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张飞死活赖在床上,任由刘备磨破嘴皮子就是不肯起床。
“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定长眠……”刘备在张飞耳边絮絮叨叨个没完。
“大哥,别闹好不好,再让我睡会。”张飞转过身蒙着脑袋。
刘备直摇头,无计可施。
一物降一物,恶人自有恶人磨,每当刘备对张飞无可奈何的时候,关羽总是能及时站出来。
“嘿嘿,大哥,还是我来吧。”关羽一边笑,一边向张飞走来。
躺在胡床上的张飞突然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基于对关羽的了解,这家伙平日不苟言笑,整日一副严肃脸,连装扮都不用,直接搬到寺庙里就能做一尊怒目的金刚。
在自己兄弟面前,平日里关羽最多也就是不怒不喜、不苟言笑,像极了一脸庄严,圣洁的不容亵渎不容侵犯的观世音菩萨。
事出反常,必有妖!二哥一笑,大事不妙!
关羽这不平常的笑声勾起张飞许许多多不那么美好的回忆——每次张飞一闹情绪,伴随着关羽令张飞毛骨悚然、记忆深刻的笑声,关羽总有办法让张飞迷途知返。
天啊!这货怎么又笑了?张飞瞬间困意全无,连忙坐起身子,向关羽望去。
果不其然,关羽手中正端了一碗水,望着张飞若有所思——肯定是在选择从张飞那里开始浇效果最好。
“恶趣味!二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下去很危险,轻则心里变态,重则精神失常!我警告你,如果你再这样威胁我,我就和你划清界限,不给你当兄弟了。”张飞气呼呼地跳下胡床,顺手拿起外衣胡乱穿在身上。
关羽眼看已经达到目的,于是轻描淡写地为自己品行高端的行为做辩护:“哎呀,我亲爱的兄弟,你误会了,二哥担心你睡了一宿口渴,特意给你倒了碗水。”
张飞斜着脑袋,白了关羽一眼,忿忿不平:“得了吧,二哥,你那里是给我倒水解渴,分明是想给我洗澡来着。哼,再也不喜欢你这种浓眉大眼的家伙了。”
关羽:“......”
“好了,先吃点东西,等下就要做正事了。”刘备看着张飞已经下床,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正事?要打仗吗?”张飞正在整理衣服,一听有事做便来了精神。
“平原县内有土匪!我想让你们.....”刘备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飞给打断了。
“土匪?哇!太好了,终于有事做了,大哥快告诉我,土匪在哪呢?打打杀杀的日子过去好久了,我很怀念它!”张飞兴奋地跳起来,如同一个老猎手看见猎物、钓鱼迷看见池塘、色狼碰见失足妇女......
关羽把手中的水碗放下,也全神贯注地望着刘备。虽然不像张飞那样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暴力分子,不过关羽也有些跃跃欲试——骨子里也是个不安分的人。
刘备摇摇头,这俩个家伙太暴力了!
“大哥,你别光顾着摇头啊,土匪在哪呢,快点告诉我!”张飞急不可耐。
“我只知道有土匪,可是具体在那我也不知道。”刘备摊着双手。
张飞一愣,回到床边就准备脱衣服:“我的好大哥哩,我还是再睡一会吧,你找到土匪了再告诉我吧!”
“嘿嘿!”关羽的笑声又一次响起,顺手又端起水碗。
“天啊!二哥你这个家伙。”张飞抬起手捂住脑门,在关羽的淫威之下不得不打消了睡回笼觉的念头。
理论上来讲,山贼一般都比土匪要难对付。山贼顾名思义盘踞深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土匪则要随意的多,有没有根据地都行,不做恶的时候甚至都看不出身份,这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甄别上的困难。(非要统一服装,身上写我就是土匪,土匪就是我的蠢蛋除外。)
不过刘备有点遗憾,如果这要不是一群土匪而是山贼的话就好了,这个时代能够招架住张飞和关羽的山贼根本不会存在。只要找准山头,这俩货就能像俩辆推土机一般将整个山寨推平。
无疑在冷兵器时代里,关羽和张飞这俩货可以比肩无坚不摧的大杀器,除了极少数比如吕布那样的超人之外,刘备还真想不到有谁可以抵挡。
刘备虽不清楚超人一般的吕布如今在哪个干爹手下混日子?但毋庸置疑的是至少吕布不会出现在平原国做土匪。
所以眼下清缴土匪的关键是如何才能找到他们——对于如今的刘备三兄弟来说,这还真就是个问题。
其实这件事也怪不上这些土匪,问题是平原国得名的由来就是这一片平原地形,找个山比在兔子窝里找野鸡还要难上几分,所以平原国的匪徒即使想做山贼也无山可占,只好做了四处流窜的土匪。
不是不想占山为王,的的确确是无山可占——不是实力的问题,实在是环境不允许。
“大哥,我们初来平原县俩眼一抹黑,从哪里去找这些土匪?”张飞从关羽手中夺过水碗,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看你等会再怎么威胁我?
“总是有办法的。”
“什么办法?”
“先找地头蛇!”
“地头蛇?”
“对!”
当地头蛇,哦,不,当县尉被大毛请到后花园的时候,刘备闭目养神,关羽和张飞一左一右慵懒地站在刘备身后。
县尉悬下的一颗心终于放下——看这架势不像是要对自己动粗,倒像是有什么事和自己商议,要不然也不会在后花园这种很私人的地方,而且这三人根本没有摆出一种提防的架势。
县尉再次端详刘备身后那俩个高大威猛的男子,县尉心里确信在幽州大开杀戒的肯定就是这俩个家伙。
看到县尉进来,刘备站起身子,热情地招呼县尉落座。刘备这人从不因为身份去看轻任何人,后世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刘备的思想,所以在别人看来所谓的礼贤下士、待人接物和蔼可亲只是刘备的本能。
大毛上完茶,退了出去,偌大的后花园只剩下刘备三兄的和稍有些紧张的县尉。
县尉在刘备对面跪坐,开口问道:“县令大人今日召我来有什么事吗?”
自从领教了刘备的火爆脾气,县尉知道这个年轻的清秀男子并不是个白面书生般的柔弱人物,似乎也不怎么喜欢云里雾里、绕来绕去,所以今日一见刘备就直接开门见山。
刘备微笑着正要开口,身后的张飞炸雷般的声音响起:“大哥,此人就是你所说的地头蛇吗?”
晴天霹雳!县尉大惊,眼前一黑,差点摔倒。
这他娘地是什么意思?鸿门宴?连饭都不管算什么鸿门宴?我去!这他妈的不是考虑名否其实与否的时候好吗?现在要考虑的是:假如真的要盘我,我是拼死反抗还是跪地求饶呢?
好像不对啊,好歹我也是堂堂正正的大汉军士出身,这些年虽然在官场这个大墨缸里侵蚀了不少坏毛病,对上司言听计从、唯唯诺诺,很多事即使看不惯也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是我也没做过什么大恶,新来的县令即使想杀鸡儆猴也不至于拿我开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