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点滴躺了三天，章小鱼总算恢复了点精气神，也可以正常说话了，只不过原定五天的假期都待在医院里让她有些不甘心，按照她的计划，这个时候她是要跟李旭去约会的啊！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对自己心太狠了！趁病房里没有看护人，章小鱼提着吊瓶就悄摸挪到牙科门诊部。
一进去就截获了一波迷惑目光，穿着病号服，拖着吊瓶来牙科的，大家还真是头一回见。甚至还有人认出了章小鱼，准备举起手机偷拍了，眼尖的导医护士赶紧上前挡下来。
“医生，求求你了，你就帮我拔了这颗智齿吧！回头上班我该没时间了！”章小鱼抓着压抑的手可怜巴巴地哀求道。
医生使了老大的劲也抽不回手，索性就放弃挣扎了，用另一种没被围困住的手推了推眼镜：“你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是拔不了的，还住着院呢，到时候产生后遗症谁负责啊！”
“我就这段时间有空了，这牙齿一发作可疼了，到时候脸肿的要死我怎么上镜啊！”章小鱼死缠烂打，抓着医生的手持续用力。
医生疼得表情扭曲，还是坚持原则：“拔智齿可是小手术，不是开完小的，等...等你出院了，我就给你拔，但是你现在再抓我的手，就...就废了，手术...也是做不成了！”
话音刚落，找不到章小鱼的李旭推门而入，看见章小鱼的手还搭在医生手上，一言不发上前掰开，医生仿若获救一般心疼地摩搓自己的手。
“你来这干嘛？”李旭冷着脸。
章小鱼抬头呆呆看他：“拔...拔牙...”
“拔牙还得抓着医生的手吗？”李旭边说便把章小鱼拖起来，拉着她往门外走。
“那他不肯给我拔嘛！我不得以美色哀求他吗？”章小鱼看出来李旭这是吃醋了，憋着笑故意刺激他。
“美色？”一股脑往前冲的李旭在门诊部大楼外停了下来，转过身一脸不爽地盯着章小鱼。
“啊，美色，怎么？我住院几天我就不美了吗？”李旭的态度让章小鱼很满意，她装作无辜的样子反问他。
李旭让她给气笑了，单手插着腰用舌尖略过下唇，向前一步一把搂住了章小鱼的腰：“我管你有多美，你的美色，只能让我李旭一人独享，你记住了！”
章小鱼顿时羞红了脸，眼波中情意绵绵，却还是不忘继续挑逗他，她垂下眼帘，故作为难地娇嗔轻喃：“可是...我牙疼啊......”
这一通撩拨谁能顶着住！李旭脖子一侧，柔软的双唇就稳稳地落在章小鱼粉嫩的唇瓣上，唇齿交织的短暂缠绵过后，李旭心满意足地舔舐着残留章小鱼气息的口腔，一抬眼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看着他们愣了神。
“阿姨！？”
还躲在李旭怀里用手指在他胸前画圈圈的章小鱼瞬间回过神，猛然转过身，又乖巧地把手背在身后，嗲嗲地喊道：“妈咪~~”
章鱼妈对自己女儿的神经质习以为常，无奈摇了摇头就拎着保温桶朝住院部走去。
好不容易哄得章小鱼睡下，章鱼妈要回去准备她的晚餐，而李旭也跟上去准备去天资传媒帮章小鱼处理工作。
一起照顾了章小鱼几天，章鱼妈多少也已经对李旭有了些了解，倒是李旭看着章小鱼和章鱼妈相处的时候目光里总满是热切，这些章鱼妈也是有所察觉到的。
李旭也毫不避讳，坦白地对章鱼妈说：“我真羡慕小鱼能和您这样自在愉快地相处。”
章鱼妈却笑笑：“别这样说，我的小鱼也不是完全没有矛盾。”她顿了顿：“只是比起矛盾争论的观点，我们更在意彼此的感受。我的女儿健康、开心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尽管有些聒噪，尽管也偶尔闯祸，尽管因为自满神气犯了错误，只要她回来哭着鼻子喊我一声妈妈，我就不由得想要立场坚定地和她站在一边，不管之前有多大的分歧。”
李旭低头苦笑：“如果我也有母亲，也许她也会像您一样坚定不移地认可我吧。”
“你不是还有父亲吗？”章鱼妈歪头轻笑望向他。
李旭抿嘴摇摇头：“他从不认可我。”
章鱼妈心领神会地点头：“有一定社会地位的父亲，对待儿子多少都会严苛一些，或许是希望儿子能继承自己的衣钵，或许是希望儿子的成就会比他还要闪耀，这个过程也许会显得不近人情，却不可以因此而否认他对你的爱和用心。”
“他没有，很早就把我送出国了。”李旭看着远处神色落寞。
“可你接受到了比大多数同龄人更好的教育，回国后的事业起步的门槛也比别人高很多，也许你会想摆脱掉父亲光环下的影子，但你的人生的确因此而精彩得多。”她继续说：“小鱼的父亲原本是经营一家麻将工厂，生意稳定我们家里的生活也过得红火。我和她的父亲是从小就认识的，算青梅竹马吧，我念完高中就开始打工补贴家用，她的父亲却拿着第一桶金告诉我，以后再也不必那么辛苦了，他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相夫教子。他是个固执倔强的人，小鱼的倔脾气大多随了他，虽然重男轻女，但是小鱼一出生他就完全没有这个念头了，他决心要让我们过更好的生活，于是不停地应酬应酬应酬，到最后肝硬化，去世了。我当时感到天都塌下来了，失去了丈夫我也无心经营，就这样，才半年厂子也倒了，我就自己带着小鱼到处打零工生活。我有时候就在想，如果她的父亲对这些所谓的好日子不那么执着，那么我们现在一家和美过的这种生活会不会才是好日子。”最后的那句话，章鱼妈说得很轻很轻，似是沉浸在梦里，仿佛隐忍良久，才找到一个可以倾吐心声的树洞，稍一用力，就会立刻清醒。
李旭沉默不语。
章鱼妈察觉到了不经意间从滑过脸颊的泪珠，她抬起手掌仓皇抹去：“人生总会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在你不经意间就跑出来为难你。可抛却这些身外之物，和家人共度的时光才是尤为珍贵的。也许你父亲爱你的方式你并不认可，可你不能去否定他的好意，即使你要走的路和他完全相悖，但在生活上你依然可以试着和他去享受彼此相处的时光。”
章鱼妈不愿再多说，轻拍了他的肩膀便转身离开，他看着章鱼妈的背影，有些明白了为什么章小鱼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也能有和他博弈的胆识，如果没有这些隐忍的岁月去洗礼，又怎么能充满野心却还能温暖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