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生前是否会经常去那聚丰楼?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他是不用读书的时候就来帮我看着茶铺子,不过那聚丰楼的掌柜的经常到我摊子上买些糕点。
哪个掌柜?
女的!
经常照顾你的生意吗?
嗯嗯...
“一开始只是几天买些,后来每天都会光顾我的铺子,我知道她是在可怜我这个失去儿子的人,”卖茶伯叹息道。
.................
一盆冷水泼在身上,晚娘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更多的是忍着疼痛的低吟...
高金铎知道这是个嘴硬的用刑自然不行,眉毛上挑似乎想到了什么,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香囊说道:“晚娘,你可有至亲之人或者是在乎的人?”
哼...,晚娘并没有回答只是冷笑了一声。
既然没有我就将隔壁那两个卖茶的夫妇给解决了,高金铎接着说道。
不明白高大人说些什么?晚娘终于说话了。
高金铎意识到果然这是个突破口,虽她没有说任何其他的话,但是听到卖茶伯晚娘的眼神似乎多了一分关心,心里暗想着果然这个香囊是有来历的。
你们锦衣卫十三酷刑连刘余那个小人都配,怎么高大人觉得我不配,还是高大人也会怜香惜玉?晚娘冷笑道。
“你没听过在锦衣卫的酷刑里求生容易求死难吗?”
接着又说道:“晚娘你觉得这个此物可好?”高金铎拿着香囊走到晚娘身边把玩着。
晚娘看着高金铎手中的香囊说道:“大人喜欢拿去便是!”
高大人!
大人,一个锦衣卫贴在高金铎耳边说了一番话...
随后高金铎便高声说道:“去将那人的坟刨了,将尸骨带到此处!”
隔壁的赵陌秋和陆松自然也听到了,都跑过来一脸差异的看着他。
高大人,你这是要刨谁的坟?陆松上前问道。
李显辽啊!
赵陌秋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李显辽的?”
锦衣卫想要打听一个人自然会查的明明白白的,在赵姑娘将隔壁那两个人带到聚丰楼我就已经让探子去查了,这才知道原来那个卖茶伯的儿子死于一年前,方才我又听到那夫妇俩一口咬定说他儿子是被冤枉的,张知府说要给他们申冤不是?说着朝一直没有吭声的张定天看着。
这张定天此人圆滑的很,能卖锦衣卫一个人情自然不会错过,立马连着点头笑着说道:“是是是!”
“不过刨坟是不是不太厚道了啊!”
“陆百户的确是体恤那隔壁牢房的两位啊!这样,既然刨人家儿子的坟自然得经过死者父母的同意了,张知府你去帮忙问下隔壁的两位如果能给他儿子翻案他们是否愿意开棺验尸?”
“好...”
赵陌秋虽觉得刨坟不是一个好手段,但是自己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得看了那尸体才能确定,所以对于锦衣卫去刨坟这件事也没阻拦,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
一旁的陆松倒是觉得赵陌秋有些反常便问道:“你怎么不问高大人为何要刨坟啊?”
“大人自有他的高见,”赵陌秋笑着说道。
陆松只得自言自语道:“你们二位在卖什么关子啊!”
张定天从隔壁牢房跑过来向高金铎做了一个点头的动作,在场的人都没有去问张知府用了什么法子或者应允那夫妇两个什么,只要死者父母同意那就好办。
不过那卖茶伯如若不同意锦衣卫也是会用自己的手段去刨坟,这个只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身后的晚娘突然大笑道:“刨坟的事你们都能做的出来,明日便是中元节就不怕恶鬼索命吗?”
“索命,锦衣卫天天干的都是要命的差事,连黑白无常都不敢轻易来索命,但凡查案锦衣卫向来不在乎用的手段是什么,高金铎说着将手上的香囊放到赵陌秋手上。
“赵姑娘,有人送过你香囊吗?”
赵陌秋一脸差诧异地看着递过来的香囊,随即说道:“此等物件只有喜欢的人才会送吧!高大人,小女子的家人没有教可以随意接受别人送贴身之物呢!”
“是啊!赵小姐是容国府的千金,哪里会看上此等俗物,”晚娘冷笑道。
不过你这香囊上这个辽字的女工不像一个女子做的,倒像是哪个男子为取悦心爱之人所做。
咦,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反面还有两句诗呢!--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来无歇时。
赵陌秋走到晚娘跟前说道:“如此深厚的思念之情,恐这个人对你是十分重要的吧!”
我觉得这中香囊应该是有两个,不知道拥有另一个的是否就是晚娘在乎的人呢?
晚娘没有答话默默地闭上眼...
不一会儿高金铎的下属进来告知那李显辽的棺材已经抬回来了,问怎么处置!
高金铎说道:“陆百户你先将犯人看好!”
随后对张知府说道:“张大人还请你今日坐堂审讯啊!”
张定天揖手道:“那是自然,这是本官的职责...”
