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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钱坤负伤,忍辱下山

当晚钱坤醒后,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姜昊辰。姜昊辰抚摸钱坤的头道:“孩子,你醒了?”钱坤转过身去,不去理会,暗自留下了眼泪。钱宝财对姜昊辰道:“营长,你还是先回去吧。”姜昊辰便长叹一声,出去了。钱宝财道:“孙子,营长是为了党国大计着想。而且他是你义父,你不该这么对他。”钱坤又转身回来怒道:“什么党国大计?攘外必先安内吗?那你们安吧!我不参与!”

胡剑安指责道:“二弟,你吼什么?那是你亲爷爷!好好说话!”钱坤看了一眼胡剑安,语气软了下来,对钱宝财道:“爷爷,对不起,刚才我的语气太重了。”钱宝财道:“没关系的。孙子啊,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你有必要和营长道歉。”钱坤委屈道:“我挨了打,却还要和他道歉?本来就是他不仁不义,我却要认错?这是什么道理?”钱宝财知道钱坤已经听不进去了,叹口气,也出去了。

然而,这其实是钱宝财设下的一计,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钱宝财六十有二,已经厌倦了军阀势力的纷争,他近二年来,听说了共产党的主张,心里早就向往共产党了。可自己已经年迈,无意再去争夺名利,所以他打算让钱坤完成自己毕生的心愿:匡扶中国,重振雄风。然而国民党党派之间的斗争很是激烈,很少有钱进升这样的好官,所以钱坤留在国军终非长久之计,因此用激将法,把钱坤气下山,一是让他学会独立,二是希望他投靠游击队。但是这样一来,他就要和孙子处在不同的立场,甚至可能刀兵相见,因此长叹一声而去。

姜昊辰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他虽然有些刚愎自用,但心里却还是心疼钱坤这孩子的。毕竟,他父亲的遗嘱让他照顾钱坤长大成人,再加上,自己又无子嗣,他早把钱坤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姜昊辰三十余岁,年近四旬,只想为国家尽忠,罚钱坤军棍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而又叹口气,和钱宝财一起出去了。

在钱坤三人的房间里,只剩他们三兄弟和林玉情了。秦刚也劝道:“二哥,我们其实都明白你的心思,也都支持你。只可惜,为了打鬼子,我们又不得不离开这!”钱坤突然起身道:“谁说离不开的?只要你们哥几个肯跟着我干,我保证你们一年之内,杀死一百个鬼子!”胡剑安笑道:“别闹了,二弟,一百个鬼子?算上玉情,咱们平均每个人就要杀二十五个。你一年上哪找那么多鬼子杀去?”

钱坤笑道:“那还不简单?随便找上鬼子一个巡逻小队,咱们就能干倒好几个。每星期收拾一个小队,或者抓住一两个落单的,一年怎么杀不了一百个?要是鬼子被我们吓得都不敢巡逻的话,那不是更好吗?那时候营长要是再不去夺回根河,我必定弑父夺军权。”林玉情道:“钱坤,这可不像你该说的话!弑父?你是怎么想的?”秦刚和胡剑安听到“弑父”二字也怒气直起,觉得钱坤不可理喻。因此胡剑安道:“你此话当真?”钱坤有些激愤的道:“哼,你们也都知道,国比家重要,如果杀了他,能夺回根河,我早就想杀他了。那么多游击队的英雄因为他一个人,白白牺牲,要不是我还念及父子之情,这样的人我早就想杀了!”

胡剑安转过身去道:“三弟,咱们睡觉,别理这家伙,玉情你也回去吧,钱坤根本不可理喻!”林玉情看了一眼钱坤,转身就走。胡剑安和秦刚也躺下就睡,对钱坤连看都不看。钱坤心里更加空虚了,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愿意相信自己了,还有谁能相信他呢?于是,他只有相信自己了。

大约十一点多,钱坤便趁夜下山了。钱坤拿了一包钱,两把手枪,一把匕首,绕开姜昊辰的巡逻兵后,慢慢的下山了,再加上刚挨完军棍,他走的很慢。走到山下时,已经是深夜两点了。钱坤又困又渴又饿,便找了一块空地,铺上小草,望着星空,好似在思考人生,又好似思念着父亲,然后不顾蚊虫叮咬便睡下了。

