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刘湘会依旧独自坐在牢里发呆,离他行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这一点从饭菜上可以看得出来。脸上烫着的“囚”印,再过两天就要随着他的脑袋一同落地了。由于是死囚,掌权的害怕这些人临死前,杀人泄愤,拉垫背的,给自己添了麻烦,因此,一般都是独立一个牢房。
“死牢!探监!开门!”门口狱卒一声吆喝。
刘湘会环顾四周,都是空牢,难道是来看自己?又会是谁呢?管他是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了两天了,一个活物没见过。只要有人来探监,是谁对他已经不重要了。
刘湘会托着手铐脚镣,连滚带爬的扒在木栏上,脑袋顶在上面,眼巴巴的向外观望,煞是可怜。
“语楼?”刘湘会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他的兄弟白语楼。白语楼身着一身棉纺的青衫,套白袍,头顶薄纱帽冠。
“湘会?你这脸?”白语楼看着刘湘会,眼里泛着心疼,不管平日里关系如何,毕竟自打出了樊城,一直同吃同睡兄弟。白语楼是大狱里长大的,从小的耳濡目染,他比谁都清楚脸上印着这东西代表这什么?要么是死,要么发配,总之,就是个一辈子让你翻不了身的玩应。
“语楼你这身行头真不赖。”刘湘会伸出手,想去摸了摸白语楼的衣服,却又害怕给它弄脏了,在他的心理这衣服仿佛就象征着他们俩截然不同的命运。
“这几天跟李兄去利州办事情,他给置办的。”白语楼解释道。
刘湘会一停“李兄”二字,目光骤变,原本犹豫的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狠狠的抓在白语楼的衣服上,恨不得撕下来一块一般。
“李公子呢?李公子他人回来了吗?他知道我被关在这里吗?”
“李兄回来了,他也知道你被关在这里了,但是,他今天有事,没有来。”
“语楼,告诉李公子,过两天就要行刑了,帮帮我,让他帮帮我,我刘湘会是帮他做的事啊。帮不了我,也求他来见见我,我死了,也不算是不明不白的。”
“你他娘这幅德行,还有脸要求见李公子吗?”白语楼身后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一是,牢里太暗,二是,刘湘会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白语楼身上,如果不是这个人发出声音,他还真的没注意到白语楼身后还有个人。
“郭哥?”刘湘会惊呼,多少年的兄弟,一听到声音便知道对方是谁。
“咳咳咳,你他娘的干那缺德事,我郭晨何德何能?咳咳咳,让你叫我一声哥?咳咳咳......”郭晨听到刘湘会呼唤自己,向前走了两步。步伐有些蹒跚,勾着腰,握拳置于嘴边,没出几声,便要咳几下,显然先前受的伤,对他的影响依旧还是很大。
“哥!你的伤?”
“他的伤想痊愈还早着呢,刚醒没几天,还是李兄告诉我的消息,这一次陪李兄去利州,我主要是想去看看郭晨,没曾想才走几天啊,这边出了这么大的事。郭晨也肯定待不住啊,这不连夜跟我和李兄赶了过来。”白语楼一五一十的说道。
“哥!我这事是给李公子办的!”
“咳咳咳。他让你杀人了?他让你糟蹋人家了?你说......咳咳咳......”郭晨越说越气,说话的气力却越说越弱。
“哥~你......你不懂。”刘湘会努力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李敏确实没有任何明确的,要求他去杀人的指示,都是自己的揣测。可是就算是自己的猜的,但是李敏当时说话时,字里行间里透着的杀气,他绝对不可能意会错的。
刘湘会不想在解释,因为继续下去只会得到郭晨无休止的反驳。他也心疼郭晨的伤势,实在不想在让郭晨伤情因为多说了几句话,而重上加重。
郭晨也明白刘湘会的心意,自己才说了几句话,就明显感觉胸口闷的很,双腿发软,要不是白语楼眼疾手快,服了一下,非点当场瘫坐在地上。
“白语楼,其他人你们见着了吗?何书礼,吴胖子,小九他们现在怎么样?他们跟你们说什么了没有?”刘湘会看到郭晨的状态知道不能在刺激他了,但是他又忍不住要问出点什么。
“他们呐?还没去呢,我们下了马车就直奔你这边来了。”白语楼悻悻的说道。
“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你还能活几天你心里没数吗?咳咳咳......”郭晨急的凭着最后的一丝气力咆哮道。
“我能不清楚吗?我刘湘会为什么会被关在死牢里?为什么先死的是我?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都拜我那群好兄弟所赐!他们不敢动手,又怕折了面子,是我刘湘会站出来,保住了咱们老庙的脸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能被人高看一眼啊!可是......可是!!哥!可是......”刘湘会嘶吼着,极度哽咽,眼泪夺眶而出,瞬间委屈的像个孩子。
刘湘会的话其实还没又说完,只说了一半,之所以忍住了,是因为他不想再刺激眼前的郭晨。他很清楚,如果他把方才得话说完全了,郭晨肯定接受不了。
这几天刘湘会想过很多,只是越想越委屈,又无人倾述,仿佛走到一个奇怪的圈子里,不停地打转,再努力也走不出去。如今见到郭晨,找到了倾诉的对象,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本以为可以尽情的发泄着胸中的不满,到最后发现,有些话,终究还是说不出口。
“糟蹋女人这种缺德事?也是他们逼着你干的吗?!”郭晨显然是没有多余的力气了,嘴角悠悠的说出这么一段话,声音很小,小到好像并不在意别人听不听得见,只是说给自己听得一般。但是就这么仿佛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一句话,落在刘湘会的耳朵里,就如白昼惊起的炸雷。
“哥~我......”刘湘会一时语塞,转而看向白语楼求助道:“语楼,我知道你跟李公子关系不一般,我求求你,帮帮我,他不是认识县令吗?让他帮我求求情!语楼,求求你,求求你,我刘湘会就剩你跟郭哥这俩兄弟了。只要我出去了,我下半辈子给你们做牛做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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