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让躲在红柱之后听得真真,微微一咬牙,暗自叹道:“这丫头是真的单纯!”原来她并不只是跟他求爱,她是向所有人求证爱的答案。平日里受多了女人们的追捧,不免有一丝失落。
不过细细想来,叶让还是不能完全相信世间会有如此单纯的女人。没准她怀有别样的目的,已经身处万老板的地盘,不着急出手。他虽然不畏惧万堂春,但能不招惹还是尽量别招惹的好。
日暮西沉,黑夜一下子降临。街道瞬间陷入灯红酒绿之中。老鸨红姑热情招呼道:“哟,叶少?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我这儿来了?外头的姑娘还嫌不够呀?我红姑就不介绍了,您自个儿挑吧!”
红姑完全是打趣着说话,叶让指了指她摆出咋舌的表情,却欲言又止。干脆递去一锭银子,说道:“你说得没错,追我的女孩子太多了。借你的地方躲个清静。”
红姑谄笑着收下银子,连声道:“懂懂懂。”她也懒得招呼他,轻笑着拂袖,应付下一个客人去了。
叶让瞟了上头一眼,万堂春正带着女人朝“艳阳房”包间而去。看得出他有些猴急,不赶紧抄近路先去候着,真怕有个闪失。
绯晓夜踏入房门的前一刻便已知道房中藏着其他人,只是她还不清楚对方的意图,便选择按兵不动。万堂春笑得合不拢嘴,对他来说可是捡到大宝贝了。迎着绯晓夜引路入内,所怀是什么肮脏的心思,不言而喻。
万堂春表现的十分急切,几乎是贴着绯晓夜坐的。虽然绯晓夜下意识往后一缩,但最终也没有保持距离。急迫的心情,同样怀在她身上。她也不多绕弯,直入主题道:“万先生,您快告诉我究竟什么是爱吧?”
万堂春有意无意地朝绯晓夜吐了两口热气,轻声细语道:“爱是很虚无缥缈的,无法用言语形容。不过它却可以通过男女身体的交流做出来。做爱,姑娘可懂?”
绯晓夜自然是不懂的,不知为何身子还哆嗦了一下。万堂春的咸猪手毫不客气地向她雪白的大腿搭去。绯晓夜还在忍耐,她怀有一颗坚定的求知心,问道:“做爱?怎么个做法?”
叶让躲在暗处彻底无语,这丫头怕是心智不全。看着有十七八了,思想却像是停在了七八岁。她难道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真让人听得揪心。
万堂春微咽口水,淫邪笑道:“我们先脱衣服,我再慢慢教你。”说罢自行起身宽衣,还大有帮助绯晓夜宽衣的架势。
绯晓夜不自觉起身倒退半步,她虽然对男女大防没有多大感觉,可要褪去衣物仍是觉得羞耻。不过考虑思索间,联想到西方苦行僧也常有褪去衣物,感知天地元炁,以达到天人合一境界的修行方式,便不觉有什么不妥。一切只为证道求爱。
万堂春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姑娘,你可是反悔了?难道你不想了解爱是什么了吗?”
“没有。”绯晓夜急忙摇头,飞速解下衣带,将藤棕拂尘放于桌上,算是表明了决心。
叶让实在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道:“爱你个大头鬼!”
屋内还有其他人,着实把万堂春吓一跳。慌忙转身,却连来人是谁都没看清,便被一团蓝盈盈的元炁弹中脑门。一时间昏天黑地,万堂春没了知觉,偷袭的速度太快,完全来不及反应。
“元炁凝指!”绯晓夜心中惊呼道。她已经不再关注来人的目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对方运用元炁的手法之上。更让人震惊的是,此人竟是叶让。如此精准的“元炁凝指”非高阶修行者不能使出,白山镇果然卧虎藏龙。
绯晓夜还没有问他话,叶让倒是率先开口了。“感谢的话不需多讲,快离开此地。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你不该来此。”
仅凭刚才那招元炁凝指并不能看出叶让的深浅,绯晓夜心中不免筑起一道心防。何况他还打断了她追寻爱的道,离开不过是跺跺脚的工夫,不着急。倒是她一定要问问叶让,为什么这样做?“叶公子,你不教我爱就算了,为何要打昏万先生?”