清晨,姜昊辰的巡逻部队开始寻找钱坤。胡剑安作为三连连长,由于没能看住钱坤,被关了禁闭。山中上下都在为钱坤失踪而着急。钱宝财并不慌,只是装作慌张的样子而已,因而对姜昊辰道:“营长,不必担心,以我对这孩子的了解,他是受不了这气,下山自己快活去了。现在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钱坤一向好胜,他要是去杀鬼子了,现在鬼子肯定会大张旗鼓的搜山,以他的聪明,小鬼子在山中找他一个人,那得多难?我这个亲爷爷都不急,你们急什么?你越找他,他跑的就越远。听我的,把你派出去的人都撤回来吧。”姜昊辰道:“好吧,那就让胡剑安的人都撤回来吧!胡剑安的禁闭我也先取消吧。”

随后,陈魁带着一个排的人在山中巡视,防止钱坤被日军发现,面临危险。然而,钱坤发现了陈魁的侦察队,特意躲了过去。钱坤寻思道:“我不会再回东北军了!勾心斗角的军队,呆着还有什么意义?可惜,我就要和玉情,还有大哥三弟,还有我爷爷他们分别了。陈叔叔一向也照顾我,对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没办法,我钱坤决定的事情,谁也别想改变。再见了,东北军!”

钱坤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拿着包向根河走去。关卡的伪军排查着每一个进入根河的人。钱坤把手枪藏在包里的最深处,用备用的衣服盖住,便明目张胆的走了过去。伪军领头的是个班长,他见过钱坤,更见过钱进升,何况钱坤与钱进升有三分相像,便认出了钱坤,因此紧紧的盯着他。两个士兵开始搜钱坤,摸了摸身体,又要查他的包,问道:“包里装的什么?”钱坤道:“衣服和钱。”一个伪军有些怀疑,便要让他打开。班长看出钱坤有些紧张,忙对两个士兵道:“赶紧的,那么多人排队呢!一个半大小子还查那么墨迹。”那个士兵便不情愿地道:“行吧行吧,走吧走吧!”钱坤便如此混进县里了。

王大彪得知钱坤的消息后大喜,对吴二赖道:“没想到,钱营长的儿子进城了。告诉咱们手下的亲信,不得为难他,他如果遇到麻烦,尽量帮他。”

钱坤又累又饿,去了一家面馆,正巧两个伪军也在吃饭,钱坤吃完面正要结账,老板低声对他道:“孩子,您是钱营长的儿子吧?”钱坤疑惑道:“你怎么知道?”老板道:“我虽然没和你打过几次照面,但是你爹我可经常见到啊。两年前就是他保卫着我们的根河,我至今都为他惋惜。都怪东北军无能啊,唉,根河已经沦陷两年了。要不是军爷这些年一直照顾咱们百姓,小鬼子可是要欺负死我们了。”钱坤笑道:“你是说,当年那个混混王大彪,现在把咱们根河治理的很好?”老板坐下来道:“是啊!他们哥仨早就改邪归正了。我们一遇到麻烦,找他们准好使!可是警察就不是了。”

钱坤正想打探消息,便问道:“警察怎么了?”老板恨道:“还不是那个赵大海!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他助纣为虐不说,还比当年变本加厉的欺负我们。韩局长当年真该毙了他。”这时,伪军喊道:“老板,结下账。”老板一看,两个人的钱,却付了三个人的账,老板不解。一个伪军偷偷的对着钱坤使了个眼色,老板便明白了。老板笑道:“好,军爷慢走!”店里也没什么客人了,老板看钱坤吃完了,正要走,便对钱坤道:“孩子,跟我进屋,咱们好好唠唠嗑。”

钱坤便进了客厅。钱坤说出了下山的缘由,老板心里叹道:“这孩子可真是实在啊,什么话都和我说。这也就是遇到我了,要是遇到坏人,在这乱世岂不丢了性命?”老板道:“孩子,我都四十好几了,你才十几岁,我像你那么大的时候,还是大清朝的时候呢。这个年纪,本应该是用心读书的时候,可惜,战争毁了你啊。听我一言,投靠游击队吧。他们才是抗日的队伍,很适合你这样的晚辈施展才华,你到那里抗日,一定会比在东北军抗日来的痛快。”

