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灵晚做了个很美的梦,梦里的兰溪君还是那一袭白衣,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弹着琴,琴声悠扬,而她托着腮一副痴醉的样子看着兰溪君......
这个梦持续了很久,直到最后那琴声不知为何突然变成了一段急促的钟声,待灵晚被惊醒时,才发现原来那都是梦,只有那已敲了多时的钟声才是真真切切的......
“不好!要迟到了!”灵晚这才反应过来,于是急忙起身随便拿了件外衣套上便向学堂跑去。
到了学堂,只见其他的弟子早已规整地一一坐好,正前方面对着大门放着一个檀木的书台,而寂尘大师正端正地坐在那书台前,眉头紧皱一脸严肃。
在上苦海山之前,灵晚便听阿娘说过,寂尘大师一向很严厉,尤其是对弟子们的品德作风要求甚严,他一贯认为,欲修仙剑,必先立本。而这个本就是品德作风、道德修养。
所以,凡是在他门下苦读的弟子,必须遵守苦海山派的门规。就拿课业这一点来说,门规要求弟子早课必须辰时之前且早于大师到学堂,可辰时的钟声早已响过几轮了,大师也早就在学堂里坐下了。
灵晚自知自己迟到有错,所以一直惭愧地低着头。寂尘大师见灵晚那副狼狈的样子,顺了顺自己花白的胡须,又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见大师没多说什么,灵晚顿时松了口气,赶紧随便找了个后排的空位坐下。
刚坐稳她便开始寻找兰溪君,找了会才发现兰溪君坐在第一排,本来之前灵晚还一直幻想着在学堂里能和兰溪君坐在一起听课,可现在他身旁的位子早已坐满,所以这个幻想也只能泡汤了。
这时,右前方的云少威转过头,对着灵晚指了指自己的衣襟轻声道,“歪的!”
灵晚这才发现,方才自己走得急,衣衫都没弄平整,于是她连忙整了整衣衫。
寂尘大师见灵晚已安然坐好,正准备开始授课,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随之寂尘大师脸也黑沉下来。
学堂里的弟子们纷纷回头看,只见丛浪正衣衫不整地漫步走来,待他正要走向灵晚身旁的一个空位去坐下时,寂尘大师忽然厉声喝道,“站住!”
丛浪被吓得一抖擞,连忙将往前迈出的脚步缓缓收回,然后不解地望向寂尘大师。
“你可知门规要求什么时辰到堂?”寂尘大师手指着丛浪,表情很是严厉。
“弟子不知......”丛浪弱弱地道。
“第一天就迟到!”寂尘大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随后又指了指后排,“去后面站两个时辰再来!”
丛浪很是委屈的样子,但也欲辩无言,不过他继而眼珠一转举起手,“大师,您要罚我我也无话可说!只是要罚也得罚得公平才对!”
寂尘大师眉头紧锁,“你想怎么公平地罚?”
丛浪歪着头指了指灵晚,一脸泼皮无赖的样子,“我看他也是在钟声响后才进来的,也就比我早个几步而已,应该也算迟到才对!凭什么我受罚他就能安然坐着?!”
这时,前排的弟子们闻言,全部回头望向丛浪手指的方向,就连兰溪君也回过了头。
灵晚见丛浪指向自己的时候就知道大事不妙,心想这家伙一定是还记恨着昨晚自己让他摔的那两跤,现在是想报复吧?!
灵晚缩着头,头都快低到地里,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寂尘大师手下留情,别罚自己也去站,不然在这么多弟子面前多难堪啊!况且兰溪君也在呢!
寂尘大师顿了顿,清咳了几声,像是差点被丛浪这番话给噎到。
见寂尘大师像有些为难,丛浪又继续说道,“大师,我听说这苦海山向来最重礼法,可这礼法面前应当人人平等才对,凭什么七大门派的嫡子不遵守这门规可以不用受罚,而我这么个平民百姓却要受这约束呢?”