连同卖茶老伯夫妇一同上了府衙公堂,整个堂上除了之前负责这个案子的判官和张知府外皆是锦衣卫的人。
“判官,一年前这个案子是你负责审理的,现在死者的父母口口声声告诉本官说他儿子李显辽是被冤枉的,你如何看啊?”张定天终于拿出作为知府的样子了。
“回大人,确是下官审理的,当时死者也是供认不讳,是他跟下官求情自己饮鸩而去我便同意了的,这也是下官从事多年碰到的第一个奇怪的事,当时只考虑他是读书人可能只是想死得体面些。”
张定天问道:“就这样?”
“不会的,我儿子怎么会是中毒死的呢?给他下葬的时候并没有看出他是喝毒酒死的啊!”一旁的卖茶伯急忙解释道。
判官和张定天并没有理会他说的,因为这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这两人在意的是旁听的高金铎,见这位锦衣卫镇抚使没有发话自然也不会理会。
“大人,的确是饮毒酒死的,当时刑狱里的司狱和狱卒都可以作证,后来仵作验了尸确定人死透了才去告知他父母将尸体领回去的。”
“那他服的何种毒?”
“这个下官不是很清楚,仵作知道...,可是仵作已经死了!”判官低下头说道。
高金铎显然觉得这一问一答的是在浪费锦衣卫办案时间,便打断堂上张知府和判官的话说道:“不妨先开了棺验了尸不就知道了吗?”
“也好,那就依高大人所说,来人开棺!”
一小会儿两三个衙吏便将棺材撬开了...
高金铎立即起身道:“赵姑娘!”
赵陌秋很自然的将帕子系在自己脸上上前查看,在自己面前的只剩一副骨架,外面的衣物都腐烂的差不多了。
李大叔,这是你儿子死前穿的衣物吗?
卖茶伯听到赵陌秋喊自己李大叔,瞬间不敢回应,立马上前看棺中儿子的尸体,定了一下说道:“是的!”
你确定吗?
“确定,这是我和他娘在他下葬的时候给他换上的干净衣裳,才一年自然不会记错的。
“嗯嗯,”李显辽的母亲也点着头。
那你们再看看这个人是你们儿子吗?
“下葬的时候我们都是在的,身上穿的也是辽儿的衣物自然不会错啊!”
“好...,高大人,”赵陌秋看着高金铎手上戴着的手套不客气说道。
高金铎也是很自觉的脱下手套递给赵陌秋...
赵陌秋小心翼翼的翻看着棺材里的只剩一身白骨的尸体,用手掀开白骨的衣物似乎在寻找什么东西,查看了一番突然邹起眉头说道:“李大叔你确定这是儿子的尸体?”
“这只剩一副白骨了我也只是看着这些衣物辨识,老伴儿你来看看吧!”卖茶伯叫来一直畏缩在身后的妇人。
“几位大人,看着这些衣物的确是我儿子的!”
赵陌秋又问道:“你们在葬他的时候是否有放什么东西进去?”
有!
什么?
他平时喜欢的那些书籍,还有一些衣物。
赵陌秋看了看棺材里的东西,的确都还在的。
还有其他的吗?比如你儿子随身带的东西!
卖茶伯夫妇两人开始回想着...
“不着急,两位慢慢想着,”赵陌秋安慰道。
判官大人,前面你说这棺中躺着的李显辽是中毒死的对吗?
是啊!
“你且看这里,”赵陌秋指着白骨的喉部及腹部。
“怎么会这样?”判官看了一眼立马露出一副惊慌的表情。
“怎么了?”在场的众人纷纷都是一脸疑惑。
赵陌秋答道:“两位大人,此人中毒应该是不太可能了,一般中毒的人喉部和腹部不可能都如正常人一样,即使化成白骨也是会出现发黑的症状;另外,我要告诉各位的是这具尸体有很大的可能性不是李显辽。
“不可能,我们当时亲手给辽儿下葬的,”卖茶伯说道。
“对了,赵姑娘,我想起来辽儿在死的时候身上挂着一个香囊,你看棺中还有吗?”
“香囊?”高金铎和赵陌秋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那是辽儿平时随身经常带着的东西,所以在他死后我们也将此物一起放在了棺中,”卖茶伯肯定道。
赵陌秋起身说道:“可是现在棺中并没有此物,这是为什么?”
“为何?”坐在案桌上的张知府走过来询问道。
“因为现在棺材中的白骨并不是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即使衣物都在但也绝不可能是!”赵陌秋非常肯定的眼神对高金铎说道。
赵姑娘,你为何这么肯定这不是李显辽,可否讲的详细些?
因为这副白骨根本就是个女子的尸骨,难道李大叔的儿子死了还能变成女的不成?
这么说吧,现在你们看到的棺中白骨年纪应该在三十有五左右,死了至少三年以上,另外她的口内的只有二十九颗牙齿。
“辽儿口内有三十二颗牙齿,”妇人连忙说道。
张定天说道:“也许腐化了呢?”
