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幽深之处,传来沉重的步伐。马蹄声,将士吟,似萧索中归来的边塞之人。
“将名有闻古鲜知,尽饮江水,扶仙柳,换金酒,莫须有。”
“醉卧沙场穿金甲,道于谁说,断浮沉,远征成,不归人。”
“男儿四方,建功未成,何立己身,”
“今乡何在,汝妻何在…”
似高歌,似悲凉。
落尘缓缓起身,对着前方鞠躬,双手举杯于身前,挥洒美酒。
秦幽若在一旁,看着落尘的举动,眼中很不解。
“你在做什么?”
“送行”
这时秦幽若瞳孔中略微收缩,眼前多了一幕。
将士从她们走过的道路,直直走来。似从战场归乡,迫不及待想与家人相见。
在秦幽若以为要撞上时,却并非她所想的那样,而是从秦幽若身上穿了过去
“鬼,灵体…”秦幽若嘴角哆嗦道,连忙躲在落尘身后。
落尘看着秦幽若胆小的一幕,嘴上笑了笑,不知是微笑还是嘲笑。
“你还会怕鬼,你应该见过比这更恐怖的东西吧!还会怕这东西,”
秦幽若缓过神来道“怕鬼,是个人都会怕,行不,我这是正常反应。”
落尘耸耸肩,“呵呵,人怕鬼,不如说鬼怕人,这个世上大多数人都是伪善的生物,人心善变…”说着走上前去。
秦幽若若有所思,认为落尘似乎对人类偏见太大。并不是所有人都是落尘说的那样,但她同样被人背叛过,在这点上与落尘达成共识。
“我有一酒,可否共饮,”落尘缓缓出声,似在邀友。
那些将士灵体依旧在行走着,并没有因为落尘的话而停下。
鬼听不见人说话,也看不见活人。
声音在回响,将士灵体在行走,落尘重复着刚刚的话,等待许久,一人影出现在视线当中。
不应该说是人,因为除了落尘等人,这里没有活人。
人影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是一位白衣男子,墨发披散在肩后,脸上容颜青涩,却很豪放。
不该有的成熟感在男子脸上展现。
“你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为何如此?”白衣男子道。
落尘没回答男子问题,反而微笑道,“你为何在此徘徊,不肯入轮回?”
男子道“为等一人,那是我的知己,他说过一入轮回,前尘如梦,会被遗忘,”
“所以你就因为一句玩笑话,而不入轮回,反而苦苦等待,做了这千年孤魂,”落尘无奈叹了口气,对男子很是可惜,同时一丝愧疚于心。
男子一挥衣袖,笑了起来,这一笑,笑得狂妄,笑得执着。
“这是我和他的赌约,我一生与他为敌,同为谋士,却比不过他,一次都没赢过的我,将他做为今生之大敌,然也是知己。可他死了,他说过他不会入轮回,所以我在找他,可是找了千年,却仍不见他……”男子说着,脸上多了一丝落寞和寂寥感。
落尘没说什么,而是走上前去,手挥了挥,一座亭子出现。
亭中,一石砌圆桌,两边圆櫈,石桌上则是美酒一壶,还有两个玉杯。
落尘做出请的手势,“请,你也怕是都没怎么尝过美酒了吧!今日为你带来一壶好酒,我们坐下慢慢闲聊。”
男子听后,微微作揖,有点婉约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舍命陪君子了!”
