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洛云烽从昏睡中悠悠醒来。醒来后,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冰冷的石床之上,身处在一处幽暗的石洞中。
借着昏暗中的微弱光线,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石洞中除了身下的这一张石床外别无他物。
从石床上坐了起来,洛云烽浑身上下检查了一遍,并没有感到有什么不适。
细细回想了一下昏睡之前发生的一切,洛云烽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意。怒意升腾之间,便想着要去质问灰衫老者一番,于是跳下石床,稍稍整理了一下便摸索着走出了石洞。
出了石洞就看到了紫色的雾气在林中氤氲飘荡,晨光熹微,地上的草叶上尚有几滴露珠。这是清晨时分,说明他整整昏睡了一夜。
在石洞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木亭,亭中有石桌石椅,此刻灰衫老者正坐在亭中悠然的品着清茶。
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木亭中,站在灰衫老者面前,洛云烽冷眼相向。老者却不置可否,仅仅只是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丝戏谑。
“小友醒了!不知这一夜休息的可好?”灰衫老者边品着茶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别惺惺作态了!废话少说,小爷问你,昨天到底让小爷喝的什么?小爷脾气可不怎么样,最好别糊弄我!”看着灰衫老者慢条斯理的样子,洛云烽气不打一处来。
“天烜郡洛家的小公子,自小顽劣不堪,不学无术,依仗家族势大鱼肉乡里,横行霸道!不久之前更是惹下大祸,累及亲人。如今登门为客,却不知礼数,没有一丝世家子弟的气度风范。当真是可笑又可叹!”面对发难灰衫老者并没有理会,反而是一番义正辞严将洛云烽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通。
这一顿训斥,字字真言,让人猝不及防。洛云烽顿时就懵了,明明是他在质问灰衫老者,怎么最后反倒是自己被训斥了,而且这一番训斥他还根本无从反驳。
这老头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对他的情况了解得如此细致?把他引到这里又到底意欲何为?此刻这些疑问纷纷涌进洛云烽脑中。
有一点倒是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灰衫老者绝非泛泛之辈。
洛云烽定了定神,一改刚才的气急败坏,上前一步虚心道:“前辈!小子刚才一时情急,言语中有所唐突,望前辈见谅!刚刚前辈所言,字字诛心!小子惭愧不已。”
看着洛云烽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灰衫老者似笑非笑,继续说道:“罢了!小友虽顽劣放纵,所作所为亦常为人所不齿,然天性未泯,大多实为率性而为,并未损天德。小友也不必介怀,所谓少年疯狂情有可原,不外如是。”
“谢前辈不吝训言开导!前辈之言如醍醐灌顶,小子回去后一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洛云烽一副痛心疾首、幡然悔悟的样子。
“小友倒是颇有慧根,亦能虚心受教,依老夫看何不……”
“前辈好意,小子本当义无返顾。怎奈此次出门并未告知家父,忤逆父母长辈乃大不孝,因此小子准备尽早回去向家父请罪。还望前辈成全!”
不知道灰衫老者接下来葫芦里卖什么药,洛云烽心想可不能再着他的道了,所以不等灰衫老者说完,便急忙开口道。
灰衫老者可为老谋深算,若是不怀好心的话,他可无法抵挡。洛云烽自付可定不是其对手,所以心中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今日都必须想办法速速离开这里。
看着一脸慌张的洛云烽,灰衫老者微微一笑,不咸不淡的说道:“小友之孝心当真是让人感动,既然小友急于归去,老夫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老夫对人一向是以礼相待,绝不强人所难,那就一切都依小友的心意吧。”
见灰衫老者如此好说话,洛云烽不禁大为诧异,急切间已经预备的托辞此刻竟然派不上用场了。继而绷紧的神经亦是一松,这样岂非更好,也就不用再费口舌了。
洛云烽不再犹豫,心想趁着天色尚早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向灰衫老者一顿作揖拜别,便循着记忆中的路径向着林外大步迈出。
“唉!既是饮了老夫的茶,就与这紫源之地结下了因果。又何必要逃呢?”
看着匆忙离去的洛云烽,灰衫老者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
半日后紫雾树林的某处,洛云烽一脸疲惫,神情黯然。靠着一棵巨树边恢复着体力边看着周围弥漫的淡淡紫雾,洛云烽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迷路了!洛云烽在树林中已不知行进了多久,按说早就可以走出紫雾树林才对,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走来走去始终是找不到出口。
洛云烽不信邪,歇息了片刻,便又认准了一个方向咬牙继续前进。
可是这紫雾树林仿佛茫茫无尽头,不管行进了多久,身边永远都是弥漫在紫色雾气中的一棵棵巨大树木。
足足一天一夜,心力交瘁的洛云烽终于支撑不住了,晕倒在这片永远也走不出的紫雾树林中。
待到从昏迷中醒来后,他赫然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处幽暗石洞。
使劲晃了晃有点发蒙的脑袋后,洛云烽确定这不是在做梦。确实是又回来了,这定又是灰衫老者所为!
