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磬一人冲锋陷阵，梁成辅助凌斐，殷婉儿辅助连锋，前方的战局还算稳定。
但是另一边，席光军和林笙联手应对骷髅王的黑暗魔法，此刻正处于明显下风。
……
骷髅大军已经折损超过三分之二，十人的团队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就在这时，四名骷髅亲卫加入了战场。
它们并没有第一时间与梁成等人短兵相接，而是将倒在地上苟延残喘的骷髅一一抓起吞噬，强化自身。
梁成见状立刻展开箭幕，不间断地向四名骷髅亲卫发射，殷婉儿也在一旁辅助，阻止它们进一步壮大自身。
可是这样，没有杀伤力的凌斐再次陷入了困境之中。
……
凌斐耷拉着一张苦瓜脸，机械麻木地挥舞着手中的锈剑。
一开始，只有四五个骷髅的时候，他尚可以轻松应对。
连番转动剑刃，在骷髅的缝隙间游走，凌斐轻松地就能阻挡住骷髅的进攻。
可眼下，凌斐身前已经有了十余个骷髅，张牙舞爪，凶神恶煞，让凌斐片刻不能放松。
凌斐使出浑身解数，无锋守势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剑法奇快无比，同时挡住十余个骷髅。灰黑色的锈剑已经无法分辨出形态，只能看到一片绵延的乌云，横亘在凌斐和众多骷髅间。
但骷髅的数量还在稳定增多，前扑后继地向凌斐冲来，凌斐只能不断压榨自己的潜能，让自己不断分心应对。
……
无锋守势的化境，每一代凌家家主都有自己的感悟。
有的家主认为，出剑的速度最为重要。如果空有感知，没有速度，身体跟不上反应，也不过是空谈。
有的家主则认为，感知最为重要。如果空有速度，没有感知，胡乱出剑，如小孩嬉闹，也毫无意义。
对此，无锋守势的化境大致可以衍生为两个极端。
……
一是入微，通过奇快无比的速度封死一切可能发生的变化。
对于二阶和三阶的剑士，他们的入微，是后发先至，打断对手的出招。
而对于五阶的剑皇或者六阶的剑神，他们的入微甚至可以控制住敌人身上任何一点血肉的变化，彻底制住敌人。
传说中七阶的入微，足以定住空气中最微小的最本质的结构，从微观上断绝一切可能。
须知，一滴水中足以分成万亿份最微小的结构。由此，七阶的强悍可见一斑。
……
二是天衍，这也是凌斐更向往的方向，通过归根溯源的感知来判断对手可能的出招。
判断对手，更是判断自己。判断对手出招，自己如何应招，更要判断自己应招后，战局会被导向哪种情景。
如同下一盘棋，若是习得了天衍，寥寥数子后便可圈定胜负。
天衍的极致境界，是对方落第一子时，你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且对方稍有失误，你就是那个胜者。
低阶的剑士通常无法体会天衍的神妙，所以天衍这一脉的修习者也比较少。
……
低阶的剑士不能理解天衍，因为他们所谓的“天衍”，其实还是他们自己的“衍”，并非天意。
哪怕他们的推衍再巧妙，也是他们自己思考的，并非顺从天意得到的。
人力有时而穷，天道终有定。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实际上，只要你是“善人”，学习无锋守势的“天衍”，自然是手到擒来。
想成为“善人”也不难，认真思考事物之间的联系变化，做一名有道之士就可以了。
只不过当今魔乱大地，仙神辟易，佛道不兴，哪会有人研读玄言呢？
大概只有凌斐这种闲极无聊的潇洒少年吧。
……
随着骷髅数量的增多，凌斐应对得愈发吃力，思绪已经负荷到了极限。
他只觉得头痛欲裂，灵台归于混沌之中，无数念头在自己脑中众说纷纭，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头颅炸开。
