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匆匆岁月如梭
六十年都过去了,在华夏土地上,还有谁记得那本小姑凉的笔记本。
那时候,我时常需要仰望天空。因为我的任务是手握一根松木杆,高高挑起电视天线。一阵风吹过,电视上就闪过一片雪花。
村庄很空旷,我有足够的时间,把天线调整到一种精妙的姿势。在某一刻,电视里的雪花猛然消失,我的心情顿时舒畅得无以复加。
如果愿意,可以叫我老王。从小我就喜欢一切最先进的科技。
80年代,最先进的科技是“电”。那时候电视经常因为里面电压的变化,造成影像拉伸或压缩。路途遥远,我没办法抱着电视到镇上去找专业的师傅维修,只能打开后盖,小心避开高压包,自己学着调节背后的旋钮。
这并不是电视带给我的最大挑战。
由于用电高峰期,电压下降得很厉害。为了让电视工作,我甚至需要自己改造家里的电路,把零线接到地上,撒上盐水,用这种“土”但是有效的方法提高电压。
那时的电视都搭配调压器。在晚上的时候,需要把调压器调到最高级别,才能勉强把电视点亮。而到了半夜,则需要记得把调压器调回来。
有一天隔壁二狗子在我们家看电视,他并不懂这些,看完之后悄悄回家了。我从梦里醒来,看到电视像探照灯一样喷出光芒。
我家的电视以这种方式牺牲了。……
我第一次看到电脑,是在学校发的劳动课本的最后一页。当时我就说,这东西我认识啊,不就是电视加个喇叭嘛。
高中毕业那年,北京一家软件公司的老板到了我的家乡,想要建设一个“软件基地”。后来我才知道这二五崽老板看中的是我家乡便宜的人力和土地。
招聘的时候,老板说这份工作就是要用电脑“编程”。我想这应该即简单又有趣:不就是鼓捣“电视加喇叭”吗?我从小就会啊。
老板租下来一个废弃的“化肥厂”(实际上是过去生产炸药的军工厂),这个厂房从外表看只是一个山脚下的小楼。而进入小楼才发现,空间一直延伸到山体里面很远很远。这个软件基地,果真是“基地”。
一台 486 电脑作为主机(SCO Unix 系统),连出20台终端,我们一个小组的人合用这一台电脑的计算能力。
而就算这样,还必须争先恐后。虽然连接了20台终端,但系统最多只能允许16台同时在线,如果你拉肚子来晚了,或者干脆手速不够快,对不起你只能等其他人登出,当然完不成工作是要扣工资的。
最初的三个月是技术培训,这三个月里,我第一次学习了打字和编程。所以我更愿意把这里叫做学校。
如果这个学校里只有男生,或者只有男生和长相一般的女生,也许我都不会去打开那本日记本。偏偏那个有一个漂亮的小姑凉,搅动了我年轻的荷尔蒙。
刚学会打字的小姑凉,选择把日记敲进电脑里。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翻她的文件夹,我幻想打开日记的一瞬间,看到她的文字里写满了对我的暗恋之情。
然而,自己的权限只能访问自己的文件夹。我把目光投向了最前面对着我们坐的那个家伙。这位管理员也是我们的同学,而且是编程学得很烂的同学,所以他只能做管理员的工作。但正是这个家伙,拥有 Root 权限,可以查看所有文件。
如果能搞到她的密码,我的人生就圆满了。
在爱情面前,我的智商爆发了。我买了一本 C 语言的书,自己研究了好几天,磕磕绊绊写出了一个伪造的登录页面。趁管理员出去上厕所又不小心没有注销账号的空档,我把这个伪造界面在他的系统上运行了起来。
随着他噼噼啪啪地敲打密码,这串字符被自动存储到我的目录下。
虽然我拿到了密码,但是我却不是那么高兴,因为我发现:载满姑娘情感纠葛的日记,根本没有一个字提到我。
故事就从20年后的日记本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