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姚淑女很喜欢水,因为它不仅能洗掉人身上的汗,更能洗掉她身上的味道。她很小便在沐浴时学会了闭气,长大后又在随着姐姐去河边玩时,自已学会了游水。所以当她一掉进水里,她便很自然的就游了上来。可谁想到她刚冒出水面半个头,便又被人按了回去,这令她一时慌了起来,双手直扑腾着水面。
金银刚入水便想起了自己不会水,慌乱中似乎还把露出了水面的小家伙,又给按回了水里。在水里随着乱了的小家伙一起扑腾着冷水,金银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是暗暗的骂自己,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咦,等等,好像似乎小家伙是在游水啊!小家伙居然会游水啊!不行,他金银可不想这样死得不明不白!
腿下蹬着水,金银用手努力的抓向小家伙!
……
这时鱼塘边,春分正急得跳脚,宋齐休唤来的人正赶到三丈开外的地方。跪在鱼塘边,春分撑着身子双眼紧使劲的往鱼塘里望着,内心急得有十万只蚂蚁在乱窜。
突然,鱼塘连不远的水面不停的冒着大颗的泡泡,她立马激动的叫了起来,“上来了上来了,快,主少爷和少夫人浮上来了!”边喊着边回头,这时她才发现,姚灼华竟还休闲的站在后面,脸上淡淡的看着那冒出来的水泡。
春分挤紧了小眉头,又是疑惑又是不敢相信的冲她质问着:“姚大姑娘,现在掉下水的可是你的亲妹妹,你就一点不着急吗?”
将视线从水面收了回来,姚灼华看向春分,居然也有些不可思议,“不着急啊!淑儿水性那么好,救妹夫应该不成问题,我为什么要那么着急呢?”
瞪大眼,春分张着鸡蛋大的嘴,半天才合上。虽放心了不少,但心里却升起了对姚灼华的不满,“我说大姑娘,你知道少夫人会水,为什么不早跟我讲呢!”
“我、”姚灼华刚说了一个字,抬眼间看到那边水里走出来的金银,怀里却抱着昏迷不醒的姚淑女,这时她才慌了起来。
恰巧宋齐休带着人赶到了,看着水里行走都费劲的金银,他忙丢下随来的众人,亲自跑到水里,预备接下金银手里的人。哪知金银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小人,却是任他怎么用力抢也不松开。无耐,宋齐休只得改握紧他的手肘,帮他支撑着将姚淑女抱回了岸边。
来到岸边草地,金银将怀里的姚淑女小心放下,抱着她的头轻轻的晃着她的脑袋喊着,“小家伙,你没事吧?你醒醒,快醒醒!”
这时姚灼华也奔了过来,手上轻轻拍着不醒人事的妹妹的小脸,口中焦急的唤着:“淑儿,淑儿你怎么了?淑儿你快醒醒,醒醒啊!你不是很会游水吗?怎么会这样呢?”
姚淑女在拍打中迷迷糊糊的醒来,睁眼看到头顶金银那张熟悉的脸,想起他在水中对自己做的事,一时忍不住就要抬手给他一拳。可转眼又见旁边姐姐正哭得满脸是泪,很是让人心疼。她刚想开口宽慰姐姐,却是先歪着身子咳出了一口水。
姚灼华这抬手拍着她的背着急的问,“怎么样,好些了吗?你有没有事啊?”
咳了几声,缓了缓了气,姚淑女抓着自己姐姐的手,乏力的笑道:“没、没事!”
这时宋齐休提醒金银道:“金大哥快把少夫人抱到屋里暖着,我这就吩咐下人去把府上的医官找来!”说着就转身吩咐了下人去了。
金银休息了一会,刚好恢复了些体力,抓紧抱起姚淑女就跟着宋齐休去了最近的王府厢房。
到了王府最近的厢房,刚换上迅速找来的干爽里衣,其实姚淑女已经感觉没什么事了,只是姐姐却坚持要大夫来看,便也只好躺到了床上。
跟前金银等在门外的宋齐休,看一眼金银身上贴得紧紧的湿衣服,再看一眼他裸露在外的部分皮肤上,那里明显都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可他却像一点没感觉,只是负手而立的定在那里,紧抿着双唇,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眼前紧闭的门扉!
宋齐休皱眉向他劝道:“看着少夫人也没什么大碍,不如金大哥先跟我去换身衣服吧,回来再看看大夫怎么说!”
这才看了眼身上还滴着水的衣服和头发,一阵微风吹来,激得他打了个寒颤,“啊啾~”
见这样,宋齐休也管不得许多了,只管拉着他便往对门的房间走去,“什么也别说了,先跟我去换衣服。我早已让下人准备好了,就在对面房间,衣服鞋袜都得换咯!”
金银被强行拖着到了对面房间,那里铺着上好锦缎桌帷的黄梨木圆桌上,垫着丝绸的锦盘里,摆着一套上好的玄衣紫袍的男装,还有一双银底暗绣竹纹的高筒小腿靴和一双细棉布的袜子,倒是真齐全!
