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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寻死一词,在南方的方言里是作死,北方的方言里大多是找死,而在大西北的方言中好像叫行死。总归来说都是些不入流的骂人话。可真要说起这寻死觅活的事来,家家户户的每一个人估计都能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说起这死来,历代中最怕死的就当数帝王之类了。据传秦始皇派徐骗子船载五千童男童女渡东洋求仙,才有了今天的日本人。嘉靖皇帝更悬,为炼仙丹直接把个皇宫弄成了锅炉房,整天都乌烟瘴气的。可笑的是,想长生不死的结果往往是早早的挂了!

这世间百态,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不管是在历代的正史,还是野史,又或者是其它的传奇之类的,没见过写哪个的帝王脱离生死的。反倒是历来的精怪妖鬼之属当此殊荣。从《搜神记》到《聊斋》无不是如此。不过狐鬼之事是否当真能像书中所说幻化人形这就当真不知了。我要是知道有这事早到深山老林里去找美女去了。

不过在乡野之间,却有动物生灵有成精不死的之说。

却说在庚子年间,黄河边上汛期还没到的时候,河滩边都是烂泥。当地人时常能看见一头猪在烂泥里转来转去。此猪可不是一般的猪,因为这畜牲至少在这里出现好几十年了。早些年有人围猎过此猪,但参猎的人不是死就是伤。而这头猪不管受再重的伤,总能够逃脱围捕。

当时这里上了年岁的老头说那猪的岁数可能比人都大!好像还是道光年间的时候,这里有户人家买了头猪崽,不料这猪不吃糠,竟然吃肉!经常在猪圈里看到它逮耗子吃,而且这猪也不消停,时常在圈里撒欢,根本就不上膘。半年来一家人被一头猪搞得焦头烂额的。

想起来也搞笑。当一头猪有了减肥的意识,那对于养猪的人来说就不只是奇迹,更是毁灭性的打击。想起这猪在不借瘦肉精的条件下,能够坚持锻炼,自发把自个儿变成一头活脱脱的健美猪!此间毅力值得我辈学习!

民谚中说:“小雪杀羊,大雪杀猪。”其实都是古人对天气节令的规律总结。这两个节令有助于羊猪肉的保存。可户主早被猪弄得不甚厌烦,还没到大雪就召屠夫来杀锗。奇怪的是这猪见了屠夫都不害怕,反而是目露凶光,分外可怖。等到众人要上前绑的时候,这猪后腿一蹬直接跃出了一米多高的墙头外。

此后人们便时常能在河滩边的树林里看到它。这畜生竟是一直在吃肉!出除了逮些野兔飞禽之外,还下河吃鱼虾蟹!当真是成了精了!当地人渐渐的也纷纷对它避而远之,于是河滩边就多了这么个怪物。

时年正缝庚子之乱,义和团追杀洋人势如破竹,瞬间就席卷全国。却说这天有一队假团来到了此地。义和团在当时也有很多派别之分,这假团就是未经任何许可,私自办起来的武装,里面的人员也是鱼龙混杂。大多数其实有趁火打劫之嫌。义和团的下分的单位叫坛口,而每个坛口的首领又称大师兄。

乱世的人都吃不饱,没达到人吃人的地步就已经算是不错了。就在这一队人马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时候,正好就看到了这头猪。

这猪生得是阔耳三角眼,嘴巴及其长,可有两个窟窿眼儿的鼻子却是奇小。一身的刚鬃油黑发亮。更甚者,它不似一般的猪性懒喜睡,可以看到那鼓囊囊的一身犍子肉。乍看之下,这玩意儿倒与狼有几分相似。

坛口的大师兄看到这头猪,哈拉子都快从嘴边流到脚后跟了。当下就布置人手,要围猎这头猪。一行人七手八脚的做好了各种准备工作,就开始行动。哪知这猪却是不一般,见了这么多人带着家伙而来,不退反进。瞅准了其中的一人就冲向前去!

