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风夏也将剑诀全部默写了出来,此时已经是皓月当空,而风雨山的弟子们全然没有心思欣赏这山中美景,他们或者躺在阁楼之中,或者是依着门窗而站着,都不自觉地看着这边,对那些闯山之人都保持着高度地警惕,哪怕他们确实已经满身疲惫,却也没有几个人安心地合上眼。正此时,风夏慢慢地站了起来,拿着写好的剑诀向猿啸、蛇灵二位走了过去,“二老可需要阅览一下我默写的剑诀,以观真假呢?”
“当然,当然”,猿啸伸手接过风夏默写的剑诀,与蛇灵一同观看起来,口中啧啧称奇,“果然精妙,难怪那人说一定要得到《风雨剑诀》,果然是一本无上剑法,难怪风老阁主能在我们兄妹合击之下,依然游刃有余。”
正看着剑诀地二老被一个愤怒地声音惊醒了,“二位,是否看一点就行了,如果让我家主人知道你们偷看《风雨剑诀》,我怕你们不好交差呀?”成田地话语中除了愤怒,还带有一丝轻蔑地嘲讽,他当然知道自己一个人断然不是这两个老鬼地对手,但是用主人压一压他们嚣张地气焰,还是没有问题的。
“好,好!成田长老说得对,我们不看就是,不看就是。”猿啸说罢,迅速收起了默写抄本,转身对风夏说道,“既然剑诀已经默写好了,那我们就不再多做叨扰,这就回去复命,新阁主上任,还请多多保重。”他一边说一边向四周风雨阁的门人扫视了一眼。
“这就走了吗?”成田望着蛇灵、猿啸,眼神中充满杀意,似乎在指什么。
“成田,我们二人虽为魔都之人,但向来也是说话算话,况且此番从魔都前来,本就是一分钱一份事,现在事情已经办完,剑诀和秘辛都已经到手,我们这就回去交差,你若要独自留下来,那就请信任的风阁主带着他所有的师弟们好好招呼一番你。”猿啸走到成田身边偏了偏头盯着成田,话语中带着一丝讽刺,同时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成田看了看,满脸无奈和恨意,他转过身去抱起孔鹤的尸体,一个掠步向阁楼直落而下,快步而去。
“风阁主,你年少有为,希望你能好好领导风雨阁,日后必能大有作为。”蛇灵在与风夏的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中,对眼前的这个少年展现出来的胆魄有了些许的佩服,她不知道这个人是真心、是假意,但能在如此条件下随机应变,屈伸自如的人,日后必定非凡。她走上前去,用手撩拨了一下风夏的下巴,温柔的说道:“风阁主,我们也算有缘,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来魔都找我们,虽然,我们只是小门小派,但我魔都联盟,却非你们正道一门一派所能比拟的,而且我们也广招贤士哟!”
风夏脸上依旧笑盈盈的表情,言语中满是客气和恭维:“二老客气了,他日,我若为正道所弃,定带上风雨剑诀去寻求二老帮助,还望二老能收留。”
“一定,一定!那我们就此别过!”猿啸回过头来。两人一转身,招了招手,黑衣人们便各自向阁楼之下,山门之外飞掠而去。
“那我亲自送二老下山吧!”风夏拱手施礼,谦恭说道,便带着几个师弟一直将蛇灵和猿啸送到了山门之外,眼见大队人马已经消失在黑夜之中,才转过身来。
“成、冯两位师弟,马上召集所有师兄弟们到风雨殿议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风夏那谦恭卑微的样子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是一脸的严肃和霸气。他依旧望着远路,心中愤愤不平,待二位师弟上山传令之后,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今日之仇、之辱,他日我定让你们十倍奉还。”随即一转身向也向山上疾走而去。
风雨大殿:不是那么富丽堂皇的风雨大殿,古朴醇香,大殿除了帘幕和台上的一把把椅子以外,其他并无过多的摆设,几位师兄弟已经将风行空的尸体收敛好,正放在大殿之上,他们眼中浸满泪水,手中的剑也拽得紧紧的,在他们的心中,这位大师兄出卖山门,葬送镇山之宝《风雨剑诀》,已经是一位不孝不义之徒,正在等待他来大殿接受惩罚。
