴情谊,他也不会对自己动手。

却不曾想,慕钰尘向来是个冷血之人,倘若楚清颜不再是心尖人,那么,在君后权势与君上足以相提并论之时,他就会毫不留情的对自己下手清剿,顶多因着这些年的情谊,留她一命。

“本宫与阿兄费尽心思,以心待之的人啊,却是不知如今,我们竟也不是他的对手了。这一招借东风,用的实在是好啊!”

“娘娘的意思是,陛下在闭关前就动了对您下手的心思了?”

“这倒也不是,不过是那幕后之人在皇上闭关出来之后,给他提供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良机罢了。倘若不是到如今,一个多月的日子,本宫没有收到任何情报,也不会想到陛下身上去。”楚清颜接过何嬷嬷递来的九节鞭放在腰间,翻身利落的上马。

“为何会因为没收到情报就怀疑陛下?”清水想不通事情的要点,只好再向楚清颜问道。

“......嬷嬷,你来与她说。”楚清颜心情本就烦躁,本就不想说话,清水这般询问,她就更烦躁了,只能仰仗着何嬷嬷。

“是,往年里,娘娘每日里收到的情报大大小小总有数十封,更别提如今娘娘派出去了那么多人,加上东燕的密报,不说每日上百封,每日十封也总是会有的,可是陛下出关后,娘娘坐月子的那段日子,娘娘没收到任何情报,这就有所异常了。若是没有异常,以暗卫的本事,不说别的,单是暗一那里,便早就可以把事情结束回来了,但一直都没有回来。那就定然有人对他们下手了。可即便是外人对娘娘手下的势力动手,这么多渠道送消息,总会收到不少消息的,但是没有。那就说明有人在宫里把消息拦住了,在宫里除了娘娘,那就只有陛下有这个能耐了。所以娘娘才会说是陛下动的手。”

“但是方才凤阁的那个探子不是送情报入宫了吗?”

“那是因为娘娘方才派下去找雪莲的暗卫出宫时遇到了送情报入宫的探子,就把情报拦下来送给娘娘了。”

“哦!原来如此,竟是这般,和娘娘相比,我确实愚钝了。”清水这才恍然大悟,清云在一边已经不想跟她说话了,但是听她这样说,又忍不住想打击她。

“就你还和娘娘比,当年初上战场,不知道是哪个躲在娘娘身后,看着娘娘杀敌,躲在身后还回去做了几日噩梦。”

“别吵了,娘娘现在心烦的紧,你们老老实实跟着吧,不然就要被娘娘甩远了。”何嬷嬷见清水还想回嘴,便对着两人叮嘱道,就赶紧加快速度,去追在前方的楚清颜了。

此时阳光正是明媚之时,但是凛冽的寒风吹在脸颊上依旧如被刀割般的疼痛。长宁大街上的百姓们正熙熙攘攘的叫卖,因着冬日,也鲜少有人出门,素来热闹的街上一片寂静,就在众人午后昏昏欲睡时,从皇城方向上有一名红衣女子驾马而来,瞧见的那一瞬,当真是惊若天人。

有多美呢?大约是皑皑白雪中的傲雪红梅,为这寡淡的天地平添一抹艳色:大约是荒芜大漠中的青州绿水,为这沧桑的世间注入一缕生机,瞧上一眼,方才知——

常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

女子身后的三名女子,本也是绝色之人,却在红衣女子的衬托下,如萤火与日月,不可同日而语。

所有人就愣愣地看着一行四人远去,过了许久,方才有人猛地反应过来,大喊道

“君后娘娘!那是君后娘娘!”君后与皇后,是远远不同的意思,皇后,乃是君上嫡妻,却也只是后宫中的主子。君后就大不相同,那是大炎建国之时为楚清颜量身定做的称号,君后——意为,为君结发妻,共掌江山情。也可以说,君后之称,是二圣执政之意。打破了历年来后宫不得干政的桎梏,但这些年来,也只有这位东燕大长公主,大炎君后楚清颜方才有这般不弱于男子的能力与魄力,可以参与军国大事。

这一声,终于唤醒了愣在原地的所有人,众人连忙跪在地上,向着远去的楚清颜跪送“恭送君后娘娘!”