一时间洛云烽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又一次被这老头给算计了,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无论如何,这次绝对不能再与他纠缠,一定要有一个说法。
还是石洞前的那座木亭,灰衫老者依旧在悠然自得的品着茶,异常惬意。
看着悠闲自在的灰衫老者,怒火中烧的洛云烽几个箭步冲过去,指着灰衫老者鼻子正准备要破口大骂,却突然发现身躯不听使唤了,喉咙中竟然也发不出声音来。
身体略略前倾,一只手抬起到胸前手指指向前方,双眼瞪视着如同两只铃铛,脸庞扭曲嘴巴大张,这一刻的洛云烽仿佛变成了一座面目狰狞的雕塑。
洛云烽赫然发现自己被禁锢了,显然这又是灰衫老者所为,他实在想不明白此人为什么非要和他过不去,自始至终自己都被他给牵着鼻子。
想破了脑袋洛云烽也想不明白。
“想不到小友昏睡了三天,醒来后还是如此的急躁!真是枉费了老夫的一番苦心。”丝毫不顾及已经气急败坏的洛云烽,灰衫老者自顾自的叹气道。
“小友莫要愤怒!这几日小友的经历确是拜老夫所赐。小友肯定是想不通老夫为何要如此做?”看着被禁锢的洛云烽,灰衫老者慢悠悠的接着说道。
洛云烽惊诧莫名,眼角不由自主的一阵抽搐。怎么自己心中想什么灰衫老者竟能轻易洞悉?洛云烽这才发现他还是小瞧了这位其貌不扬的老头。
“莫要惊异。小友心中想什么,老夫若想知道自然就会知道。老夫说过,老夫对人向来是以礼相待。所以尽可放心,小友此刻心中的疑惑,老夫定会向小友和盘托出。有什么想问的,小友现在就可以问老夫,老夫定当知无不言!”絮絮叨叨说完这些,灰衫老者朝着洛云烽连摆了两下手,意思是让洛云烽随便问。
以礼相待个屁啊!人已经被你禁锢了不知道吗?如何开口?怎么问?洛云烽心想你这不是拿我当猴耍吗。可又能如何呢,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他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
洛云烽有口难言,一脸黑线,只能干瞪着一双眼睛。
“咳!咳!老夫糊涂了,忘了小友中了老夫的禁锢之术,莫急老夫这就来给小友解开。咳!其实这个禁锢之术半个时辰后就会自行解开,老夫如今年事已高,还是节省些体力为好,就请小友委屈一下再忍耐片刻。其实小友想问什么老夫都明白,老夫定会一一告知小友。”
简直是无耻之尤!
看着灰衫老者一副脸不红心不跳老神在在的样子,洛云烽已经气疯了。
身不能动、口亦不能言。虽然内心翻腾不已,但却只能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一个奇怪的姿势。
被折腾成这样还叫以礼相待,既然如此,洛云烽倒是想看看接下来这老头还能如何对他以“礼”相待。
可能是觉得已经折腾够了,灰衫老者一改之前的玩世不恭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慢慢的放下了手中的茶壶,缓缓站立起来。
一阵微风吹来,灰衫老者衣袍猎猎,身影陡然间突然变得高大伟岸起来,同时一股威严的气息也在顷刻间迸发出来。
他的眼神也不再是漫不经心,转而变得神圣而又深邃,仿佛看透了世间的沧桑。
诸多变化是在灰衫老者站起的一瞬间出现的,就在这一瞬间他仿若脱胎换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看到灰衫老者的变化,洛云烽的内心震惊得无以复加,更让他惊异的是先前对灰衫老者产生的诸多怨气和愤怒居然莫名其妙的烟消云散,转而换成了无比的亲切和崇敬。
灰衫老者神情极为肃穆,右手并指如剑向着洛云烽一指点出,顺着这一点一缕金色光芒从灰衫老者手指上激射而出,径直朝着洛云烽袭去。
金色光芒汇聚在洛云烽头顶上方,不断流转,形成了一个金色光团,然后倏的一下没入了洛云烽的脑海中。
“凝神、静气!勿抵挡,一切顺应本心!”
耳边传来灰衫老者威严之声,洛云烽没有丝毫犹疑连忙依言谨守心神、调整呼吸,待到金色光团在脑海中轰然爆开,洛云烽便眼前一黑。
等到洛云烽再次睁开眼睛时,就发现已经身处在一个奇异的空间世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