风夏一路也直奔大殿而来,看见手中握剑,脸色严肃的师弟们,他也知道有些事情可能没有想的那么简单,今晚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只见一个握剑的师弟拔出剑来,冲上前去,用剑抵住风夏的胸口,气愤的说道:“你这不肖之徒,不配进入这风雨殿。”说话的正是这群师弟们的领头人,冯山。其他两拨人分裂站在大殿两侧,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动着,只是想看看眼前的大师兄和几位师弟能如何能善了这件事情,他们或许再为刚刚苟活下来而庆幸,或许在为未能为师门牺牲而耻辱,他们或许不知道该怎么办,需要一个人为自己指出一条明路。
风夏没有说话反击,只是身子一侧,一个箭步,便来到冯山的侧边。只见身影过处,冯山已经被点了穴道,站在那儿一动不动。“冯师弟,我让你和陈师弟来召集大家,就是想给你们一个串联的机会,但这个串联不是为了反我,因为你们根本不用反我。”
“风夏,我知道我们这儿所有人论单打独斗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拼上我们所有人的性命,也要为掌门师叔报仇,全了师傅闭死关时,交代给我们的责任。”冯山张口说道。
风夏没做过多理会,而是侧身之后来到风行空的遗体前,跪拜而下,用力在地板之上叩了三个响头。“师傅,弟子完成了你交代的任务,保全了剩下的师兄弟们的性命,希望您在天之灵能保佑我,他日我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
风夏的这一席话,让其他师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风师兄,平日里,对我们不错”,“他毕竟是救下了我们这么多人”“他毕竟是懦夫,还给别人默写了我们风雨阁的镇派剑诀——风雨剑诀”。
“风师兄,你说这是师傅的意思?让我们如何能相信呢?”说话的正是陈平,他既不支持冯山等人诛杀风夏的想法,但却也对风夏有了些许的隔阂。
“我不想去解释什么?毕竟师傅已经去世,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可以不再相信?”风夏站了起来,“我只是想告诉你们,就在那疗伤的瞬间,师傅交代我,若他不能全身而退,就让我保全你们的性命。”
“你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能有什么证据?”陈平追问道。
“没有,就是我自说自话。不过,你们可以想一想为什么师傅受伤之后还要强行斩杀孔鹤那老鬼,你们以为《风雨秘辛录》是谁放在孔鹤身上的呢?”
陈平开始回想风行空最后与四人大战的场景,他的师傅完全放弃了防守,以攻为守,而且是强行进攻一个人,这确是符合大师兄的说法。还有最后那一招回首剑,确实有足够的时间让师傅做到他想做的所有事情。
“那这么说,这一切都是老阁主的安排?”冯山有些疑惑的问道。风夏听见了冯山的声音,便单手一挥,解开了冯山的穴道。
“当孔鹤偷袭师傅得手之时,师傅知道此人的身份和来历,所以才拼死击杀,也是为我们留下一条活路;同时嫁祸于他,挑拨他们四人之间的关系,为我们接下来的安排留够足够回旋空间。师傅自然知道猿啸、蛇灵虽身在魔都,但还是真小人,向来也说一不二,能成为我们争取的对象,而另外两个人绝不可能,所以师傅才会拼了命去杀死他,他也是四个人中修为最高的一个人。”风夏将那短短几次呼吸之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就如同自己设计的一般,而事实上,风行空也确实如此思虑,他自知今日大限已到,才拼尽全力为自己的弟子们谋下一条生路。
“那个孔鹤是谁?”冯山继续问道,“他与我们风雨阁有什么仇怨吗?”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风雨秘辛录》中记载孔鹤,心狠手辣,在江湖之上也有累累血债,曾经是魔都一个魔教的长老,后来投靠了一个神秘组织,就消失了。今天应该是多年后的首次现身,为师傅所击杀,也算是替江湖除去一大祸害。”风夏对众位师兄弟说道。
陈平又向前走了两步,拱手对风夏说道:“大师兄,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这些人会去而复返吗?”