他确实好多年没尝过酒了,今日便解了这馋。
过后这里,便有了这一幕,两个男子又说有笑,一边闲聊,一边饮酒,好不快活。
而在秦幽若眼里却是这样的,她看到落尘挥手弄出一个亭子,自个走了上去,喝起了酒,做出一些奇怪的动作,一会疯狂,一会痴笑。
“落尘,怕不是着魔了吧!”秦幽若心想到,脸上也浮现一丝担忧。
秦幽若是看不见男子的,她现在也只是一个普通人,那怕身上藏着秘密,现在也依旧很普通,只是见识和眼界倒是曾长许多。
“你可曾想过,你那知己怕是早已入了轮回。以你的智慧,怕不是猜不到吧,而是不敢想吧!”落尘喝了一杯酒说道。
男子脸色微变,然后默然不语。
“所以你又何必执着于此…”落尘起身,双手背后叹息道。
“是与不是,我飘荡千年有怎会看不清,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为何甘愿忘记前尘,”男子说着,脸上很不甘,声音也大了几分。
“那这样,你不是赢了他了吗?,既然赢了,何故在折磨自己?”落尘询问道。
“呵呵…我不需要这样的赢,我在意的只是,他选择忘了那些事而已,那些事他怎么说忘就忘…”男子咆哮起来,原先的淡雅反而粗鄙起来。
周围徐风掀起,男子墨发飞舞,犹如恶鬼临世。
落尘脸上神情未变,一挥衣袖,古琴坐落于身前。
修长的双手扶在琴上,指尖如水,如数尽落于琴上,轻灵的音律,响彻于周围。
秦幽若陷入一阵呆若状态,似乎入了迷。
那男子一步步向着落尘走去,可在落尘指落琴身时,便停了下来,两手抱头,整个人很痛苦。
“不不不…不能忘,你为何忘了,我却死死不忘,为何如此不公…”男子说着,眼中泛起血红色。可在落尘琴音越发加强下,逐渐散去…
男子低着头,久久没有动静。
琴音散去,落尘起身,将琴收起,来到男子面前。
“可曾悟,可曾醒…”落尘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是我过了,执着于此,入了魔,谢谢”男子抬头,没了刚才那副恶鬼模样,而是一副温和。
“你不用谢我,要谢,就谢你哪位知己吧!”落尘说着转身走了,亭子消散,男子默然下来,低下了头。
秦幽若也从琴声中醒了过来,刚要询问落尘发生了什么,便被落尘拉走了。
男子抬起头,询问道“你和他什么关系,能否告知?”
落尘回头,轻语说了一声。但只能辨其嘴型,却难以听到说了什么。
连身旁的秦幽若也一阵懵,落尘在说什么。
落尘说完,手指往虚空指去,一道漩涡浮现,漩涡中出现一道池子,池子前则是一道门。
池子呈现三种颜色,分别为贪婪:蓝色,绝情:红色,销魂:白色。
“入三生,断今生,踏轮回,忘前身。”
“你可入三生池,灭去你身上的魔性,免得你入地狱时遭受酷刑,当你踏入轮回之门,就可渡奈何,走上轮回通道,这是一条不归路,不可回头,你可想清楚,在做决定,”落尘缓缓开口,心中似乎松了松,了却了什么。
男子听到落尘的回答时,就已经放下了,只是看着落尘,反而脸上神情不自然起来。
不过还是问了一句“你说他入过轮回,是真的吗?”
落尘落寞起来道“算是吧!但也不尽然,”
男子听后,便不在询问起来,只是过后想到什么,又对着落尘说道“那个,我有些朋友,虽说认识不怎久,但相处来后,我知晓他们个个都是让人敬佩的英雄,我不忍看着他们也如我一样,你能帮帮他们吗?”
男子脸上带有一丝同情和希冀。
落尘微笑道“有何不可?”
过后,那刚刚行走在大道上的将士出现在落尘眼前,秦幽若一阵后怕,躲在落尘身后,手紧紧抓着落尘的衣襟,落尘没有说什么,任由秦幽若抓着自己。
不过想到不方便,便拿开秦幽若的手,手中再次浮现刚刚的琴。
这时,秦幽若明白了,刚刚的琴声是落尘弹出的。
心中满是震惊,对落尘好奇心更重了,不过她开始就已经对落尘好奇了,也不差这一时。
话说,当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好奇时,便是沦陷之时,但在落尘这里,怕是行不通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至于秦幽若为何能看见将士灵体,反而看不见男子,这是因为男子以是上千年的鬼,而那些将士不过百年道行,这也就是等级差距所造成的。
一曲过后,将士灵体等跪拜落尘,表示感谢。
落尘摆摆手道“去吧,下一世途个好前程吧!
秦幽若见到一个个将士灵体入了池子,表现一副痛苦模样,但脸上更多的是不屈的意志。
幕后,便只剩下那个男子,不过秦幽若看不到。
“你也走吧!”落尘出声道。
男子点点头,说着就要走,落尘想到什么,叫停了男子,掏出一壶酒,说道
“我有一酒,名浮沉,算是为你远程助酒。”
男子接过,整壶尽灌入口中,满是豪气。
男子先是感受到无尽的苦,无尽的酸,过后便是无尽的甜,无尽的香。
“好酒,浮沉一世,有苦有酸,才有甜,这便是一生啊…”说完拜谢落尘,转身入了三生池。
落尘看着男子入了三生,踏了轮回门,便不在回头,身后的一切也消散于天地中,从未出现。
落尘转向前面,“走吧!”
秦幽若从始到头,都是一阵懵,也不怪她,因为她也只是浩瀚天地下的一粒而已,又怎会明白无穷之上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