声音洪亮绵长,丝毫没有先前昏昏欲睡的迷糊劲儿,许多原先在屋子里的人也都走了出来,跪在地上恭送楚清颜,一声声肃穆崇敬的声音响起,回荡在天地间,传到了楚清颜的耳里。

楚清颜驾马的身子一愣,随后又放松开来,清亮的嗓音响起“不必多礼,平身!”

女子驾马的动作飒气飘逸,长长的青丝飘扬在身后,冬日里略显单薄的红衣却点亮了众人的眼,在他们的心中,当今君上与君后,是他们的救世主。

他们带兵灭了荒淫无道的先王族,国灭后,他们却没有把自己这些亡国民当做下等奴隶,而是将所有种族的百姓一视同仁,带着他们共建了如今国富民安的大炎。

当初城破时,京城里的百姓都惴惴不安的跪在大街上,生怕这些敌军会将他们这些余孽们剿杀,但是却没想到,立于千军万马前的绝色少女带着方才杀敌溅到脸上的血迹对他们笑着说道“莫怕,本公主不杀你们,本公主带你们重建新家,带你们活下去。”

一旁冷若冰霜的男子,虽说不着一语,却也是目光柔和的看着他们。

之后,他们果然做到了,现如今不到两年的日子,他们的生活越过越好,富足平安,是以往的他们所万万不敢想的。

因此,大炎的百姓对于帝后都如同对神明一般崇敬,对于新出生的皇太子亦是发自内心的尊崇。

及至走远,到了京郊,清水方才笑着对楚清颜道:

“娘娘,您瞧,那么多的百姓在送您呢,想不到,到如今,大炎也走了东燕的老路,走到哪都有人认得您,千里跪送呢!”

“你就净瞎说,若不是娘娘与陛下殚精竭虑的处理国事,百姓定然过不上如此富足的日子,他们定然是感激娘娘的。当年东燕若不是娘娘和二殿下四处带兵抵御外贼,东燕早就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他们怎可能不感谢娘娘?你就只能看到这些表面上的东西,就看不到娘娘的付出。”何嬷嬷又一次开口训斥道,只是这一次语气里却带着掩不去的笑意。

“是啊,只有见到这些百姓时,本宫才感觉到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往后啊,才有力气继续下去。”楚清颜心中的燥郁也终于散开了些许,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人说道

“往后的事,往后再说罢,不过是手下的势力罢了,倘若阿兄无事,陛下想要,本宫回来,便都给他罢。若是阿兄出了意外......出了意外......”

“出了意外又当如何呢?本宫却也是舍不得他的,便是中了情蛊,却也只是白日里偶尔去瞧瞧那虞昭,至今两人也都是干干净净的,如此这般,本宫也就更加舍不得了。想来,若当真出了事,本宫也就只能带着睿儿去大江南北四处看看了,去找找那天山雪莲的踪迹,若是有朝一日找到了,让他服下,再带着睿儿找个地方隐居,等睿儿长大了,就让他去找阿尘,往后当个好帝王,本宫就功成身退了。”

“娘娘莫要多想,二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会出事的!”何嬷嬷心尖一疼,楚倾颜自小就乖巧懂事,皇后不得圣宠,又没有嫡子傍身,她小小年纪就懂得讨皇上欢心,成了最受宠的公主,便是皇子也得避其锋芒。随后以女子身上战场,争下赫赫战功,为皇后稳住了地位,从此后宫妃嫔再也不敢小瞧皇后。

却也因此,她的兄弟姐妹没有一人愿意亲近她,唯有二殿下和三公主愿意和楚清颜亲近。也是在知晓二殿下真实身份后,她才放下心离开东燕,去开疆辟土,开创大炎盛世。而三公主的夫婿,却因为与她在战场上杀敌时被偷袭,死在了沙场上,只留下三公主和腹中孩儿孤儿寡母留在世间。

从此以后,楚清颜认为愧对三公主,至今不敢再去见三公主,原先三公主还会主动来找她,过了一年,她成了大炎君后,三公主却也不再来了。

楚清颜的前半生,看似光辉灿烂,实际上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肮脏阴暗的宫廷里,何时有过真正的独善其身呢?十几岁的小姑娘就会玩转权势,勾心斗角,手下的权力一日日膨胀,手上的人命却也一日日的变多。

这光辉大道,实际上是她用命拼出来的血路,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现如今,好不容易找着了如意郎君,两人方才有了孩子,又闹出了情蛊。

