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石田三郎身边的士兵推着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也从小路逐渐逼近根河。钱进升和韩一铭已经各带人马前去支援了。然而,就在这时,钱坤在后面骑着家里的那匹战马追了过去。钱坤叫道:“爸爸,不要去!”士兵们听到是钱公子的声音都停了下来。钱进升怪罪道:“爹这是在打仗,你来干什么?我不是让你扎马步吗?怎么跑出来了?”钱坤调皮道:“一个小时早就到了,我看你离开家了,又看到阵地和军营里没有几个人,就知道你肯定出了根河了。要不是妈妈睡着了,我还真不能跑出来。”钱进升也笑道;“你这家伙,我这边还没开始打鬼子呢,家里那边却先给我添麻烦!”然后对两个士兵道:“把他带回去!”
两个士兵刚要动,钱坤叫道:“我不要!爸爸,我有话要说!”钱进升道:“哦?你能说什么有用的话,我倒要听听!”钱坤道:“您告诉过我,鬼子一个中队只有两百多人,我听说你派走了齐叔叔,韩叔叔又派走了许叔叔,两队加起来就有一百七八十人。现在许叔叔和齐叔叔有难,你却又带了一个连和陈叔叔一个排。现在军营和阵地防务空虚啊!爸爸,你快回来吧,鬼子要是这时候夜袭根河,突破您亲自部署的防线,乡亲们这还怎么睡觉了?”士兵们听后觉得有道理,有些人开始在下面议论了。钱进升听着也有道理,陈魁道:“营长,少爷说的不无道理,姜副营长已经派了两百人,咱们不需要出动这么多人啊!韩局长已经从小路去援助许副局长了,咱们只出动我的一个排其实就足够了。”
钱进升叹道:“没想到,走了一步高棋的是我的儿子!既然如此,三连立刻回到阵地,随时准备迎击鬼子!”钱坤叫道:“不行,这还不够!”钱进升掐着钱坤道:“你又想干啥啊,能不能老实点,回家去?”钱坤只叫道“疼!”钱进升松了手,钱坤道:“我想让你给鬼子来个将计就计,假装阵地里没人,然后三连在山里埋伏,等鬼子来了,肯定会用到大炮,等鬼子冲锋的时候,这一个连去灭了鬼子的炮队,步军一定会回来支援!这可是您教我学习作战部署时教过我的!”钱进升笑道:“你这孩子,没看出来,当时那么不愿意和我学这些,结果学的比我还出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钱进升对士兵们道:“好,都听我儿子的,一排二排在山的右翼埋伏,等鬼子出动炮队的时候,一排手榴弹伺候,三排到左翼埋伏,等一排扔完手榴弹,你们三连所有人一起冲锋,争取围剿这些鬼子,不要放跑一个人!下一步棋就不用我儿子下了。我刚才想好了,鬼子如果有个大官的话,应该是个少佐,如果他这边崩溃了,追杀齐参谋和许副局长的鬼子一定会回缘,这样就起到围魏救赵的作用了!”士兵们回应道:“是!”钱进升对陈魁道:“小陈啊,你带着人,去峡谷一带,务必和韩局长把他们救出来!”陈魁敬军礼应道;“是!”
此时,许云鹏和齐松已经跑了五里远,为了躲避日军追击,齐松临时组织了二十人的敢死队,拖住日军,然后带着队伍北上,陆续返回根河。两个小队共一百零八人,追杀他们的日军还剩七十多人,消灭“敢死队”的时间足足有五分钟,一个中尉让士兵们扔了几个手雷,敢死队基本上就全军覆没了,两个小队长带着人继续沿着脚印追过去,电台暂时没有声音。
午夜时分,石田三郎来到空旷的平原,对炮兵道:“开炮!”于是,炮声想起,阵地上的二连躲在战壕里,第一轮炮弹打下来,仅有七人受伤。紧接着,第二轮,第三轮,第四轮……等到第十轮的时候,鬼子的炮弹已经消耗了一半,被炸伤的士兵仅达到二十人。二连有两门山炮,连长带着人回击日军,鬼子没有掩体,瞬间被炸死大约十人。石田三郎道:“趴下!”连长拿着望远镜,通过炮弹爆炸时产生的火光看到鬼子们都趴下了,便下令停止开炮。
开炮后冲锋,是鬼子作战的惯性,石田三郎派出步兵小队全军出击,冲刺距离已经有一百多米了。这时,三连一排开始用手榴弹招待,中队部仅有三十人,十几个手榴弹下来,被炸死的鬼子就有十二三个。冲锋的小队立刻回援。只听阵地上战士们的冲锋号想起,前面有阵地二连,左翼,右翼,后路都各自有三连的一个排,冲锋号想起,石田三郎自知计划失败,气的暴跳如雷,让通讯兵叫来追杀许云鹏等人的两个小队。电台响了,一个中尉道:“少佐让我们去援助他,你带着你的人,我把我的人借你十个,去支援少佐!他们就剩四十多人,交给我就可以了!”另一个中尉道:“好!”