“蛇灵和猿啸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回来,毕竟他们需要的东西我们已经给了,他们需要和背后的人做交易。但是那个自称成田的人,就不一定了,看得出他与孔鹤有些交情,我想他一定会再回来,而且是领着大批的杀手回来,到时候,恐怕大家都得死。所以,大家这就下山去吧!至于师傅的仇,我一定会报。”风夏愤愤地说道,眼中充满了杀气。
“什么,大师兄,你让我们都下山?那风雨阁不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吗?他们去而复返,你如何抵挡呢?”人群中传来了各种担忧的声音。
“我也不会待在风雨阁,与大家一同下山,各自分开,去调查今日灭我山门之仇。”风夏继续狠狠说道,眼睛望着师傅的遗体,表情突然沉重起来,“我希望大家记住自己曾经是风雨阁的门人,记住今日老阁主之仇,记住这近百条人命。”说罢,只见风夏快速抽出袖中短剑,飞快地在自己脸上挥舞着,血迹之下,不能掩盖清晰的“风雨”两字。
风夏的这一举动惊呆了大殿上的师弟们,他却依旧还没有完,只见他右手举起手中的短刃,对天立誓,“我风夏在此立誓,一定会为师傅报仇雪恨,若为此誓,犹如此剑。”风夏瞬间提劲,直接将手中的短刃折断。
“大师兄”,一众师弟见状,感觉到了风夏心中的悲痛,一起单膝跪下,齐声吼道:“但凭大师兄安排。”
“好,师弟们都起来吧,风雨阁是我们大家的风雨阁,遭逢今日变故,我们都很伤心。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师弟们赶快收拾行装下山去吧!我怕那个成田老鬼马上就会杀回来了,如果能找到师伯、师叔的,就去投奔师伯和师叔他们吧!告知风雨阁和老阁主的事情。如果不能找到他们的,就隐匿与市井之中。其次就是,下山之后,乔装身份,要在江湖之中间接地散播风雨阁被灭门的消息,要让我们站在江湖舆论的有利位置。日后有复仇之时,我们的接头口号‘江湖大计,风雨同舟’”。风夏拱手说道:“众位师弟,趁着夜色,各自下山去吧!”
“好,大师兄,就此别过!”“大师兄,保重!”人群中陆续响起说话声。最后只剩下冯山和陈平两位师弟。
“大师兄,我们一起走吧!”冯山对风夏说道。
“既然二位师弟留下了,那就随我一起去办件事情吧!”说罢,风夏带着风行空的遗体,领着二位师弟直接奔风雨阁楼而来。
“两位师弟,风雨阁楼的藏书是师傅身前的最爱,也是我风雨阁的椅柱,不能毁啊!我们赶紧将他们整理好藏于后山的先祖灵洞之中吧!日后,我等有重复山门,再取回来,如何?”风夏望着两位师弟,慢言细语说道。
“师兄,想得周全!”说罢,三人很快将所有书籍打包而去,放进了风雨山后山崖壁的上的先祖灵洞之中,风行空的遗体也被安放在了灵洞之中。冯山一边打包还一边仔细的寻找着什么,这一切却被旁边的风夏看在眼里。
“大师兄,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陈平问道。
“我不知道,我想先替师傅守灵七天,之后再离开风雨山,同时也想看看那群人何时会去而复返,我想跟踪他们查一查他们的来历。”风夏直直的跪在风行空的灵前说道,“再者,要找到小师妹和师弟的下落,那是师傅最牵挂的两个人。”
“今日之战,小师妹一直没有现身,阁楼上的剑诀会不会是她拿走了?”冯山若有所思,突然想通了什么?对陈平和风夏说道。
“我想这应该是师傅老人家在大战前安排的吧!就像我们能够活下来一样,都在师傅的计划之中。”风夏继续说道:“不管是不是师妹拿走了,我想她都有权利知道师傅已经仙逝的消息。希望两位师弟,江湖遇见,对师妹也多加照顾。”
“师兄,放心,这本就是我们应该做的。”三人相谈之中,既然慢慢的睡去了。正此时,却听见山阁楼和后山传来了脚步声,仿佛有很多人的样子。
“师兄,他们果然去而复返,真是一群不讲信誉宵小之辈。”陈平愤愤说道。
风夏做出噤声动作,小声说道,“我们先悄悄摸上去,听听他们如何打算?”
