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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漫天飞絮惹人恼

春末,古城的梧桐树开始飘絮。再过几天就将推开五月的门扉,梧桐树下起了飞絮雨。从家里到上班的路上,城市的人行道两旁全栽种着粗大的梧桐树,到了这个时节,除了满树的梧桐叶片,还有漫天飞舞的梧桐絮。

我无数次骑着单车行走在梧桐树下的绿荫道,最爱春风拂过,梧桐叶沙沙作响,那一刻心是欢畅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梧桐絮开始扬絮。就在暮春的这个早晨,我与飞絮撞了个满怀。

纷纷扬扬,落在地上,行人也会被飞絮装扮,似花非花戴在头上。单车的车轮碾过的地方,就会带起一些细碎的飞絮。尤其是人行道的的绿化带旁,堆积着许多的毛絮。

梧桐絮是浅黄色的,铺在地面上,让水泥地面成了泥土地的颜色,不注意还以为是乡间土路。我在斑马线的红灯前停下,远远望去,漫天飞絮像是雪花从天而降,可是它没有雪花的美丽,有着灰尘的迷蒙。

赶着上班的人们,虽是紧皱着眉头,也拿它没有办法,任凭它落在头上肩上。我却情趣盎然,观察起着这些调皮的小物件。就那么细碎,却能弄得人不知所措。钻入鼻腔,会让人生出不适。恼怒归恼怒,还是得和它们相处。

推着红色垃圾车的环卫工人,忙着把飞絮扫起,垃圾盒被装得满满的。远远望去,工人的后背也铺上一层浅浅的飞絮。环卫女工顾不上去拍打,手脚不停地赶着清理飞絮。只是刚扫完,接着就又落下一层。她们红色的工作服,在梧桐树下,那么醒眼。

一路与飞絮同行,一路思索着与飞絮有关的诗情。在诗人的笔下,飞絮是代表着别离与闲愁的。“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佳人远去,诗人笔下的忧伤,就像是烟雨中的一川烟草,就像是满城的飞絮,就像是梅子黄时的细雨,无边无际。

?

我不知道,飞絮飘落枝头时,会不会有诸多的不舍,可是我却在日常里,看着满城的飞絮,陡生烦恼。飞絮会从枝头凋零,人生终有别离。与我们同行一程的人,渐行渐远渐无书,是一种淡淡的忧伤。爱过我们的人,在老去的岁月里离开了我们,是悲伤的。

有相遇就会有别离,我们逃不过这一场又一场的告别与分离。倘若能够像眼前的飞絮,坦然自若地接受,也不会有太多的伤感。可是人与植物的区别,在于情感。我们在与往事告别时,注定会生出不舍与哀愁的。

漫天飞絮惹人恼,恼的不是它漫天飞舞迷人眼,而是它带来的即将与春天告别的心情。飞絮漫天时,春天就要远离。能不懊恼吗?整整一个春天,我们还有许多梦想需要播种,还有许多爱意来不及表达。

那天与友人说起关于爱的主题,我是主张爱要表达的。爱父母,就多陪伴。爱孩子,就让他感受到。爱,必须用行动表达。否者就像这无根的飘絮,过于轻巧。如果不想有飞絮落下时的无奈与叹息,那就在平日里做一个有根基的人。

飞絮漫天时,天气热了。脱下外套,一件衬衫就足够了。是轻了,心情也轻松了许多。再看眼前的飞絮,也不那么让人恼了。任凭它在光阴里飞落,任由它把情绪散播。所有的烦恼,就让它化作飞絮,随风而去。

飞絮曾经爱过树木,那就足够了。至于结局,是零落还是伤悲,都坦然面对。单车前面的飞絮,纷纷扬扬,它让我想起了如烟的往事。过去了,就把它放飞,正如飞絮,零落恼人,也只是这一个短暂的季节。

梧桐树依旧高大地站在马路边,看着飞絮闹腾着。我是恼了它的,但是也是与它有过这一程的情缘。一切随风,风絮漫天,无边无际处,夏天正热烈地奔跑而来。

想那林黛玉总是恼了宝玉,其实是因为心中生了爱意。我们不也是如此吗?漫天的飞絮迷眼,让人生了恼意。我与飞絮,其实都是爱着这人间的季节。梧桐树笃定地扬着飞絮,它知道,地面上的人们,有几多恼意,就有几多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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