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家后已经不像昨天那么热闹了,杂乱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只有两座冷凄凄的白色塑料大棚在风中凄凉,一时间看的我有些恍惚。
孙先生进了院子后径直走向了爷爷的灵堂,将手中的纸人摆在了灵堂的正中间,招了招手示意我赶紧跟过去,我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抵触这些东西的,毕竟从小家里人就教育我不要乱动那些丧葬用品,毕竟那些都是要给死人用的。
接着孙先生又从自己背的包里掏出了一盏煤油灯,这款灯的造型十分的考究,不过看着它的玻璃罩上已经布满了粉尘,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没有用过了。
灯罩内的地小齿轮都生了锈,灯座的夹缝里沾满了黑漆漆的老油,这个老物件的年头似乎都要比我岁数要大。
或许现在有很多人都没有见过这种灯,它虽然在城里早已绝迹,可在农村却不是什么稀罕物。
早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大部分农村家庭都用这东西照明,后来通了电但还是有一部分人有用着煤油灯照明的习惯,毕竟煤油钱可要比电钱便宜多了。
孙先生又从包里取出了一瓶用矿泉水瓶装的煤油,往灯里倒了点油后点燃了里面的棉线,一团幽幽的火在灯罩里升了起来。
火光虽然很弱却将整座灵棚照亮了,将煤油灯放到了爷爷的棺前,透过这亮光我看着棺材里的爷爷。
爷爷的表情很平静,看上去只是要比平时的样子苍白,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我看着爷爷的样子有些出神。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锣打鼓的声音,一群穿着奇特的人走进了院子,这群人我在昨天见过,是被请来的丧戏班子。
说来也很奇怪这个丧戏班子并不是专门请来的,而是他们自愿过来免费给唱的,他们的班主说是受过爷爷生前的恩德,未能报恩心中实在惭愧特过来报答的。
孙先生也同样注意到了这群人,他们大多打扮的都是白色丧服手持哭丧棒的小鬼样子,看着他们一个跟着一个走上了旁边的丧戏台子,而走在他们最后面的那个人最为惹眼。
深红色的官服,头戴长翅帽,与其他青眼獠牙的不同,他画的倒是十分文弱,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小白脸。
阎王明镜坐高堂,小鬼两侧开大路。
当他上台子的那一刻周遭的小鬼们就敲起手中的杀威棒,就像那些古代审案的电视剧里演的那样,不过他的打扮却是阎王。
呜呜哇哇的一干人唱了起来,起初还能听清几句他们唱的内容,慢慢的他们唱词汇的越发难懂,到最后唱的是什么都听不清。
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沉,有些昏昏欲睡,脚下都开始变得轻飘飘的。
慢慢的我竟然感觉自己的身子飘了起来,直直地朝着戏台子方向飞去。
这种感觉十分的舒服,我的身子也很听话的向前飘着,那一瞬间我忘掉了一切让我苦恼的事,似乎只要过去自己就会解脱一样。
不过刚还没等我几步,就感觉肩膀处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一把将我扯了回了身子里,当自己回到身子里的那一刻只觉得脑袋仿佛炸裂一般的疼痛,我连忙捂着脑袋蹲下了身子干呕不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孙先生的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那种头昏欲裂的感觉竟然减轻了许多。
“好阴损,竟然用勾魂,这种损阴德的东西竟然还有人使用。”孙先生的语气有些怒意。
我十分感激的看着孙先生,我知道刚才如果不是孙先生出手,我恐怕已经被没命了,他站在我身边对我说道:“别听那些人唱的戏,那些不是给活人唱的。”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给活人唱的那是给谁唱的?不等我多想那种轻飘飘的感觉再一次涌现,我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过孙先生似乎并没有受这些东西的影响。我想起了爷爷对我说过的话,活人听戏不过是为了娱乐消遣,这死人听戏也是同样的道理,活人给活人唱,死人自然是由死人唱。
“您的意思是说这群人都是死人?”
“嗯。”
难怪从我进来的时候就觉得这帮人有些不对劲,每个人都仿佛像是提线木偶一般,每走一步都有固定的动作,十分的诡异。
“炎子,你知道是谁请的这个班子吗?”
“是二舅爷请的。”
只是听奶奶说这班子是二舅爷给联络的,不过这次自从我回来就没有看见二舅爷的身影,按理说他应该在奶奶这帮忙才对,我转念一下这当中一定有什么古怪,等今晚过去一定要找到二舅爷问个清楚。
就在我和孙先生说话之际,戏台上突然静了下来,我转过头朝着戏台的方向看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我心脏吓出来,只见那些人此时竟然齐刷刷的看着我和孙先生,一样,我不由得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那些人的表情很冷,看着我和孙先生仿佛是在看两个死人,我的心中顿时涌起十分不安的情绪,忽然在我的耳边响起了铃铛的声音,也就是与此同时他们的身子竟然凌空飞起了,就这么飘在了天上。
看着他们的身子竟然缓缓地飘了起来,我此时的表情十分的丰富,压根都不知道是该惊恐还是疑惑,或是不解,反正在我的脸上绝对不会有正常的表情。
随着我的耳边又是一声铃响,下一刻那些人竟然直直地向我和孙先生飘了过来,凉风将他们的衣服吹得呼呼作响,他们的身形在空中划过一道诡异的曲线,只是几个呼吸就飘到了我的眼前。
我顿时大惊失色,一个趔趄竟然坐在了地上,我的腿竟然有些不听使唤的软了,纵使我的胆子再大可七个人直挺挺的朝你飞过来,我敢保证换做是谁都得被吓到。
眼看着那些东西就要扑到我的身上了,其中离我最近的一个手都碰到了我的鼻尖,我甚至能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