冲在最前面的矮个子直接就被这坦克般的猪给撞翻在地。只见猪双目如电,凶声连连,钢牙一咬,就在此人在前胸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准确有说是揭去了胸口的一大片皮肉,条条肋骨毕露,心脏早已从心窝子里掉落了出来,如受惊的兔子一般,在地上蹦跶着。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慌了神。从来都是人吃猪肉的,今天撞见猪吃活人的,不免有些骇然。就在众人这愣神之际,在地上惨嚎的这哥们儿还没死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心脏被这猪重重的一踩,瞬间拳头大的心就像是干瘪了的皮球,挤出了一滩黑血。估计是疼痛外加惊惧,此人的死相分外恐怖。面部已经扭曲的不成人样,鼻子和嘴里全是黑血沫子。

刚开始行动就折了一人,剩下的人都惴惴不安的。但好歹也是杀过洋人的,没乱了方寸。坛口的大师兄是个江湖落草之人,勇夫一个,没事就老喜欢把自己比做当年的梁山大哥宋江。自己的兄弟被这畜生弄死了岂能罢休。

当下就血气上涌,大叫着冲了上去。众人一看,大师兄都上去了,再不冲就是不够义气了。于是十几人就又上前与这猪展开了血斗。

最终是又折了两人才将此猪擒住。一队人马抬着受伤的黑猪要找个地方扒皮剔骨。哪知这猪着实凶悍,到了地方还没断气,一直哼哼唧唧的叫着。两道目光凶狠毒辣,瞪得操刀放血之人都不住的头皮子发麻。

终于,这人一横心,举刀就捅在了猪脖子上,黑血顺着袖子流了一地。黑猪扑腾了一会儿就不动了。坛口的大师兄狠劲儿的拍着猪头,粗声愣气的说到:“咱弟兄们连红毛鬼都不怕,还怕这么个畜生!最后还不是它死求了!”

一句豪言壮语引得众兄弟赞叹连连。

猛然间,就在这大师兄得意之时,死透了的死猪又睁开了双眼。双目已红,众人看了,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还没来得急提醒大师兄,这猪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咬上了大师兄的胳膊。

瞬间,人们就乱作一团。有的人在猛刺这猪的身上,有的人在扳着猪嘴,有的则是在死命的拉着大师兄。民间传言,猪咬人是会咬不会放,要等到猪松口,除非胳膊被咬下来!

果然,这猪死不松口,大师兄胳膊上的皮肉竟是被捋了下来,黄白相间的筋骨已露。此时的大师兄早已不顾了江湖中人的面子。嚎的都几乎没了人声,屎尿流了一裤裆。

其它人在这猪身上不知戳刺了多少回了。可这猪就是不死,反而是越见血越凶悍!竟然还挣脱了束缚,奔着人多的地方就横冲直撞过来。这阵势,恐怕连豺狼虎豹都要让它三分!

有人见这猪怎么都不死,而且越变越凶残。当下就手脚发软,开始相信了迷信中的说法。有人更是禁不住大喊:“这猪成精了!死不了!想活命的就快跑啊!”

瞬时所有人的心理防线就土崩瓦解,不管是受伤的还是健全的一下子都鸟兽云散了。

但,这猪还是没死!

有句话叫跳出三是界外,不在五行中。也许此猪就是这么怪异。后来好像是这猪被个歪嘴老和尚给带走了。姑且算是皈依了佛门了吧。

这猪的故事在此地流传着多个版本,这是最详细的一个。而这个地方名叫泥龙湾,是黄河由蒙入晋的第一湾。旱时水刚没人,汛时水势如泥龙入海,估计也是由此得名。

而这个地方自古就是边塞重地,至今的处处残垣断壁还有着当年沙场争战生与死的影子。山上还有不少长满碧草的荒坟,更添几分鬼气。

我本是来这里主修一段公路的,就不免要推倒不少荒坟。可在推倒后才发现,有些坟可以推,有些半分都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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