此言一出,台下其他并非七大门派嫡子的弟子们也都纷纷点头,虽说这一言论是出自这个声名狼藉的浪子之口,可听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的。
寂尘大师知道若是不罚灵晚也实在说不过去,又理了理自己的胡须朝后排指了指,“灵晚!你也过去!”
“啊?我吗?”灵晚刚刚本还在低头默念祈祷,没注意到寂尘大师在指着自己,当听到寂尘大师叫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
“正是你!”寂尘大师威严地道,“和他一起站两个时辰!”
灵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战战兢兢地起身,垂着头走到丛浪身旁。
丛浪倒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低声道,“别生气嘛,你看我一个人站着多无聊啊!你就当陪陪我嘛!”
“你!”灵晚看着丛浪那副贱兮兮的样子气得咬牙切齿却无话可说,只得端正站好。
只是她还一直纠结着刚刚自己站起来朝后走的时候兰溪君好像有回头看了自己一眼,可偏偏自己又是那副囧样,还要和这丛浪站在一起受罚,这下自己在兰溪君心中的形象全毁尽了。
她呆呆地望着兰溪君正襟危坐的背影,她多渴望兰溪君能回头看她一眼,哪怕就一眼她心里也舒服一点。
一旁的丛浪突然伸出一只手在灵晚眼前划了划,然后低声嘟哝道,“在看什么呢?”
“走开!”灵晚不耐烦地把丛浪的手推开,依然目不斜视地盯着兰溪君的后脑勺,期待着兰溪君的转头......
丛浪顺着灵晚的视线望去,这才发现那视线的终点,于是坏笑道,“原来是在看兰溪君啊?”
灵晚顿时满脸通红,“哪有?!”
丛浪凑近灵晚,用一边的胳膊撞了撞灵晚的肩膀晃着头,“喂!还说你没那癖好?”
灵晚想起昨晚丛浪那番调戏,心想这家伙该不会又以为自己真是断袖吧?虽说自己是女儿身,可毕竟现在是男子的身份,于是灵晚收回了视线愤愤地道,“你懂什么?!”
丛浪双臂环抱在胸前,扬着头一副高深的样子,“我是不懂!但我懂一个人要是喜欢另一个人的话,看他的眼神也会不一样!”
“呵!那我还懂一个人要是讨厌另一个人的话,看他的眼神也会不一样!”灵晚死死地盯住丛浪继续道,“就比如我现在看你的眼神!”
“哈哈!话可别说这么早!说不定哪天你就会深深地爱上本少爷呢!”丛浪噘着嘴,偏头望着灵晚,眼眸似一汪清泉。
灵晚白了他一眼,“我呸!第一,小爷我可没那癖好,第二,小爷我就算喜欢上一条狗都不会喜欢你!”
丛浪仍是一副痞痞的样子,“好了好了,开个玩笑而已,别生气嘛!”
灵晚没再多说,可心里却一直还记恨着。要说灵晚怎么可能不生气呢?!自己明明已经安然坐到座位上了,寂尘大师也没再多追究了,可偏偏这丛浪要去提什么公平受罚,硬生生地把她给拉出来罚站,她又怎能不气?!
两个时辰后,待寂尘大师一走,灵晚便累得瘫坐在地上,两条腿感觉像残废了一样,痛得几乎都站不起身。
云少威连忙过来搀扶着灵晚站起来,那丛浪也是累得斜靠在门旁,脸上却仍是那副欠揍的模样,“灵兄,腿还好吧?”
灵晚揉着腿,咬牙切齿握紧拳头,下一秒都几乎要挥过去。
一旁的云少威眼见着形势不妙,急忙拉住灵晚,“灵兄,冷静!”
这时,兰溪君也走了过来,冷冷地看了灵晚一眼,便扬长而去......
这下灵晚更是着急了,刚刚兰溪君一定是以为自己要出手打人了,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和丛浪那般放荡散漫又粗蛮暴躁的人了!兰溪君在外一直以正人君子、端方雅正的形象自居,可这下兰溪君那边一定对自己印象差极了,以后兰溪君恐怕也就不会和自己交朋友了!
可灵晚也无可奈何,摊上丛浪这么个爱惹事端的泼皮无赖,自己也只能自认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