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樊城大狱地下一层虽说关着的都是各路鬼神总领,犯的都是大案要案,说着的往事故那也都是跌撞起伏,但是这种要犯一年也来不了几个。这上层监狱就不同了,那犯人是一茬一茬的换,虽听不得英雄事,但是贵在故事新鲜,符合当下岁月。每每小白语楼听腻了下层的事,便会寻着上层来。
“李头儿,今儿这一监,又是哪路的牛鬼蛇神啊?”小白语楼看着狱卒将犯人一一按进监牢,卸下枷锁,眼见着忙完了。靠在墙根,对着李狱头挤眉弄眼道。
这个李头儿名叫李玉,是这上层的监头儿,樊城人,五年前调度到这边,主要负责上层牢房的大小事宜。长得倒是一身正气,宇目方正,天天板着一张脸,几乎未见他冲谁笑过。
传闻,这个李玉原来是朝廷直属的官吏,犯了事,被贬到此地,节级狱司大人都要给几分薄面。再说那老柳,其也是下层的狱吏长官之一。但是小白语楼和老柳那是十年的交情,自然可以胡乱调侃。眼巴前这位,小白语楼就不是很敢太过放肆了,毕竟是节级狱司大人都要让他三分的人。
小白语楼心知这来龙去脉,也只是不敢太过放肆而已,倒也不是怕。按照老柳的说法:“你个小斯,见到老子吆五喝六的,见那李玉可不能太乖巧,搞得我老柳不如那李玉一般。见到那李玉你该怎么闹怎么闹,出了岔子,你柳爷给你兜着。”
“在城中械斗。”李玉摆弄着手里的链枷低着头说道。
“多久?”小白语楼走过去探头望了望里面,一共是六个人。
“五年。”
“什么?五年?械斗怎个是五年?”小白语楼一脸的惊讶,“持械斗殴,算说大了一两年的牢免不了,说小了,挨上几个官板子也就算了的罪名。”
“闹人命了?”小白语楼又仔细的看了看这一监的六个人,最大的也就约摸十五六的年纪,年小的眼看着跟自己一般大小。
“一群利州地界的娃子,寻仇寻到咱樊襄,打了个官宦人家的公子,也没伤筋骨,就是招惹错了人。”李玉说罢,也偏头撇了撇狱中这六个人,眼中略带惋惜,说的却是一口轻薄的语气。
“哦~”小白语楼瞪着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说话间突然一个物体直飞小白语楼的面门。
“啪”小白语楼看都不看那物体是什么,只是左手随意的一接,只见一个青绿色的苹果被他的小手牢牢的抓着。原来是李玉不知从哪变出来个苹果,也没个提醒,也不见其收收劲道,朝着小白语楼的面门就扔。
自打李玉进这樊城大牢当差的第一天,就听闻这大牢里有一神童。说这神童有一个绝活,那就是万物不近身。无论你朝着他仍什么,他都接得住,自打第一次见到小白语楼,见他接住了自己随手扔过去的那一个苹果,觉得煞是有趣,自那以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每次怀里都事先藏个苹果,见到小白语楼就扔,到后来,劲道都懒得收,还专挑这小娃子心不在焉的时候朝着他扔。
“小子,你在这儿慢慢玩着。我先走了。”李玉收拾完手里的家伙,招呼了一下身边的狱卒。
“诶~慢走~不送。”小白语楼说着,狠狠的咬了一口苹果,味道还不错,酸甜多汁。
“说吧,都叫什么名字?我叫白语楼。”小白语楼咬着苹果,面朝着狱门,蹲在地上问道。
“小九。”个子最小,一脸稚气未脱的小子,见到白语楼这神气劲,弓着腰,小步凑向白语楼说道。
“回来。”一个壮实黝黑的少年看不惯小九那巴结样儿,轻声呵斥小九。小九背后一凉,识相的退到黝黑少年身边,胆怯的撇了一眼,便低下头再也不肯说话。小九知道这几个哥哥被抓到这监牢,与自己不无干系。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再跑的快些,哥哥们就不会因为来救自己而被官府的人抓住,只恨自己身材矮小,腿太短,觉得愧疚了,被训斥两句,也自然不敢顶嘴。
小白语楼自己端详了一下这黝黑少年,宽宽的肩膀,虎背熊腰的,个头儿也是这些里最高的,皮肤黝黑,显得眼睛又大又白,嘴唇大而厚实,一双大手满是老茧。
小白语楼端详完,自顾自的啃了两下手中的苹果,蹲在在那里笑看着这一监的六个人,觉得有趣。
“小爷又审新人呢?”说话的正是方才把守东门的那两个狱卒。
“换班?”小白语楼闻声望去,问道。
“恩,到时候了。”狱卒说着路过小白语楼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忙着。”
“去去去~”小白语楼不好气的打发道。
黝黑少年见状,一惊,暗道:“这小娃什么来头?先前跟那狱吏寒暄就算了,这会儿对着狱卒呼来喝去不落下风。”
小九更是两眼放着光,一脸的崇拜相。要知道这可都是官家,平日里自己见到了,闪到一边看都不敢抬头看一下的煞星。
“你是干什么的?”终于角落里一个束发白面的少年出了声。其他人看了看白面少年,又望向白语楼,似乎也期待着他的回答。
“我不跟无名之辈说话。”小白语楼撇了撇那个白面少年,没好气的说道。
“小子!不识抬举!”黝黑少年闻言,腾的一下弹起身,冲到狱栏前,双手握着狱栏,探出头,对着小白语楼露出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