钱坤道:“不行!我爸是国民党,我投靠游击队岂不是背叛我爹?山上不是有一伙土匪吗?他们这一年来,替天行道,还和游击队是盟友,我投靠他们,既不得罪东北军,也能与游击队交好。”老板道:“那倒也是一个去处。这样吧,山路遥远,今晚你就在我这住下吧。”钱坤辞谢道:“不麻烦您了!多谢您告诉我这些,对了,给你钱!”老板道:“不用了,刚才那两个军爷给你付钱了。就算他们不付钱,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我也应该请你。以后你回根河,就来我家吃面,管够!”钱坤跪下拜谢道:“叔叔,遇到你,真好!”老板扶起钱坤道:“好孩子,作为中国人,帮助你是应该的。都快中午了,你要去投靠土匪,就快走吧。”

钱坤辞别了老板,来到了钱府旧居。如今,那里成了川本融一的家,钱坤含泪握拳,转身走了,以同样的方式,混出了根河。钱坤向柳阳的山寨方向走去,等他到的时候,估计也是第二天了。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坂田尚雄上次被柳阳的山寨伏击后,把战况告诉了川本融一,川本融一私下派了一直亲信小队侦查柳阳山寨附近的地形,准备进攻柳阳山寨。小队长名为川本长野,是川本融一的侄子,年方二十岁。此次,他可要倒霉了。

钱坤正在前行,遇到了一支小分队的日军。钱坤仔细观望,是一支掷弹筒小分队,连当官的都没有,三个人扛着掷弹筒,三个人捧着炮弹,一个旗手,一个观测员。共八个人。钱坤寻思道:“怎么?这些小鬼子也要一起和我拜会柳大当家?玩呐?”想着想着便笑了。钱坤又寻思道:“就这?也想袭击柳天王的山寨?就算你们能灭了柳天王的山寨,遇到我了,还想成功?”

于是,钱坤从包里掏出两把手枪,瞄准旗手,子弹穿过了他的胸膛,一枪毙命。其余七个鬼子大惊,纷纷找了个地方隐蔽,有个鬼子动作慢了,又被钱坤一枪撂倒了,打中了后背,但是不致命。鬼子开始还击了,对着钱坤一直开枪,钱坤吓得根本不敢露头。子弹不断的从钱坤靠着的树后穿过。观测员命令士兵开炮,钱坤听到掷弹筒的声音,赶紧跑开了。炮弹在离那棵树三米的位置炸了,钱坤的脸被土炸黑了。钱坤拍了拍身上的灰,蹭了蹭脸上的土,然后回头把躺在一旁苦叫的中枪的鬼子又补了一枪,这下可把他打死了。

钱坤开完枪之后,赶忙跑了。六个鬼子便追着他。钱坤恨道:“要是拿个手榴弹就好了!”钱坤回头看了看,看到那个没拿掷弹筒,也没捧炮弹箱的鬼子指手画脚的,便推测他是观察员,于是瞄准后,一枪打过去,这一枪击中了他的小腹。两个士兵去照看时,只见他挣扎了几下,心颤而亡。两个士兵怒气直起,用掷弹筒对准钱坤,一炮打了过去。钱坤的胳膊被弹片炸伤,留了血,手枪掉在了地上。钱坤捡起手枪,头也不回的跑了。

到了一棵桦树下,钱坤大喊一声,回头猛地开枪,枪声震耳,钱坤连眼睛都不睁了,两把手枪一起按,噼哩啪啦,不管有多少子弹,只顾打。再睁眼时,那五个鬼子全都倒在了地上,枪里也没了子弹。钱坤疼得直叫,又跑回一百米,捡起了鬼子的枪,拿了两个手雷,便急忙钻进林子,从林中穿过,避免了与日军小队正面相碰。钱坤的血止住了。川本长野带着小队跟着枪声寻来了,看到自己的掷弹筒小分队全军覆没,又发现有血迹,便沿着血迹找,他相信敌人是要去投靠柳阳的。走着走着,突然没有了血迹。但是,川本长野又发现了草地上的脚印,于是沿着脚印又追了过去,带着队伍沿着小路迅速前进。

川本长野能否找到钱坤,且听下一章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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