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芙盈不知哪来的消息,沈清韵前脚才走,她后脚就暗自出宫跟上,只是沈清韵骑马,她的车轿赶不上,半路跟丢了沈清韵,让沈清韵抢了先,天色拂晓才到的竹林。
萧芙盈恨不得把整个竹林翻过来,似有找不到沈相便不会善罢甘休的架势,那群蒙面客势必暗中埋伏在周围,奉命杀死沈相,沈相的尸体一日不见,他们就一日不会心安。
“小姐,四帝姬。”四月瞅了瞅远处的车马越发纳闷道。这四帝姬怎么就跟来了?摆明了未将小姐是相爷名门正娶的妻子身份放在眼里。
清韵的脸似冰霜,目光清冷,眼底挥之不去的忧伤。无暇顾及萧芙盈,手握着一方沾染血迹的旧丝帕,上面绣着怒放的野蔷薇。
那是她早就丢失的丝帕,可她不敢在上面掺杂半分情意,她宁愿他阴谋诡计,也不要他半分疼爱怜悯,再爱再喜欢终究逃不过伤害利用。
没有依赖,习惯,喜欢,在意,一切伤害才会显得理所当然,义无反顾。
望着这一片寂寥,雾气腾腾的竹林,又低头抚摸丝帕上绣着的野蔷薇,沈清韵想着想着,眼圈红了,眼泪忍不住往下掉,一半是难过,一半是怨恨,滋味不好受。
若是按着这条路走,兴许能找到沈郁。她收起丝帕,镇定心神,把眼睛那一抹红热擦去,又继续驾马而去。
“帝姬,那个沈清韵目中无人,看到你也不上前行礼。”沉香脸色瞬间难看下来,有些气不过,她不就仗着自己是沈相明媒正娶的妻子耀武扬威,她就等着沈清韵被休弃,郁郁而终的一天。
“由得她去,当务之急是找到沈相。”萧芙盈敛目道,她要找到沈相,沈相险遭奸人毒手,至于沈清韵,她有的是时间对付,不愁这一时半刻。
“小姐,你歇一歇好不好,你这个样子,四月心疼。”四月眼下一片湿润,抓住沈清韵的衣袖不松开。相爷好好一个人说不见就不见了,小姐的身子骨本就不好,她这病要好好养着,这几日人是越发的消瘦。别人都觉得小姐柔弱,可四月知道小姐最是执拗,疼不会喊疼,药苦也不会叫苦,也不整日戚戚怨怨。
“四月,我没事,找到郎君我就回去。”沈清韵知道四月担心她,扭头看向她,眼带疲倦的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不信沈郁就这么心甘情愿死在这里,他还没有流芳百世,更没有遗臭万年,他算计那么多人,又怎么会把自己漏算?
“四月陪小姐,小姐饿着,四月就饿着,小姐不休息,四月就不休息,小姐作践自个的身子,四月也陪小姐。”四月虽然年纪小,却知道小姐心善怜惜别人。
四月倔强的看着沈清韵。
沈清韵有些无奈,算是认输被四月‘威逼利诱’了回。
“再找这里,我就答应你回去,决不食言。”沈清韵做了让步,下了保证,四月才松开衣袖。
沈郁他们应该沿着这条路走的,受伤跑不了多远,若是前方有村子他们说不定曾有停留。
沈清韵没想错,前方炊烟缕缕,有村落。打听了村口的‘村民’得知这几日有外乡人入村。
‘村民’瞥了沈清韵,四月一眼急忙收回目光,见到沈清韵四月模样可人,柔弱不已,这两位女子虽不妩媚动人,但我见犹怜,都是好货色,不是寻常的庸脂俗粉,又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丫头,若是卖掉够他一段日子逍遥。
四月同他粗略说了沈郁和援玉的体貌特征。
‘村民’发现描述的就是他们昨夜追杀的大周左相沈郁,意识沈清韵来历不凡,看了一眼村外,就只有这两个女人,一个劲点头,立刻还拍了拍胸脯,佯装好意道:“我带你们去找那两个外乡人不在话下,这两个外乡人就在村里。”
若是抓了这个柔弱的女人,就算抓不到沈郁,沈郁大难不死实行反击也可以以她作为要挟保命。
沈清韵眯起眼,眼底聚拢寒意,这个‘村民’看起来老实可靠,实则看她孤家寡人,柔弱好欺,愚弄她。
“哦?你说的可是真的?”沈清韵挑眉问。
“我不敢欺瞒。”‘村民’应道,还未意识沈清韵言语里的凌厉,认为沈清韵进了圈套。
