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福旺轻声宽慰：超叔，这件事我来处理。您先回家歇歇，我们明天再聊。
严医生抬起头，脸上的划痕触目惊心。虽然是些轻微的皮外伤，也觉瘆人。
被四个女人围挠，当真惨兮兮。
他坚定地说：我不回家，我要上班。如果是我的错，我认我承担。如果没有证据，我还是福旺的一把刀。
汪越泽起身，从书柜里拿出一只精致的医用诊疗包。
自己想不通，有人劝得通敢情好。与自己言和，往往就在一念间。严医生突然大笑：哈哈，汪副院长亲自捉刀为我疗伤，感谢感谢。
这个老犟头，只问医术不问世故。没人劝钻牛角尖，有人劝能上天。安福旺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笑容满面。
汪越泽颇感无奈，递上诊疗包说道：超叔，您的伤还是找护士吧。这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整套宠物手术刀，特意送给您的。
虽是两位晚辈，但士为知已者死！严医生双目通红，接过这份特殊、贵重的礼物，紧紧地搂在怀里。
三位医者，执手相望。
严医生走后，即使满肚子疑问，汪越泽也并不多话。他与安福旺之间，情同手足，却并非无话不谈。他的内心里，也有一个秘密。
这个难以启齿的秘密，让他对老友有愧意。无数次想要说明、道歉，都被安福旺左顾言他地摁下。
难得的清静、独处时光，要不要或该不该一吐为快呢？
汪越泽有些犹疑，满腹心事地看向老友。
欲言又止的闷骚模样，每年都得上演NN次。口口声声劝别人：人非圣贤，谁能无过？回头看，不如往前看。
轮到自己身上，简直是大口吃白饭，拉得出还是放不下。
安福旺有一些不待见这样的汪公子，索性站起身告辞：越泽，我走了。你今天又不当班，要是累就早点回家吧。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堵自己的嘴。至于原因，不详。汪越泽无奈地点头，起身相送。
一只壮臂，搭上安某人的肩。一双俊目，略有些伤感地看着安某人的眼。
安福旺用手把汪越泽的手拨开，娇声道：死鬼，休要占我的便宜。死鬼，休要跟着我。
终于摆脱汪公子的煽情，他一身轻快地来到接诊大厅，迎面又碰上守在电梯口的许可。
俊俏的许可甩着马尾辫，仿佛并不介意他的冷漠，笑眯眯地问：安大人，你认识肖媛媛吗？
没头没脑的问话，莫名其妙的七七八八。
小圆圆？什么小圆圆？记忆中，本院病例中没有叫小圆圆的病宠。
安大人？咋不叫安公公？
这种搭讪把酷哥的套路，真是老土又过时。
装，再装。
装热情，我看你还能装多久。
虽然自己的个头够高，也觉得有些压不住身高一米七二的长腿佳人的气场。
他索性扬起头，酷酷地说道：我不认识什么小圆圆，倒是有只叫“小扁担”的猫男，在我手里头断了根。
回答得利落干脆，眼神清澈干净。看这样子，不象是装的。许可的眼睛一亮，定定地看向他。那眼神非常复杂，值得玩味。她再次追问：你真的不认得肖媛媛？
安福旺有些不耐烦，把头扬得更高，继续耍酷：哥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许可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置信，纠缠着再次问：真的？你不认识肖媛媛？
值了8个小时的班，本来就很累。好不容易安抚住超叔与越泽，又要面对许女士的咄咄逼问。福旺三宝，真是不省心。
他抿唇一笑，调侃道：许可小宝贝，你想请我看电影就直说，不至于找这么烂的借口吧。
许可的脸顿时白里透红，有些恼怒地嗔道：谁想请你看电影，我才不请你。
这位姑娘素颜时，也很白净。但脸上涂的粉，一向都不算轻簿。双颊这般红，看来是真的脸红了。
真情流露？他啧啧称奇，向她靠近了半步。
许可的脸羞得更加红，转过身子快步跑了。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秘密。
每一个人，都以为自己的秘密是秘密。
可是每一个秘密，未必都是绝对的秘密。
超叔的秘密，是多年前欠下的三条狗债。他以为我不知，我偏偏知。
越泽的秘密，是因为怯懦让自己挡了刀。他以为我不知，我也偏偏知。
许可，你的秘密又是什么？我很想知，却偏偏不知。或许总有一天，我会知。
他目视她的背影，回想、玩味她刚才的表情。可惜的是，信息量太少，看不透也参不透。
开车回了家，刚刚进门，还来不及喝上一口水。
手机突然响了，响得无缘无故又劈头盖脸。
听筒里传来汪越泽焦急的声音：福旺，八条流浪犬的检测结果出来了。四只细小，五只狂犬病。
有一只吉娃娃，已经出现轻微恐水、恐风现象。它们没有外伤，其他的状况还好。
四加五，等于九。
这么说，有一只狗子既得了细小，又得了狂犬病？
狂犬病？安福旺也是心惊，仍冷静地问：是哪一条狗子，得了两种病？
汪越泽叹道：就是那只黑拉拉，闹腾得欢其实很虚弱。福旺，狗子们没有外伤，也没有什么可疑的陈旧外伤。这狂犬病，来得不明不白。
我已经安排院里，进行全面消毒。要不是你有先见之明，只怕这一回福旺的牌子就给砸了。
一手好牌，要想不打得稀烂。前瞻性，非常重要。更为重要的是，要有绝对的安全意识。
哪一个成功的管理者，不是九转玲珑心？不是慎言慎行的稳健流？当院里的掌舵人，并不容易。
细小不算，这种病算是常见。莫名其妙，从外头蹦进来五只狂犬病狗患者。无新鲜外伤，也无可疑陈旧性外伤。最有可能，就是给狗子经血液注射狂犬病毒。
娘的，真是毒辣。
有种的话，冲我来。没种的烂人，拿毛孩子的命当刀使。什么玩意儿，什么玩意才干得出这样的烂事？
安福旺的心有一些抽痛，紧皱着眉头说：越泽，咱们福旺这回怕是遇着大麻烦了。先不管这些，动用我的个人救助基金，全力救治它们。
废话，哪次无偿救治、半价救治不是动用你的个人基金。我们想出钱，你也不让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