雪停了之后,云雾散开,月光重新照耀着夜晚中雪白的大地。雪花闪动着,好像萤火虫的荧光。许云鹏道看到鬼子其中一拨人马大概五十人分开撤走了,追杀自己的仅有二十几个鬼子,对齐参谋长道:“鬼子好像基本撤的差不多了,就剩这二十多个鬼子,咱还跑啥啊?打啊!”齐松道;“不行,鬼子可能是绕到侧翼伏击我们,然后用这小股人马试探我们,消耗我们的弹药!”许云鹏便不说话了,四十几人只顾跑,头也不回。为了保存体力,众人把身上的杂物全部扔掉了。
在阵地中,虽然战士们阻挡了日军猛烈的进攻,但是枪炮声已经惊动了全县,有些百姓趴在窗外,在零下四十几度的空气中观战,还有的胆子大的,拿着家里的菜刀,也上前线去和鬼子拼杀。百姓来了五十多人,两个连又有二百多人,鬼子仅有五十多人,即便训练有素,也双拳难敌四手。钱进升带着钱坤在阵地指挥所也观看着战斗,钱进升看到百姓前来支援,心里十分高兴,对钱坤道:“儿子,这就叫,得民心者,得天下!百姓们愿意支援我们,是因为我们冲着他们的利益出发。自古都是如此,所以,我不像那些军阀,为了自己吃香的喝辣的,就去抢百姓的。爹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根河,如果有一天,爹战死了,你要继承咱们老钱家的遗志。咱们老钱家永远都是单传,世世代代都是军人,保家卫国!”钱坤记在了心里,应道“嗯!”然后继续观看着战斗。
这时,二十里外的五十多个鬼子赶了过来,石田三郎大喜,对士兵道:“快速突围!”钱进升看到鬼子的援军赶到,带着钱坤到了前线。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前面有支援的日军,后面有韩一铭的五十个警察,两军又打成一片。韩一铭本是去支援许云鹏,看到一个小队的日军赶了过来,便紧随其后。于是,警察局的猛士们也投入了战斗。石田三郎的副官道:“少佐,我在这里掩护,你快带人突围,直接跑!”石田三郎道:“好!第一分队,跟我突围!”十个鬼子和石田三郎向南突围,砍杀了十几个军民,战死四人,最终,石田三郎带着六个鬼子跑了。十分钟后,冲刺的鬼子被全部消灭。此战,二连三连共计牺牲七十余人,重伤三十余人,轻伤二十余人,而前来突袭的日军,共被歼灭一百二十余人。
战士们在打扫战场,钱进升喊道:“把鬼子的枪全部收缴,还有他们的手雷,机枪,大炮!陈排长和韩局长,跟我去救参谋长他们!”韩一铭和陈排长道:“是!”两队人马一百来人又把石田三郎夺来的一百匹马重新夺回来,众人骑着战马火速沿着山路追过去。
此时,已经到了半夜两点,正直每天最冷的时间段。将士们冻得浑身发抖,牙齿之间还在打架,日军也是一样。许云鹏和仅剩的几个警察体力跟不上军人的步伐,快跑慢跑算在一起也有一个多小时了,已经跑不动了。许云鹏道:“咱们跑了都有几里了,回来杀了这些鬼子吧,那五十多个鬼子早就跑没影了!”齐松考虑了一下道:“好!我没猜错的话,那五十多个鬼子应该是去支援他们的中队长了。一会儿到前面的坡顶,咱们打他们一个伏击,不就二十几个鬼子吗?干死他们!”许云鹏点头道:“好!”
