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打开门,焦急等候的宠主马上迎上来。见琪琪安然无恙,不再流口水,一副迷迷瞪瞪的呆萌模样。
她象个一百二十斤的小女娃,乐得合不拢嘴。赞道:小伙子,你的医术真好。我明天送一面锦旗过来,好好谢谢你。
安福旺嘴角略有抽搐,脑补出锦旗上的字句:两剪救兔命,两挫焕新牙。他连连摆手:不用了,谢谢您。作为宠物医生,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宠主哪里肯依,热情地说道:琪琪是我女儿的命根子,也是我的小宝贝。必须送锦旗,题字我都想好了。嗯,就是……仁术剪兔牙,仁心救兔命。
哈哈哈,好奇怪的锦旗。他再次摆手推辞:您作的诗非常好,锦旗就真的不用了。
那怎么行?好诗就应该挂出来大家一起欣赏。
宠主一个劲地说:必须的,必须的。我先走了,明天过来送锦旗。
盛情难却,安福旺与小王相视一笑。
小王满脸热忱,想向安院长请教一二。却见汪副院长拎着打包好的晚餐,急匆匆地走了过来。他有些沮丧地低下头,默默地退后。
这一幕,似曾相识。当年当医助的自己,也如小王一般求知若渴。
安福旺若有所思,朗声道:小王,你的理想是什么?
小王大声应道:我的理想是,事业有成,娶妻生子。
这个答案,出乎人意料之外。原以为此君会浮躁浮夸,哪知人家实在得不能再实在。
实在,意味着踏实。
年轻人踏实点,没错的。
安某人有心指导,笑道:呵呵,不错。
你抽点时间,把医院云盘上这几年的诊疗病例好好看一看。不懂的地方,逮谁问谁。一年之后,保准你的水平大有长进。嗯,你去忙吧。
业界大佬的话,肯定是对的。
小王脸上的沮丧一扫而空,如获至宝般频频点头。他一阵憨笑,意犹未尽地向办公室走去。
看病例,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
三年多累积的病例,坚持看下去更是枯燥。
是否耐得住长久的寂寞,是一个有波动与难解的题。
汪越泽看着小王的背影,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他扬了扬手里的晚餐,娇里娇气地说:死鬼,快吃饭吧。死鬼,我休了三天假,你想不想我?
死鬼?这个瓜传播得挺快。
外型俊朗、性格温润的汪越泽,很招女孩子喜欢。再加上家境不错,学问不错,更是招蜂引蝶。
大学时代,多情多烦恼。但现在,不多情无烦恼。犹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快三十岁的多金俏男,还是单身狗。
安福旺一把搂住老同学的肩膀,亲呢地说:死鬼,你是不是看上许可了?我觉得你看她的眼神,有点不一样。
汪越泽脸色一僵,连连否认:没有的事,她这么强势,只有你能降得住。住院部好象出了点状况,所以她让我给你送饭过来。
明明对许可有不同的感觉,偏偏不肯承认。他既然不想说,安福旺就不会追问。
今天的伙食,十分正点。二荦一素,还有一碗海带炖排骨汤。
作为医生,虽然是诊治动物的医生,当值期间一切以病患为重。时常错过饭点,也时常因为饿过头吃不下什么东西。
作为医生,虽然是诊治动物的医生,当然知道不吃晚餐的危害。所以,安某人勉为其难地拿起筷子。
梅干菜烧五花肉,有些肥腻。
麻辣鸡丁,有些重口。
看得上眼的,就是那一碗汤和少许青菜。
正喝着汤,楼下传来喧哗声与犬吠声。汪越泽马上起身,说道:你先吃饭,我去看看。
安福旺哪里坐得住,放下筷子就走。
接诊大厅里,一片混乱。
七、八只脏兮兮的狗子,在保安和工作人员的追逐下东窜西逃、大声吠叫。
它们似乎找到了避风的港,怎么赶也赶不走。
两位女士,吓得抱着宠物站到休息椅上。胆子大点的男士,站在角落里警惕地看着四周。
流浪犬,在颠沛流离中,失去了自信与可以依赖的安全感。它们往往有垂尾或夹尾、弓背、脑袋下位前倾的特征。
流浪犬,特别是长期流浪的犬,眼神凌厉又带着点畏缩。比家养的狗子更凶、更灵活。
嗯,这些都是正宗的流浪犬。
嗯,组成了流浪犬小分队。
一时之间群人逐群狗,这种场面难得一见。
福旺宠物医院的应急预案里,并没有这种奇事的预见。
汪越泽目瞪口呆,偏头问道:福旺,要不要给这些狗子上麻醉?
集结闹场,肯定不是狗子们的自发行为。
嗯,人为。
又来了,暗处的黑手又来了。
安福旺的心一沉,面上却淡定自若,冷静地安排道:越泽,找两个人把仓库里的大笼子抬下来。这里的事,我来处理。
汪越泽点点头,向楼上奔去。
叫得最凶、动作最灵、个头最大的黑色拉布拉多,应该是首领。它不但跑得快,还很有攻击性地试图咬人。
这年头,拉拉都有人弃。
安福旺定了定心神,径直向它靠近。熟知院长水平的工作人员,放缓了脚步。
凶巴巴的黑狗子,眼睛里散发一种几近癫狂的光。这种光很复杂,无法形容。
安福旺蹲下身,浅笑着看向它。
或许是有老狗的加持,或许是有天生的亲和力,黑狗子不再凶悍地吠叫,停下狗步疑惑地看向他。
他挥了挥手,碎碎念:大黑,你是不是饿了?大黑,到我这里来。
温柔的呼唤,坦诚的目光,不设防的姿态,莫名让黑狗子觉得安心。
它痴痴地看着他,似乎想要寻找更多的信任。他定定地看着它,敞开了双手。
追其它狗子的人,继续追着。不追狗子的人,惊诧地看着这一幕。
要说动物里,最通人性的是狗。狗有没有思想?可以肯定,有。毕竟会看人眼色的狗,不在少数。
黑狗子慢慢靠近他,蹲在他的面前。
他凝视它,将左手轻轻抚向它的额。
老狗:它很饿,它很想有一个家。
老头:此事不简单,小心应对。
老狗:它愿意听你的话,请你不要伤害它们。
安福旺痛快利落地点点头,再次碎碎念:大黑,我不会伤害你们。大黑,我给你们寻一个家。
黑狗子眼巴巴地看着他,眼神柔和了许多。
他抽回手,缓缓地站了起来。
黑狗子仰着头,大声吠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