“稍等片刻,我们的商队会立即赶来,一同前往村中。”沈清韵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淡定道。
‘村民’咽了咽口水,强作镇定,心中有些慌张,这柔弱女人一点也不好糊弄,若是商队赶来,他们势必暴露行踪给官府。他敛去眼中的慌张,露出一丝狠戾,摸出寒光匕首,准备动手。
沈清韵看了这村落四周,发现人户稀少,而这一‘村民’住在村外,虽然一副大周的装扮,但言谈举止更透着陈燕人的气息,他手中寒光毕露,浓重的杀意扑面而来。他是刺杀沈郁的蒙面客,沈郁没死,他不信自己的商队说辞,显然不会放过她和四月。
蒙面客在这周围潜伏,以少敌多,不是明智之举,沈清韵盯着‘村民’,装作毫不在意,一只手拽紧马绳,一只手摸着腰间匕首,手里冷汗连连,伺机而动,先不要激怒蒙面客,减少无谓流血伤亡。
她驾马飞驰,四月被蒙面客拖下马,用匕首狠狠的抵着四月的脖子要挟沈清韵道:“你若是敢跑掉,我就让她死在你面前。”言语增添了几分阴霾恼怒。
屋里的蒙面客纷纷出来,列坐一排,用箭对准沈清韵。
沈清韵一阵错愕。
“哪有什么商队,你在吓唬我,你以为我真的害怕吗?你是沈郁身边的人,我劝你不要鸡蛋碰石头,以卵击石,乖乖束手就擒。”蒙面客的脸色越发阴冷,抵在四月的匕首更近了一分。
四月虽然害怕但不想小姐身处险境,她示意沈清韵不要管她赶紧骑马走。
沈清韵看向四月,眸中隐忍,胸腔怒火不好发作。
四月知道,若是她不死,小姐就不会走,她握住匕首往脖子考靠去,蒙面客没想到这个丫头存了死志,宁愿死也不愿活命。
蒙面客夺了匕首,掐住四月的脖子,四月恶狠狠的瞪着他。
蒙面客阴狠地笑道:“我不喜欢你的眼睛,不如剜下来给你小姐做礼物。”
沈清韵勒马回头,敛去眼眸中的情绪,掀唇轻笑道:“我是沈郁的夫人,你绑一个丫头,一个丫头杀了便杀了,以我作为要挟,沈郁上门送死不是更容易吗?你把她放了,放了出去散布消息,说我在你们手里,沈郁难道还不会现身吗?”
蒙面客后退,面带讽刺道:“大周女人最是狡诈,你说那么多只是缓兵之计。”
沈清韵跳下马,孤身走到蒙面客面前,以示诚意。
蒙面客轻笑着,松开四月的脖子,把匕首移到沈清韵的脖子上。
“若是不想你家小姐有什么意外,就回去好好说话,明日浅水村千水崖未时一刻,沈郁若是带了大批人马前来,就别怪我心狠手辣。”蒙面客用匕首缓缓滑过沈清韵的脸,威胁道。
沈清韵并未做任何挣扎。
“小姐。”四月满脸担忧的看着沈清韵,不愿离开。
佯装‘村民’的蒙面客眼色示人,其中一位蒙面客手举弓箭,朝四月脚下射箭。
“你若不去,不仅你小姐会死,你也会死。”
四月浑身颤抖,看着脚下的箭,才迈开腿跑出村,朝竹林而去,她要去哪找相爷?
沈清韵看着四月跑走,心下松了口气,故作咳嗽,病的不轻。
蒙面客看着沈清韵一副病歪歪的模样,就捆了沈清韵的手和脚,关进柴房。
沈清韵闭目养神,不做挣扎也不抵抗,静置夜幕降临白昼到来,守夜的人见她安分就暂时放松了警惕。
若是沈郁不来,岂不是难以随了他们的愿。
蒙面客知道沈郁狡诈,不好对付,约他浅水村千水崖见面难免会暗中部署,他们把见面地点换到了水瀑之下的一方天地,地形复杂。
“这个女人真的那么重要?沈郁真的会来吗?”押解沈清韵的一名蒙面客怀疑道。
“我们若不能取了沈郁的项上人头,只怕遭殃的就是我们,到头来财没了,命也可能会丢。”另一名蒙面客分说。
沈清韵被蒙着眼睛带到一块大石上,她破开眼,旁边流水潺潺。她摸清了蒙面客的身份,蒙面客是陈燕国朝阁的人,就连陈燕的人也牵涉其中,还是有人刻意混淆,本是大周人,买通陈燕朝阁这个江湖闻名的杀人组织。
时间一点点流逝,沈郁却不见身影,他们上了这个女人的当。
“若是沈郁没来,就把那个女人射杀在那里,我们不要在此逗留,尽快离开。”蒙面客露出冷漠残酷的一面,轻声吩咐道。
一支弓箭对准沈清韵的胸膛,沈清韵颔首冷笑,手中的锋利石头慢慢割断捆绑的绳索。
无论沈郁来不来,这些人最后都是要死在她的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