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染吃相不雅，白泽也没有丝毫吃惊和嫌弃，待她吃饱喝足后便匆匆拉着她离开了人多口杂的客栈。
白泽带着莫染瞬行，两人找到一处无人的破庙才停下来。
“你干嘛呢？”
莫染见白泽神神叨叨地在门外四处张望，觉得他古古怪怪。
“身在人族地界，小心为上，那家客栈我们不能再待了，我感觉有人在跟踪我们。”白泽掐了个诀，向破庙抛下一个结界。
“有吗？我怎么没发觉？”
莫染思来想去没注意到有什么人跟踪，看着面前薄薄的一层屏障，她惊道：“你还会火系术法？”
“我师从衡山，”白泽说，“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了。”
“衡山还会收魔为弟子，这么人道吗？他们凡人不是一向对魔恨之入骨吗？”
人族修士一向视魔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又怎会破格收魔为弟子。
再者，魔去修仙门派拜师那不等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吗？
“自是不会，我是设法隐藏魔气去的衡山，后来被发现，就逃出了师门。”白泽难掩失落，顿了顿，“现在衡山弟子在四处搜寻我的下落，所以我得格外小心。只怕姑娘与我同行会拖累姑娘。”
莫染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笑道：“华山的一群老头也在追杀我呢，我们同病相怜，互相拖累，谁也别嫌弃谁。”
白泽见莫染能把被追杀说得这么轻松，不禁感慨万分。
“姑娘面对险境竟能如此豁达，心态真好，令在下佩服。”
莫染没心没肺地笑了笑，问道：“你为什么会去衡山拜师？那每天不是得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我想改变世人对魔的看法，证明魔也是可以修行五行之术的，魔也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而不是只会作恶。我们魔一样可以像人族修士那样惩恶扬善、无愧于心！”
莫染听闻白泽一席豪言壮志的话，不假思索地叹道：“哇，你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正能量的魔唉！”
“何为正能量？”白泽疑惑。
“额……就是夸你好的意思。”莫染懒得解释，敷衍答道。
交谈一番，莫染才得知白泽真身是魔兽狮身，修行千年才修得如今这般人的模样。
他修得人身便是靠着想改变世人对魔族看法的执念支撑而成。
修为人身后不久他就去了衡山，因天赋过人，被现任衡山掌门郭韵仁看中，在衡山又修炼了十余年。
直到最近被衡山弟子发现真身才不得已离开了衡山。
“我看你人形维持得很好，既然魔气也隐藏了，怎么会被衡山的人发现呢？”
若不是白泽亲口承认，凭莫染怎么看也是无法发觉他是魔的。
“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被发现的那日我见屋外有人影闪过，出门去看，却发现门口被人贴了显形符。
“本来显形符对我来说不会起作用，但当时我担心衡山有人知道了我的身份，因此格外小心，谁知道反倒是因为小心而暴露了身份。”白泽娓娓道来，毫无保留。
莫染问道：“为什么小心反而还暴露了？”
“我担心显形符是有人在试探我，就特地没管，以防有人认为我是做贼心虚，可没想到符篆上的术法一日比一日加深，也没办法毁掉，最终还是着了道。”白泽似是心有不甘，握拳轻捶了下桌子。
“那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白泽如此坦诚，看他的样子的确是对于魔族身份被暴露而感到十分愤懑。
她想到莫染曾经也是如此，因为半魔身份被泄露后犹如过街老鼠，仍旧不愿伤害无辜的人类。
那种不甘心和无力感她很能理解，便放下了防备。
白泽肯定道：“加之在符篆上的术法是魔所为。”
“同族为什么要害你？你得罪过什么魔吗？”
不只莫染既被人族追杀，又为魔族所不容，她与白泽真算同病相怜了。
“一定是梼杌，我还在找他。”白泽心里有了猜测，只是需要去证实梼杌为何要这么做。
白泽所说的梼杌与他一样同为魔兽出身，同在血海化形现世，他们虽都因血海怨念而生，但性情品行完全不同。
如果说白泽是极善，那么梼杌就是极恶。
两人修成人形后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他们无父无母，虽长相一样也算不得同胞兄弟，而且梼杌性情乖张残忍，一心挑起人族与魔族之间的战争，有一统人间的野心。
二十年前梼杌便出现在人界，杀了不少人族修士，还频频侵犯魔族领地九黎国。
再此后的五年内，他吞并了大大小小数个魔族部落，实力不容小觑。
之后与梼杌实力相当的白泽趁其不备重伤了他，就此他便销声匿迹了。
因道不同不相为谋，白泽和梼杌一直视对方为仇敌。
现今，白泽修行刚有所小成，此时恰恰出现了陷害他之人，那这个人最有可能的便是梼杌。
莫染道：“所以你要去琼州其实是因为这个？”
白泽点了点头：“没错，之前不与姑娘提起，是怕姑娘害怕，抱歉。”
“没事啦，即然同路，一路上也有个伴。”
有什么能比莫染脑子里那些人族修士齐摆剑阵，凶神恶煞地要取她性命更可怕的呢？
“我还有个问题，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这么坦白，你不怕我会泄露你的秘密，害了你吗？”
莫染很是奇怪，这个人明明刚与她相识，却什么都跟她说。
虽都是她问的，可是他这么谨慎的人也可以选择不回答，或者含糊过去的，看他的神情又不像是在说谎。
“实不相瞒，姑娘腰间别着的香囊可是天界之物？既是有神族庇佑，那姑娘必定不是坏人。”白泽指了指莫染的香囊，揣测道。
“哦，你说这个啊，这是我娘的留给我的遗物，你看错了。但我确实不是坏人，不会泄露你的秘密的，你放心。”
莫染先前向扶桑保证死也不说她是从旸谷出来的，刚出来就被认出来了，她只得咬死不认。
白泽没接着多问，因为已经了然于心。
两人重新找了家客栈落脚，白泽知道莫染身无分文，很自觉地帮她开了间客房，道：“姑娘先休息，去往琼州路途遥远，我们明日一早再出发。”