叶让不免觉得可笑,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人。看着不像傻的,怎么净做傻事呢?规劝道:“姑娘,刚才若不是我出手,你早已清白不保。你不觉得他色眯眯的,不是好人吗?他是馋你的身子。你清醒点吧!好坏不分,不知好歹。”
绯晓夜不悦的心情从内而起,她还不清楚这种感觉就是生气。她不相信叶让说的,反驳道:“万先生当然是好人,他替我付过饭钱。他还要教我爱,怎么可能是坏人?”
“你脑子有病吧?”叶让再也没法跟她好好说话了,这个女人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一样的。“卧梦楼是什么地方?青楼妓院啊!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事实上,绯晓夜真的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与爱无关的事物。叶让已经坏了她的大事,她不想再理会他。兀自蹲下身去检查万堂春,好在没什么大碍。正想施术唤醒他,却又被叶让阻止。
“我真是服了你了。”叶让一把揪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行了,不就是爱吗?我教你。”
绯晓夜刚要迸发功力对叶让发难,可听到“爱”的一瞬,又收住了所有真气。不确信地问道:“你教我?可你不是说你给不了爱吗?怎么你也懂爱?”
叶让眼珠一转,自成一套说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懂?你也看到了,外面跟我求爱的姑娘都从街头排到街尾了。若是每个人都像你这般跑来跟我问东问西,我哪有那么多精力应付?”
“真的?”绯晓夜连假都没有尝试过,根本多此一问,她又怎么会区分?叶让轻扣对方脑门道:“当然了,别人说什么都信。小小考验罢了,经受不住?”
绯晓夜疑团尽解,轻松道:“原来如此。”
叶让松开她的手,托顶摇头,心中除了感叹还是感叹。她果然又信了,这姑娘单纯的就像张白纸。真不知若不是遇上他,她得吃多少亏?
多管闲事又何尝不是在自找麻烦,叶让还得思索如何安置这个女人。带回去吧,家里的老母一定会胡乱猜测。藏在别处,以她的性格让人放心不下。思前想后,叶让还是决定带她回去,或许还能一解自己的燃眉之急。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就笑出了声。等回过神来,却又叫人大吃一惊。眼前的女人又开始做着离谱的事情。叶让赶忙扯过她本就单薄的衣衫,把她包得严严实实。来自心底的灵魂拷问:“她又要干什么?”如此想,便真的问出了口:“你又在干什么?好端端地脱衣服干嘛?”
绯晓夜满脸问号道:“你不要做爱吗?”
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的声音在叶让心中回荡,三观尽毁。究竟是什么样的家庭才会养出这样的女儿?
叶让定了定心神松开她,立马又别过身道:“先把衣服穿好。还有,请一定记住了。做爱这种事只能发生在夫妻之间,也就是除了你丈夫以外的男人跟你说做爱,那他们肯定都不是好人。他们给不了你要的爱,也教不会你爱,只会让你受伤。记住了吗?”
“好,我记住了。”绯晓夜回答的很认真,就像个乖宝宝,不免又让人觉得莫名可爱。叶让试探性地回头,见她已经穿好衣服,终于又能正眼瞧着她说话了。
绯晓夜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再一次问道:“可以教我爱是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不着急,叶让得先弄明白这个奇葩的基本情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
“我叫……”绯晓夜正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妥。她的名字可是出现在玄天净世咒预言中的,对方又很有可能是位修行者。贸然讲出名字,恐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叶让眉头微蹙朝她望过来,绯晓夜紧张道:“我叫红颜,家住,家住很远很远的山上。”
叶让轻笑一声,打趣道:“还真是红颜祸水。”心底更是开始理解这个女人的奇怪行为。都说山里人家单纯、不谙世事,果真没错。偏远山村出来的,能有什么见识?是该出来见见世面。
绯晓夜又一次问道:“叶让,可以告诉我什么是爱了吗?”