想着既然到了,就抓紧换了好去看小家伙,耐何身后那家伙却好像没有打算离去的意向。于是金银转身面对宋齐休,锁眉看着他。
不明他所想的宋齐休,竟用起了疑问的目光回应他。
内心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金银耐着性子笑着提醒他,“在下要更衣了,还请世子爷回避一下,谢谢!”
宋齐休这才反应过来,但只笑了笑,却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问金银,“你的随从都还没到,难道,你不用我帮忙吗?”
被自己怒吸的一口气呛到,金银大声咳了两声后,方平静了下来,努力维持着脸上的微笑,他拱手向宋齐休将腰弯得很低,“在下自己有手有脚,不敢劳累世子爷!”
宋齐休本还一边打着哈哈一边说,“没事没事,不劳累不劳累的!”
可金银却不容他耍无赖,一手搭着他的右手臂往外推,一手做着礼貌的‘请’的姿势,一路硬是将他推出了门外。
关好门,金银刚将湿衣服脱了下来,便听到门外有人来请宋齐休去正厅的消息。随着宋齐休终于走了,金银便加快手脚将衣服换了。恰好毕温和木恿赶来了,金银将毕温支去姚淑女那看着,又命木恿取了块干面巾帮他擦头发。但只擦了个半干,便又催着他帮自己梳了起来。
等一切整理妥当,对面给姚淑女看诊的大夫也已经走了。眼看毕温并没好好守在那里,而是耳贴着门好像在偷听,金银马上黑了脸。紧着两步走上去就是一脚,便又怕被里面的人发现是他的人在偷听,便也不敢太用力,只是刚好提醒了正听得入神的毕温。
果然只是轻轻啧了一声,毕温一脸不快的回过头来瞪着。但一眼看到是自家主子,又立马变成了忠心诚恳的傻笑模样。
然而金银可没打算轻易饶过他,一把揪起他的左耳,一边往院里走着,一边咬牙小声怒问着:“谁给你的胆子,嗯?”
痛得呲牙咧嘴的毕温将脸扭成一团,一双手作势抓着金银的手,一边哈着腰求饶,“主子主子,主子饶命啊主子!”见金银并未有半分松动的意思,一咬牙,他脱口便将刚听来的秘密说出了口,“主子你可知道,其实少夫人她好聪明!她其实什么都看得很透彻,而且也想得很通透!”
听了他的话,金银脸上的怒意明显缓了,但手上的力道却不减。只是也不再痛斥他,似在等着听他接着往下说。
见此情形,毕温忙加紧了速度说着,“主子知道吗?最先派去侍候少夫人的那个侍女,竟然是冲着主少爷你去的。后来少夫人就顺水推舟,使了点小伎俩,把她送回你院里了。还有她知道王府大小姐其实并不喜欢她,对她好只是为了跟成大小姐一争高低罢了!”
听着听着,金银手上的力道便不自觉了小了。最后毕温趁机把自己耳朵从他的魔爪下夺了回来,一边用手温柔的撸着,一边不停口的讲着,“还有,少夫人可说了,她知道你无心娶她,也知道夫人逼你娶她是另有目的。但她想好了,只要不涉及她家人的安危,她愿意接受夫人的安排!”
听到这里,金银脸上已经不见怒意,也没了之前的嘻哈,只是一脸的沉静!
看着这两天好不容易鲜活起来的主子,这会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冷漠,毕温和木恿都有点心里不安。其实,他们看得出来,主少爷是喜欢这个新过门的少夫人的。虽然才两天不到,但在他们印象当中,自家主少爷可从没对哪个姑娘这么上心过。而且不仅仅是上心,还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表现了出来!
但他们更知道,金夫人为什么要让姚淑女过门。所以,毕温不想看着自己的主子再往里陷。所以,他不得不借着机会提醒他一声,他们之间,并非良缘!
金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脸上的表情是木然的,但眼底的神情却从冷漠变得纠结,最后竟有一丝心痛!
从院门口进来一个王府侍女,手中捧着一套华丽的女子衣裙,路过金银跟前时停下脚步,低头曲膝行礼,“奴婢见过金少主!这是世子爷吩咐,给少夫人送来更换的衣服。奴婢,这就送进去给少夫人!”
突然间金银的脸色就黑了,伸手拦住侍女的前路,口里冷冷的大声说道:“我金府的少夫人,必熟悉女德,怎么会接受外男所赠。回去告诉你们世子爷,我金银的娘子,我金银自己会照顾!”
那侍女吓得一哆嗦,差点就摔了下去,“是,奴婢这就去回话!”匆匆回话后,小跑着就退了出去。
毕温和木恿缩在他身后一动不敢动,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的主少爷千万不惹,谁惹谁倒霉!
而眼看着那侍女跑出了小院,金银内心的怒火却是越聚越多,像是吹得鼓得不能再鼓的皮球,一碰就会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