不会!
为何?
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便是牙齿,其他部位的骨头都没腐化何况牙齿呢,至少得十年以上才有这个可能。
“那你怎么就能断定这是一具女子的白骨?”
高大人,您请看这个位置,赵陌秋指着尸体耻骨的地方说道:“这个位置张开的角度偏大,有九成的可能是一位已经成过亲生产过的女子。”
那个赵...
知府大人,你是想问什么是耻骨?
嗯嗯...
耻骨就是人体盆骨的一部分,准确的说就是女子生产时会暂时开合的部位,所以一般女子的耻骨开合程度是比男子要大的;另外最重要的一点...
赵陌秋脱下手套放回高金铎手中说道:“正常人死后如果是土埋形成白骨至少两三年,放在一个密闭的地方可能会更久一些,但是李显辽死后放在棺材里才一年根本不可能是一副白骨。”
那你怎么确定这具尸体的年纪的呢?
骨头咯,这个讲了你们也是不明白的,现在可以断定的是此人绝对不是李显辽...
“会不会弄错了啊?”
知府大人,不会的,衣物都是对的,棺材也不会有错,之前我在仵作的棺材铺子见过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棺材,赵陌秋非常肯定的回答道。
“的确是我儿子的棺材,里面的东西也是的,那些都是我亲手放进去的,可是这为什么就不是辽儿了呢?那我儿子的去了哪里,”妇人便开始哭泣起来。
“好了,这里不是你哭的地方,”张定天立马阻止了...
赵陌秋上前拍着妇人的肩膀说道:“李婶,你再想想你儿子死后的头七你们是否有去到过坟上烧纸钱,那时候是否有注意到是什么不一样吗?”
妇人抽泣着答道:“没有,只是我经常梦到我家辽儿,拉着我的手就好像他还在我身边一样,就在前不久在梦里跟我说他要去应天府贡院参加会试了,考完他就要成亲了...”
卖茶伯连忙解释道:“就因为她做了这个梦才听了那命婆的胡说八道,所以才得罪姑娘你的。”
“二位看下这个东西可否眼熟?”赵陌秋将之前晚娘的那个香囊拿出来给卖茶伯夫妇看。
这个跟辽儿生前一直放在身上的物件很像,只不过他的那个上面刺的字不一样。
刺的什么字?
“月!那背面还有两行诗词,我不太认识几个字,只是觉得那是一句古人写的东西,”卖茶伯答道。
月,难道是晚娘的小名?
妇人说道:“这女工的确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李婶你确定吗?
“是的,我一个妇道人家虽识不得几个字,但是女工还是可以拿出手的,自然能记得这个香囊和之前辽儿的那个是一个人做的;再者就是这香囊是用杭州丝绸做的,用的线也不是一般人家用的起的,我那时以为是辽儿哪个同窗好友送的,因为他认识这安陆府里一些有钱人家的公子,所以我也没太在意。”
“杭州丝绸!”赵陌秋和高金铎对视了一眼。
高金铎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便立即说道:“二位今天就到这里吧,你们儿子的尸体去了那里张知府会查清楚的,到时候再通知你们。”
看着卖茶伯夫妇两个离开赵陌秋说道:“从种种迹象来看,这个李显辽有很大的可能并没有死...”
张定天问道:“赵姑娘为何断定他没有死呢?”
“因为一个人如果活着离开父母身边那么他亲人是会时刻牵挂的,自然做起一些事来家人便会成为羁绊,只有让身边的以为自己死了,那么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做一些事,自己的亲人也不会受连累,对吗?”
赵陌秋对高金铎拱手道:“不愧是高镇抚使!”
现在要做的就是撬开晚娘的嘴,突破口便是这个李显辽,可是要怎么才能让晚娘自己说出这背后的人呢?
张定天突然说道:“高大人,如果想知道李显辽是不是真的没有死,我有一个办法!”
张知府请讲!
“如果那李显辽如高大人所说没有死那他的父母便是他的弱点,我们不妨就拿他的家人来做诱饵,这几日他一定还会再去自己家中;另外现在那犯人在刑狱里待着,如果他真的是同伙必定会来营救,不妨我们放话出去两日后将那晚娘凌迟处死,反正凌迟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对吧...”
高金铎拍着张定天肩膀说道:“的确是个好办法,既然这样那就请张知府派人监视那李显辽的家中,安排人在安陆府人多的地方贴出告示。”
“好嘞,我这就派人去,”张定天终于在高金铎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次,差一点忘了自己这个正四品官员的身份,高兴的倒像个下属得到赏识一般。
大人,这个棺材怎么办...
埋回去便是!
赵陌秋对高金铎的下属说道:“几位大人记得路上买些纸钱烧了,顺便念叨几句。”
你不是不信这些的吗?
赵陌秋笑着答道:“死者为大,死者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