这时,二十几个鬼子追了过来。那个中尉对少尉副官道:“你带着一分队去扔手雷!其余人,火力掩护!”少尉应了一声,然后带着队伍冲了过去,一人一颗手雷,炸死了三个警察和十几个战士。齐松喊道:“手榴弹准备!”一个士兵应道:“参谋长,手榴弹打没了!”齐松道:“刚才不是缴获手雷了吗?扔手雷!”士兵道:“是!”二十几个手雷扔了过去,那一个分队的鬼子全军覆没,少尉也被手雷炸死。中尉数了数,对士兵道:“算上我,我们还有十五个人,掷弹筒小分队,打光所有的炮弹,瞄准了打,打准点!”一个士兵应道:“是!”
然后,两个掷弹筒一人一发炮弹打过去。紧接着,又有六个鬼子冲了过去,一人一颗手雷。齐松和许云鹏把这六个鬼子也全部击毙,齐松身边还有十个战士,许云鹏身边也还有四个警察。齐松道:“许副局长,咱们这些年虽然没打过什么交道,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血性的汉子!这一仗,营长是为了让我救你才派我来的,眼看着都要撂在这了,我不想让你陪我陪葬!现在,咱们弹尽粮绝了,手雷也没了,只能拼刺刀了,拼刺刀你们不行,还是得我们上,你带着你的三个兄弟撤吧!”许云鹏严肃道:“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怎敢说撤就撤?”这时,一发炮弹打过来,弹片炸到了齐松的左腿。齐松疼得苦叫一声,对许云鹏道:“你非要让我把话挑明了吗?你在这就是累赘!走!”许云鹏只好带着三个警察撤了,对齐松道:“多杀鬼子!我会把你的英雄事迹告诉钱营长的!”齐松笑道:“好!”
鬼子炮弹打完了,中尉和最后的八个士兵冲上了山坡,许云鹏已经走出四五十步,只听到“涛死给得”的鬼子呼喊声。许云鹏没有回头,继续跑到下一个山坡。皎洁的月光非常明亮,只看到十几个人影在山坡上拼刺刀,分不清谁是谁。齐松带着人杀戮着,自己的人一个个的倒下,仅杀死五个鬼子,中尉和三个士兵把齐松围在中间。齐松仰天长啸,大吼一声,砍杀一个鬼子,另两个鬼子刺过来,其中一刀正中齐松小腹,许云鹏听出是齐松的声音,对三个手下道:“就剩三个鬼子了,跟我回去,救参谋长!”四个人又迅速跑了回去,但是为时已晚,齐松又被砍了两刀,眼看着不能活了,四个人开枪,击毙了两个鬼子,齐松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中尉割喉,中尉倒地身亡。
弥留之际,齐松笑道:“从今天起,我就是咱们根河的英雄了……”许云鹏抱着断气的齐松哭道:“好兄弟,是我害了你啊!”一个警察道:“副局长,那边又来了几个鬼子!”跑来的鬼子是石田三郎,他听到山中有枪声,便带队投奔过来,结果正赶上许云鹏击毙他手下的最后一个中尉。许云鹏瞪圆双眼,对手下道:“哥几个,怕死不?”三个人道:“不怕!”许云鹏道:“好,给我打!”四个人一人瞄准一个,仅打中三个鬼子,石田三郎带着士兵还击,击毙两名警察。许云鹏和最后的一个警察一人开一枪,又击毙一个鬼子,最后一个警察也被鬼子击毙。许云鹏再要开枪时,手枪没了子弹。石田三郎带着两个鬼子冲了上来。
许云鹏捡起齐松的刺刀,与两个鬼子进行拼死搏斗,一个鬼子从正面直刺过来,许云鹏侧身躲过,拼尽全力,斩断他的喉咙。另一个鬼子也从侧面沿着他的肋骨砍了下去,许云鹏握紧刺刀,左手把着他的脖子,右手将刺刀刺进他的胸膛。石田三郎拔出军刀,在许云鹏胸脯上砍了一刀,将其踢倒在地。许云鹏挣扎了两下,石田三郎一脚将刺刀踢开,将军刀向他的胸膛刺进去,却没想到,许云鹏还能站起来,这是他最后的力气,他拉响了鬼子身上的手雷,抱住石田三郎。韩一铭和钱进升赶到时,两个人已经同归于尽了。最后的爆炸声响便了整个山谷。
许云鹏和齐松的牺牲,换来了根河短暂的和谐安定,海拉尔的日军将有什么动向,且听下一章解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