她的这一路,吃足了苦,好不容易苦尽甘来,却不曾想是韶光一现,转瞬即逝,百年天山雪莲本就稀少,这往后的日子,不知道要怎么熬过去才行。

何嬷嬷向来就把楚清颜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疼,见她如今这般,心疼得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只想将那南疆余孽和虞昭千刀万剐,方能解心头之恨。

“说的也是,咱们加快速度,争取早日到嘉定城,晚一日,阿兄便更加危险。”楚清颜知晓何嬷嬷是在心疼着自己,便收拾好心思对着她一笑,随机转过头一心看着前方的路。

对她来说,楚栖池是她除了父皇母后以外,唯一的至亲,儿时母后一心与宫中的妃嫔周旋,只有当时名义上过继在母后名下的阿兄日日里陪着她,叫她武功,文韬武略,这些女子压根无法接触到的东西,幸而她天资聪颖,将这些知识都记在了脑子里,这才有之后她以女子身征伐沙场的故事。所以,楚栖池也是她的人生导师,更别提在沙场上,初时莽撞冲动,险些命丧敌手时,又是楚栖池多次把她救了回来。

两人之间的感情,是兄妹之情,手足之情,更是生死之交,师徒之情。

因此,倘若楚栖池出了事,楚清颜恐怕能当场疯魔了去,便是赌上所有,她都要将幕后之人找出来,再片片凌迟了去。

“嬷嬷,报信的人可有说些别的?阿兄向来武艺高强,和陛下相比都不遑多让,怎会如此轻易的就遭了对方的黑手?”

“没有说,暗卫说那送信的人刚刚将信送到暗卫的手上就当场咽气了,没有留下别的话。”

“竟是这般吗?那就只能见到阿兄再说了。”楚清颜失望的抿了抿嘴,想到凤阁的覆灭,不由得心中一痛,只能暗暗的祈祷剩下的暗卫都可以好好的回来,她向来对自己的人都是在乎的,得到自己的人死了不少的消息,即便面上不显,心中却也是难受的。

之后,没有一个人再说话,几个人不眠不休的赶路,终于在三日后赶到了嘉定城。

楚清颜一进城就遇上了半路转道到嘉定城的暗一一行人,先前出发时浩浩荡荡的40人,如今就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十来个人,每个人的身上都带了点轻伤,看的格外凄惨。

甫一见着暗一的模样,清水的眼眶就湿了。

“怎的出了一趟门,就成了这幅样子?”暗一是暗卫的头领,此番带人出去,就算他的武功高强,却也不能保护住所有人,在他拼尽全力下,也就只保住了这十来个人,倒也不是对方武功高,只是四十人对上两百人就很烦了,这谁顶得住?他又不是二殿下,君后娘娘和皇上这些妖孽,以一当百不在话下。

是以,他也成了这十来个人里受伤最重的,因为赶路和躲追杀的缘故受了伤他们也不敢去医馆好好疗伤,只能随意撒点金疮药,拿布捆一捆,就继续上路。

到了现在,所有人身上的伤口大都已经有化脓的迹象了,暗一的左臂被砍了一刀,因为没有及时治疗,化脓的更严重,甚至都能闻到丝丝缕缕的腐肉味。

看到这几人的惨象,楚清颜的眸色一沉,亲自带着众人去了就近的一家医馆,有她在,就算是城中有隐藏着的杀手,也不敢动手。

毕竟她不仅是他们的君后,更是众所周知的杀神,百万军中一人一马杀入重围取了敌军将领首级,成功的让一场四十万人对战百万雄师的战役胜利,是历史上为数不多的以少胜多的战役。

这般在战场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人,岂是他们这些杀手能打得过的?莫说不能伤她,便是能伤,他们一百多人也不够人家杀得,人家一个人就能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所以,在楚清颜的坐镇下,几人终于干干净净的把伤口处理好了,回到客栈光明正大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此时,所有暗卫,包括暗一心中都有着同样诡异的想法——主子就跟自己亲娘一般,往这一站,就有了安全感,有主子真的是太安心了!

而楚清颜却并没有歇息,她急着去处理阿兄的事,所以一回到客栈,就让清水去了另一批派出来协助破案的暗卫那儿,把人全都叫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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