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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谷雨》

春天从最初的立春,经过雨水的滋润,和惊蛰的萌动,到了春分的繁茂,再淌过清明的河流,就到了最后一个节气:谷雨。到了谷雨节气,再过十五天,就该是立夏。谷雨,是春夏交替的口岸。

春天每经过一个节气,绿色便会多一重。谷雨时节,草木已是深绿。不再是最初的翠绿,有了劲道的绿色,让人愈加踏实。春天最真实的面孔,出现在生活中。刚开始立春时,我们需要费力寻找春的讯息,而到了谷雨,春天就把一个完整的面容,呈现在我们眼前。

暮春,谷雨。柳绿茶春燕穿梭,杜鹃啼血,目当吐蕊,樱桃红了。好一派春季的景象,大自然一片生机。这时,整个世界是清新明亮的。谷雨时节的雨,是剔透的。谷雨时节的阳光,是明丽的。

“谷雨前后,种瓜点豆。”乡村的菜地里,没有太多品种的青蔬,大多是刚栽种下的菜苗秧。黄瓜,辣椒,茄子,豇豆,一应俱全都是小小的菜苗。能够采摘的也就是生菜与莴苣,种菜的老乡指着蒜苗,告诉我们,已经抽过蒜台的蒜苗,老了。

此时,“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扬婉兮。”芳草地上,绿荫树下,芳林深处,看一切植物,都仿若美人,清丽婉约,翩跹优美,楚楚动人。一草一木皆动人,一寸芳草一寸心。我们与大自然的草木是通的。

谷雨时节,乡间山道两旁的植物,在春天里吐趣,连带亲近它们的人,也生出了一些温婉的柔情。那丝丝缕缕的情愫,在心间来回徘徊,春天的最后一个节气,便更是想要珍惜。就怕错过了,就是又一个季节。最是深情得人心,对草木,对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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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看花局一新”,谷雨节气来时,襄阳古城下了一场雨。雨持续了一个白天,在午后时分,我们去了郊外的紫薇园。谷雨时节的雨,是有着它特有的气质。气候适中,雨水清明。

紫薇园是以园林文化为内涵,里面种植着三百多种植物。入园,路边的花草,就用它们茂盛的姿态欢迎着路人。《采薇》中的野豌豆,沿路都是。紫色的花串,绿色的藤径,狭长的豆荚,在谷雨时节的一场雨中,有了壮士归程,见草色念亲人的传说。

雨中行人稀少,我和几位家人的说话声,伴随着雨声,偶尔穿插着鸟儿飞过留下的鸣叫声。紫薇园的花卉,在谷雨时节,是迷人的。红的,黄的,紫色的,白色的,粉色的,不同色彩,不同姿态,不同的名字,开在目光能够触及的土地上。谷雨时节的雨,淋湿了衣衫,也不觉寒冷。

中国古代将谷雨分为三候:“第一候萍始生;第二候呜鸠拂其羽;第三候为戴任降于桑。”是说谷雨后降雨量增多,浮萍开始生长,接着布谷鸟便开始提醒人们播种了,然后是桑树上开始见到戴胜鸟。

浮萍在谷雨时节,开始在水面生长。我想起了去年谷雨,去江边遇见浮萍的往事。江面上新生的浮萍,还是幼小的。如钱币大小的浮萍,星星点点散落在江面。岸边一条停泊的木船,有了些年岁的痕迹。鱼虾,船桨,水乡。

坐在船头,看着江面上浮萍随着水波荡漾,凡尘往事浮上心头。人生如寄,多似浮萍。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一生中挣扎,起落沉浮,皆是未知。有如初生浮萍的升起,也有老去浮萍的沉没。人人如此,历经一场沉浮不定的人生,然后归于静寂。

也好,能够在江面之上,长出一片自己的天地,也是快乐的。刚开始看它时,它还很小。没过多久,再次跑步路过看它,它已经是占据了江面的很大一片位置。不担心自己的幼小,只要有生长的能力,终会长出自己的气势。

布谷鸟的叫声,是在催促人们赶紧趁着季节耕种。“清明下种,谷雨下秧。”郊外的田间,乡民们早就把水田灌上了水,只等到种子发芽,长成秧苗,就开始插秧。灌水水田的水管,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到了谷雨,就该开始挽起裤脚,在水田中插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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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字经》中“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稻谷,小米,豆类,小麦,玉米,高粱,这是我们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食物。也因此,布谷鸟会催耕,它是担心过了季节不耕种,将来的收成收到影响。“谷雨生百谷”,最是一年好时节。

桑树上落着一只戴胜鸟,这时,蚕宝宝将要降生了。当桑叶繁茂,蚕宝宝应时而生。中国古代文明中,桑便是家园的代称。房前屋后,寻一处栽种几棵桑树,就有了生活的保障。蚕吐丝,丝绸以它的轻柔和丝滑,改善着人们的生活。春蚕,桑树,戴胜鸟。

前一段日子去长寿岛,空地上的桑树已经冒出了许多的芽片。有的叶片已是宽大。老人告诉我,桑树是很容易成活的树木,并且桑叶长起来特别的快,足够蚕宝宝们享用。小时候,到了这个季节,也会养一些蚕宝宝,每天用个纸盒带着,没事了就拿出来看看。

蚕宝宝吃桑叶,特别有趣。一点一点,肉呼呼的嘴巴蠕动着,桑叶便会被它们一点一点的吃光。蚕宝宝会把桑叶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茎脉。记得上学时,都会带着它们,上课还会在课桌下,偷看它们。那些陈年往事,每每到了季节,就会同着这个季节一起,浮现心头。

古人在谷雨时节,有着食香椿,赏牡丹,采茶的风俗。“雨前香椿嫩如丝”,谷雨前的香椿,还是鲜嫩可口的。那天在乡下吃香椿炒鸡蛋,央着做饭的人,把香椿过了水,再做成鸡蛋饼。一盘鲜香的鸡蛋饼,真是让人大快朵颐。

不远处的采茶人,正忙着赶着时节采摘谷雨茶。古书记载:谷雨前采茶,细如雀舌,曰:“雨前茶”。民间此时也是采茶,制茶,交易的好时节。雨前茶和明前茶一样,讲究的是时节。明前茶,是清明时节采摘的,雨前茶是谷雨时节采摘的。

明前茶和雨前茶,都是春季最好的茶。因其顺应着时节气候采摘,带着春季节令的精气神。泡一杯新茶,静心润肺,清香沁脾。再叹一声:“知己何需有?”人生的境界,便在不言而喻中。

雨菲芳草湿,谷雨更一新。再读郑板桥的《七言诗》,就有了真切的感受。“正好清明连谷雨,一杯香茗坐其间。”那个一生爱竹的人,品性自然高洁。能与他一起,在谷雨时节,品一杯谷雨茶,听几声布谷声,看几丛浮萍生,也不枉来过春天最后的节气:谷雨。

谷雨之后,就该立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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