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林小仙缓缓睁眼。
她从袖中拿出那张写满密密麻麻蝌蚪文的泛黄绢纸。摊开来看，依稀画着一座高山。
这是一张地图。她正是凭着这张地图，找到了白云寺。不想半路丁灵雨和伍青青找来，三人在白云寺后山上的一次会面，稀里糊涂地就穿来了这里。
如今坐在这大殿中细细想来，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又好似冥冥中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在牵引着三人来到这里。
想起那次在山林中突兀出现的白袍男子，他的出现，还有他那歌声，像是在向她暗示什么似的。
那次林中奇遇，匆匆一面，白袍男子的眼神清澈祥和，慈悯而哀切，令人心头一暖，顿生亲切好感。
她还从没看清楚他的样子，甚至她连发生什么事情都还没梦明白，她只记得梦中急速下坠时的惊恐，还有那透彻心扉的冷。下意识的，那人令她一想起来就觉惊惧寒冷。
好人也罢坏人也罢，凭他是谁，从踏上修行之路开始，从今我的命运，便注定掌握在我自己手里。
笃、笃、笃。
林小仙的思绪被一阵敲门声打断，她起身推开半掩的殿门。
殿门口一角白色衣裙扫过，随后白芨那张俏丽的脸伸了进来，甜甜笑道：“这是三位长老的令牌，凭此令牌，这大殿中书架上所有典籍随三位翻阅。唔，接下来的几天时间，你们修行的任务就是参悟这些典籍。”
林小仙眼神一亮。早发现这大殿中书架上所有书籍都设禁制，她根本触摸不到，原来翻阅那些书籍还要用到长老令牌。
咦？今天不是该青奚和玉石长老给我们传授修行法门么，怎么一早起来改自习？
林小仙探究的眼神落在白芨脸上，盯得白芨有些心虚。
白芨连忙低头，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道：“大祭司修为法力高深莫测，历代转世的大祭司修为法力只会比上一世更强大，长老们说您们的修为只怕是暂时还没苏醒，由他们传授你们修行法门，是下下策。”
白芨一指大殿四周的书架，“这大殿中的每一部典籍都是一处灵界空间，灵界空间包罗万象，是大祭司花费数万年时光收集整理出来的。
“这些典籍一部分是他自创的修行功法，有些是他所见所闻有感而发有所心得，还有一部分便是大祭司自己也无法参悟的。”
白芨递上一块精致玉符。
“长老们把打开这些灵界的令牌交上来，让您们自己参悟，是最便捷高效的法子，说不定您们随便参悟两三天，便觉醒了转世之前的修为呢。”
林小仙脸上露出骇然之色。
一部典籍便是一处灵界，一处灵界便是一种修行法门。那这大殿四壁书架上的书籍成千上万，便是千般修行法门，万般神通。
“你们的大祭司经过无数次转世，这里的典籍，嗯，这里面的每一处灵界，大祭司他都去过？”林小仙望着白芨，好奇道。
提起前任大祭司，白芨神色傲然，“那是当然。”
林小仙眸光流转，“那他领悟了多少？”
“七七八八。”白芨眼神闪烁，回答得含糊其辞。
林小仙眼神闪动，问道：“我看四位长老一副仙风骨，修为很是不错，据说他们以前是跟着大祭司修行的，那这里的典籍，四位长老们领悟了多少？”
“呃，这个，前大祭司说，四位长老悟性不够······”
白芨神色坦然，“四位长老的实力若到谷外行走，已算是顶尖的强者，被人视做仙人般的存在了。”
林小仙忽略了前一句，只关注到了后一句，眼神一亮，“那，四位长老修行实力到了哪一步？”
“四位长老都是元婴修士，青奚和玉石长老修为略高些，已到了元婴后期，差一步便到化神境界了。”
两人说着话已步行出了大殿，往大殿后院落走去。按往常这个时间，白芨已安排好饭食，丁灵雨和伍青青已先回到自己住的小木屋洗漱，然后等着开饭。
几间小木屋围成的院落中间，一张加长原木大桌上已摆满食物，浓香米粥、馒头、几十样山菇和竹笋。
桌边的小几上还摆着几盘不知名的野果，清香诱人。
丁灵雨一身宽袍大袖，占据长桌一端。另一端伍青青也换了一身长裙，正自打量着桌上食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见林小仙来了，伍青青欢呼：“人到齐了，开饭开饭!”
“你们吃，等会儿我吃个果子就够了。”
林小仙谈兴正浓，拉过白芨到一边继续问道：“那化神之上又有哪些境界，唔，你们大祭司的修为又到哪种境界？”
“呃，练气、筑基、结丹、元婴，之后便是化神了。”白芨耐着性子给林小仙解释。
她对林小仙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因此下意识地便比对那另外两人客气了几分。
眼光瞥见丁灵雨也竖起耳朵听，便是伍青青风卷残云的吃相也缓和了几分，显然他们也好奇的很。
白芨：连修行境界都搞不清？果然还是修行小白呀，就说他们仨是普普通通的凡人吧，咋就没人信呢······
“化神之上，还有还虚、元圣、天庭，”白芨神色傲然道：“前任大祭司转世之前，修为便到了还虚境，照前几世的进阶，这一世十有八九能到元圣境，可——”
她及时打住话头，压下那后半句——可惜你们不是他。
林小仙目光灼灼，锲而不舍继续追问，“那，天庭境界之后呢？”
“修到天庭境界之后？”白芨呆了呆，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心道，真是无知者无畏。能有这样狂妄想法的，也只有他们这样对修为一窍不通的凡人。
白芨脸上噙着淡淡冷笑，缓缓道：“能修成天庭境界的，便是货真价实的仙人了。前世大祭司乃旷世奇才，但纵使是他也只修到还虚境，想要成仙，岂是容易的事！”
“噢——”
林小仙、丁灵雨、伍青青三人异口同声。
三人同时意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被白芨奉若神明的大祭司，修行数万年也只到还虚境，离成仙还遥遥无期，那么普通修士呢？
就算自己三人与众不同天赋异禀，能超越普通修士，还能超越白芨口中那个旷世奇才的前大祭司？
就算他们中有人是大祭司转世，这一世就一定能超越了前大祭司，修成天庭，修得仙身？
林小仙看看伍青青，伍青青望向丁灵雨，三人脸上都露出气馁神情。
白芨口中的前大祭司，他们三人似乎谁都没有信心能超越。
三人脸色都有些灰败，便是林小仙也有些信心萎靡。
“白芨道心不足，所以三百年也没有一丝进步，你们休被她的话吓唬住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苍老声音传来，震得林小仙三人耳膜嗡嗡作响。
众人抬头望去，苍松长老凌空大踏步而来。一句话未了，只见长袍当风，脚踩几朵白云，苍松长老轻飘飘落在院落外的草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