看着她满脸的求知欲,叶让轻咳道:“颜儿,以后要喊让哥哥。”
绯晓夜“啊?”了一声,满脸尽是疑惑。
叶让套用着歪理解释道:“爱是这天地间看不见的东西,捉摸不到。就好比‘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讲不清楚的,只能靠自己去悟。不过爱是可修炼的,但绝非一朝一夕可得。而一个亲昵的称呼,便是修行的开端。”
一句道家箴言深得绯晓夜的心,她完全认同叶让的说法。爱于她来说,便是这种感觉。爱和道真的很像,恐怕需要穷尽毕生去追寻。
“让哥哥,然后呢?然后我们要如何开始修炼爱?”绯晓夜从小熟读道家典籍,参悟《救世教典》诸多功法,唯一没见过的便是爱的修炼法门。她已经完全被叶让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听到她果真这样称呼,叶让心中一阵窃喜。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得意的神色,然后道:“关于如何修炼爱情,第一步可能需要我们做夫妻。”
绯晓夜惊疑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展露,叶让又急忙解释道:“当然不是做真的夫妻。我们不拜堂,只是假装。我刚刚有讲到过,爱是得在夫妻间才能产生出来。”
绯晓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道:“有道理,那我们……”她还想继续问下去,叶让却立马叫停。“打住,千万不要贪心。求爱一如求道,不可一蹴而就。今日到此为止,先跟我回家。”
句句在理,绯晓夜也只有点头的份。抓起桌子上的藤棕拂尘,紧跟叶让,一起走出了房门。
卧梦楼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只顾怀里的美人,也没有心思去关注别人。偶尔一两个注意到绯晓夜的,奈何她身边已经有了男人,便也暂时打消了龌龊的念头。
“叶少,这就走了?以后可要常来啊!”红姑一个转身正好瞧见神色匆匆的叶让,习惯性地招呼两句。本来也没什么,就和往常一样。可一起走的怎么还有个姑娘?红姑定睛眯看,那姑娘分明是万老板带来的人,事情一定不简单。
红姑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道:“叶少要走便是了,怎么还拐我楼里姑娘呢?”方才没仔细看,这一瞧不得了。红姑见过数不清的美人,还从未遇过如此清丽脱俗的佳人?
叶让轻笑道:“你楼里的?红姑莫要说笑。贱内!不懂事啊,让万老板费心了。还请红姑不要声张,若是被我家那‘皇太后’知道,我非脱三层皮不可。”
“嗯?”红姑可不会被他三言两语糊弄,更何况没听说叶让娶妻了,不禁怀疑道,“满大街的姑娘还在追着叶少你呢?何时听说过你有家室啊?”
叶让叹了一声道:“也就是这两天的事。这不我还没想好如何同外头的姑娘交代,才没通知大家伙儿。不然怎么会少得了红姑你的一杯喜酒?谁知被她看到我进了卧梦楼,急的去找万老板帮忙捉奸。不过这点红姑你一定要给我作证。”
叶让话到一半,又转向绯晓夜解释道:“娘子,我真的只是来避风头的,没有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回去以后,千万别告诉娘。”
绯晓夜还游离在状况外,叶让一下又对回红姑道:“红姑,说句话呀。我是不是正人君子?”说着偷偷往红姑手中塞了银子以作贿赂。
红姑收了银子,还是心有疑惑,问道:“妹妹,你当真是叶少的娘子?”
绯晓夜其他没听懂,也没看懂。对于这点供认不讳,点点头,柔声道:“是。”
红姑立马转变笑颜道:“叶少是个不可多得的男人,正人君子。妹妹,你要好好珍惜。”
又是一番虚情假意的客套话,叶让牵着绯晓夜的手,光明正大地离开了。红姑还有生意要做,又被客人招呼声吸引走了。可心中还是不确信,一切还得等忙完后去请示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