风雨阁楼之上传来一阵对话声:“长老,整个风雨山已经没有一个人的踪影,他们都下山了。”
“好一群狡黠的兔崽子,要不是为了躲避那两个老鬼,让我们多绕了近两个时辰的路程,他们怎么可能跑得掉。”一个熟悉的苍老声音带着愤怒说道。
“师兄,应该是那个成田老鬼!你的安排果然正确,不然的话,又免不了一场厮杀,那样我风雨阁怕真的是要就此消失于江湖了。”陈平小声说道。
“果然,这些家伙不怀好意,看来那两个老家伙并没有一同前来。我们暂就且藏身于灵洞之中,待到天明之后,在作计较。”风夏思索一下,便对两位师弟说道,转身慢慢的向山洞中摸了过去。
“长老,风雨阁楼中的东西也被搬空了。”黑衣人陆陆续续搜查了整个风雨山,陆续前来禀报,除了风雨阁楼中的藏书被拿走以外,其他的生活必需品都未曾带走。
成田慎了慎,勃然大怒吼道:“看来这一切早有预谋,风夏那小子之所以没有跟我们拼命,真的就是为了保全他们风雨阁的这些废纸,既然你能拿走这些东西,那就让剩下的都灰飞烟灭吧”。成田对身边的几个黑衣人说道,他们都明白如何去做,纷纷散开将各处都点燃了去,一时间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
成田站在后山山崖上,身后便是燃烧着的风雨阁楼,他望着远处,嘴里狠狠的说道:“好啊!你们既然能跑掉和尚,那我就让你们永远没有回来的庙。”说罢,便转身飞掠向前山山门而去。
师兄弟三人,在山洞中都能感觉到燃烧带来的温度和光亮,而那些离山的师兄弟也有发现风雨阁楼被烧的,“韩师兄,你看,难道是风师兄他们烧了整个风雨阁?”
韩风也停下了脚步,向风雨山望来,口中说道:“应该不是,毕竟他们是风雨阁的人,日后还有回来的打算,我想应该是那个成田老头,毕竟他对我们的杀意更甚。”
“那风师兄他们会有危险?我们要不要回去救他们呢?”说着有几个师弟都想回去了。
“等等”韩风立马伸出手将师弟们挡了回来,“风师兄他们应该也已经下山了,他们不会有危险,但如果我们此时回去,无疑于是自投罗网,我们还是以后再去寻找他们吧!不然风师兄的安排就白费了。走,我们赶紧离开。”说罢,韩风领着几名弟子疾走而去。
次日天明,师兄弟三人从崖洞中慢慢摸爬了上去,他们眼前却只有一堆燃烧后的木炭,很多地方还有余灰未烬。
“好你个成田,杀我师尊,屠我门人,如今还尽毁我风雨阁,如果让我查出你的藏身之所,我定将你们碎尸万段。”风夏望着一片残垣断壁,灰烬犹存,口中愤怒的说道。
“师兄,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陈平望着愤怒的风夏,诺诺的问道。
“走,我们这就下山去,你们二人去寻师伯和师叔,我去暗中查询他们的踪迹。”风夏对冯、陈两位师弟说道。
“可是,师兄,你的脸?”陈平望见风夏脸上的‘风雨’二字,有些担忧的问道。
“这好办,下山之后,我寻一铁匠铺,做一个贴面就好。”说罢,三兄弟也一道向山下而来。
风雨镇:风雨镇是因风雨山而得名,镇子上有百户人家,平时风雨阁的补给都大部分采购于镇上,镇上也是一应俱全,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师兄弟三人在中午时分便来到了镇子上,三人分道而行去打听消息,在风雨酒楼聚首。
“风师兄,这就是做好的铁面具嘛?”冯山望着带上了薄薄铁面具的风夏问道。
“不错,以后我就将一直带着这个面具,我也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铁风”,就打算以这个名字混迹江湖之中,打听那些人的下落。”风夏已经带上了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他言语中的平静,还有透露出来的阵阵杀意。
“师兄,我刚向那个打更人打听过了,昨晚确实有两队人马?一前一后,向北而去,那些人并没有在镇上歇息,都身着夜行衣,他心里害怕,也只是远远的看看。”陈平对风夏和冯山说道。
“好,两位师弟,那我们就此别过,你们去寻找师伯和师叔,我去查询他们的下落。”说罢,三人拱了拱手,下楼之后向不同的方向散去,风夏离开风雨酒楼则一路向北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