握剑的手逐渐颤抖，凌斐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可是此时林磬和连锋都在战斗，梁成和殷婉儿正在牵制骷髅亲卫，根本没有人能帮他。
凌斐只得咬牙强撑，反正濒死的状态他也不是只经历过一次两次。
……
眼前昏暗起来，凌斐摇摇欲坠，即将昏迷。
击退了想要抓住自己的四五只骷髅，可还是有两只骨手同时向凌斐抓来。
此刻的凌斐已精疲力竭，避无可避，一旁的其他人却是应对不暇，没人帮得上他。
只有毫无战力的苏璃和岑玉，看着凌斐即将倒下的身躯，心中暗自焦急，却毫无办法。
……
忽然间，凌斐手中的锈剑闪过一道淡蓝色光芒，凌斐的意识霎时清醒，从昏迷中脱离。
明白了自身处境，凌斐下意识将锈剑递向身前空处，天马行空，不知其意。
两只骷髅仍然抓向凌斐，动作不止，不料凌斐的锈剑在空中轻轻绕了个圈，就将它们的手臂卸下。
……
苏璃和岑玉的眼神同时怪异起来，她们虽然无法战斗，但是见识并不浅薄。相反，因为职业的特殊，她们的见识要比一般冒险者强不少。
但是她们都想不明白凌斐那一剑的神妙。
……
凌斐若有所感，一时兴起，他知道自己的无锋守势即将登峰造极了。
冥冥之中，他似乎窥出了一点端倪，但是无数骷髅的气机牵扯又太过复杂，让他无法辨识清楚，只令他徒增烦恼。
凌斐顿时醒悟，自己的思维方式又错了：自己方才明明是在感受天意，怎么就自己思考起来了，岂不是庸人自扰？
于是他立刻调整心态，闭上眼，于强敌环伺中，让自己的念头重归澄澈空灵，毫无杂质。
看着凌斐突然在战场中进入了入定的状态，苏璃和岑玉同时怔住，美目睁大，瞳孔紧缩。
……
“所以，你明白了吗？”锦绣少女玉手托着粉颊，温婉地看着若有所思的凌斐。
“嗯。”凌斐缓缓点头，“所谓的感受天意居然是这般方法，真让人意想不到。”
“嘻。”荏苒轻轻一笑，“如果只是平白无故地空想，就触及了世界的真实，那才是天理难容。”
凌斐颔首以示自己了解，正待转身离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少女落寞的叹息声。
“呜……”
……
闻声，凌斐的心弦被略微触动。
他转回身，捧起少女的面颊，在她娇嫩的唇上重重一吻，不待荏苒俏脸羞红，便飞也似的逃离了剑灵空间。
食指搭在粉唇上，荏苒的念头仍未通达。她注视着凌斐的背影，似乎还在回味方才的点点滴滴。
……
精气神已经积累到了极致，凌斐忽然睁眼，迸射出两道精光。
他将锈剑插回剑鞘，马步向前，目视着聚在自己身边的数十骷髅。
忽地，空气中划过一道黯淡无奇的灰黑色光芒，凌斐似乎一动未动。
……
“铿。”
骷髅们如同骨牌一般纷纷倒地，相互碾压，一时间混乱不堪。
凌斐看着地上挣扎的残兵败将，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这就是天意。”
……
一剑斩出，凌斐对“天衍”的感悟更深了几分。
刚才那一剑，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而是他和荏苒两人的。
荏苒没有借给他力量，却短暂地让凌斐站在她的视角，俯视这个世界。
荏苒的生命层次之高，让凌斐感到震惊。他不曾想过身为剑灵的荏苒，竟然有如此境界。
他也想不到，荏苒的境界竟如此接近所谓的神灵，所谓的天道化身。
……
在荏苒的视角中，世界似乎是静止的，过去、现在与将来却能同时被纳入视野中。
凌斐只觉得自己的种种观念被刷新，以往研读玄言的种种不解也劝不了人，许多晦涩难懂的道理在荏苒的眼中，其实简单无比。
凌斐目光迷离，如痴如醉，全身心沉浸于世界的玄妙当中。
这状态只不过维持了数秒，但凌斐收货实多，以往对武道的许多不解之处烟消云散，思维境界大幅提升。
虽然实力仍然没有实质进展，但是凌斐的思维境界，足有四阶的水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